火车站。扰攘的人群里,有一位等待的女孩。
她的神色显得有些疲倦,走走停停,来回踱着步子。
火车进站了,津平提着简单的行李下车,四处张望着。
“嗨!楚琳!”他高兴地大步走来,一把搂住楚琳。
“看你!满面春风的,不像过去的徐津平了。”
“哦,是吗?别酸溜溜的。我承认最近很忙,忙得更带劲了;当然喽,说得不好听,是名利双收。”他开心地说着被记者访问、被读者包围、被众亲友恭贺的事情。
“早知道有今日,过去几年就不做业务了!”津平反问楚琳:“你呢?上回不是说,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张太太升你做企划部主任?”
“是啊,不过,好像最近又要调我出去,企划部由小吴带领;我可能会调回业务部。”楚琳漫不经心地跟他走着。
“我饿了!吃饭去。”津平嚷着。
两人来到一家昂贵的西餐厅,传者有礼地请他们人座。
漂亮的彩烛在音乐的烘托下显得格外神秘,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楚琳的面庞上,多了一分不同于往日的妩媚。
她今天穿了一袭黑色薄纱罩衫,肩部露出的部分,用黑色缎带系了两朵蝴蝶结。
耳际摇曳着两串银质珠花,好像会发出叮当声响似的,让津平几乎看傻了眼。
“你愈来愈有女人味了!”他痴痴地凝视着她。
“胡扯!快喝汤,等一下凉了就不好喝了。”楚琳脸上浮起红晕。
她不习惯津平这么看她,以前两人都是粗枝大叶的互相打打闹闹,现在,津平那副象是在看画刊上模特儿一般的表情,使得楚琳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也不是她所期待的,她要口复到过往的爽快、自然随性的相处方式。而不是像眼前这个男人用带着含有明显“性意味”的眼光看她,仿佛自己是一道可口的“饭后甜点”等着人来“品尝”
偏不巧,这身打扮是因为张太太坚持要将服饰的广告用“邻家女孩”的方式来表现;因此,若霞、楚琳才在张太太及造型师的摆布下,拍了一天的沙龙照。
若霞本来就是模特儿出身,后来因为遇上车祸,撞伤了背脊,常喊腰酸背痛,所以才改行当起化妆品顾问。
她对拍照的事当然驾轻就熟的,毕竟,拍沙龙照和走伸展台比起来,算是容易且轻松多了。可是楚琳十分不习惯,对于拍照,多少有些勉强。
她为了来接津平,连妆都来不及卸干净,但是剩下淡淡的眼影及口红,使她今晚看来更加动人,而显得判若二人。
津平举起酒杯说:“敬你!”
楚琳跟着喝了一口,觉得它甜甜凉凉的,颜色又漂亮,不禁问道:“这酒叫什么?”
“‘往事如烟’。很美的名字!喜欢吗?”
“名字美、酒好喝,只怕会醉。”
“鸡尾酒不会使人醉吧?”津平一仰而尽“不过,我却发现酒不醉人,人自醉哦!”他语意鲜明,她假装不懂。
“津平,你变了。”
“你才变了!我只是比过去活得轻松些,而一旦没有了生活的压力,人就会因为充满信心而显得不一样。”
“的确,压力是个恼人的东西。”
“楚琳等会儿陪我散散步,我今晚睡饭店。”津平欲言又止。
“好。”楚琳也学他将鸡尾酒一口灌下。
用完餐,两人沿着新公园慢慢走着。
津平轻轻哼唱着“似曾相识”的曲子,他的男中音透着一股不可阻挡的魔力。
歌声柔柔地回荡在树丛之间。
他们坐在公园椅子上。津平依旧搂着她,只是,楚琳敏感地发现,津平的姿态、神情及力道都不同了。
他是搂着一位“女性”不是“兄弟”!
他的手指,撩拨着楚琳**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带着试探、带着挑逗。
她扭了扭身子,不情愿地调整坐姿。
“谈谈你笔下的‘楚灵’吧!为什么那么残忍,将她送往不同的爱情战役里?”
“爱情战役?瞧你说的!太夸张了。”津平饶富兴味地望着她。
“可不是吗,一个女人要经历多少沧桑才能找到真爱?为何不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就不好看了,傻丫头!读者要看什么?他们要的是现实世界里所缺乏的。既然生活这么艰苦,何不到小说中去找寻平衡和自我安慰一番?这才是他们要的!”
“哦!太深奥了,我不能理解,如果换成是我”
“你要的是什么?”津平拉回她,半强迫性地。
跌落在他怀里,楚琳指着他:“大作家,如果换成是我,请给我明白简单的答案,不要绕完了整个地球,才发现春梦了无痕。”
津平哈哈大笑了,他就是喜欢楚琳和别的女孩不同的性格——单纯、稚气。
“爱情没有面貌、没有标准,当它来临时,往往叫人措手不及,那种循序渐进、一分一毫的储蓄不是爱情。我认为,爱情像烟火——爆烈时,仪态万千、变化莫测;告别的时候,留下凄美的余温,让你在午夜梦回中追思怀念不已。”
“我不认为爱情是这样的。”楚琳不以为然“它应该是”想了想,她面向满天星斗,神情庄重地说“它应该是由少增多,从点滴汇聚成汪洋,等到接近满溢时,爱情就成熟丰富了;它多得一辈子都用不完,它一定是踏实的,适合细细咀嚼的。”说得虽有些支离破碎,却道出楚琳对爱情的定义。
“就像一棵大树,经过岁月的千锤百炼,终于绿荫窑顶;所以没有中间奋斗的过程,不足以话真情。”她试着表达出完整的看法。
津平起立,对着她做出下跪的样子:“皇上英明!容小的我禀告”
“说!”楚琳被他逗笑了,大摇大摆地坐四位子上。
“请皇上恩准,赐小的一吻!”
“去你的!”她跳开了。
躲在花丛月影间,她对津平说:“早点休息吧,明天礼拜天,你想去哪里?或者就和我去听楚风唱歌?”
“他唱歌也是下午的事,那上午呢?我看上午去找季伟吧!你在家等我。”
道别之后,楚琳回家辗转难眠。
“姊,太阳晒**喽!”楚风大呼小叫的,扰人清梦。
混到凌晨五点才昏昏入睡的楚琳,眯着双眼,头痛得要命。
“妈去做礼拜了,我差点也被捉了去!妈一直唠叨,说我们是迷途的羔羊、上帝心疼的孩子,再不好好做礼拜,她会生气。”
“楚风,给我一片止痛药。”
“怎么啦?老姊。”楚风翻箱倒柜,只找到保济丸“不知道可不可以?”他拿给楚琳。
“药不能乱吃,我看等一下再说吧!几点了?”
楚风看看表“十二点了!老姊,做饭啦!饿死了。”他一边嘀咕,一边走出去。
“老姊,你真够笨的,到现在还学不会打桥牌。这样好了,我把你和小琴都教会,再找季伟来,不就好玩多了!”楚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叨念着。
她对着镜子,懒得理弟弟的咋呼。“好吧!不理人,我去找季伟玩。”
他戴上帽子,骑着越野车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楚琳垂头丧气地颓坐在床沿。
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
昨晚,津平提议散步,事后言不及义地扯开话题,他不是说有急事北上要和她商量吗?
是求婚?
她有些飘飘然的喜悦。
但为何当津平带着男性的渴求抚触她时,自己却有被侵犯的感觉?我到底怕什么?为什么婚姻里,一定要有“性”?那让人陌生、害怕又难以抗拒的“性”?
对于自己不断躲藏、闪避着二位爱慕者的行为,她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我会产生“逃走”的念头?
是不是不能两全其美,既要情人,又要兄弟?
还是,她希望同时拥有津平与季伟?友情和爱情看来是真的很模糊了。她太年轻了,年轻得当面对选择时,竟然有了放弃的打算。
下午,津平从季伟的宿舍打电话来。
“嗨!丫头,我们正杀声震天呢!楚风和老王都在,所以——看是你来观战,还是晚一点我去你家?”
楚琳能拖就拖,立刻下令“晚餐再叙”
没多久,楚妈妈回来了,带着神秘的表情,她问楚琳:
“怎么,没出去?津平呢?”
“和楚风玩桥牌去了!”
楚妈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想了想。
“丫头!猜猜妈今天和谁吃饭?”
“干妈!”楚琳得意地回答“张太太昨天就逼我改口了!直嚷着看黄历,要选蚌好日子正式收我做干女儿。妈!你好狠哟,不要我了!”她故意和母亲撒娇。
楚妈妈提醒她:“你是该改口了。以前,碍于公私分明,若在公司叫阿姨,怕别人会吃味,认为你不是凭真本事。这会儿,上上下下都夸你认真,妈才答应的,我不想让旁人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这件事。”
“知道啦!”
楚妈妈又继续说:“你干妈今天请了张查和他的儿子铭生吃饭,张经理哦,该叫干爹了!你干爹作陪,主要的目的是希望将台中分公司交给你管。我觉得你还太年轻,不能因为公司想找自己人,才交给你,最好是适才适性,这是我的看法。”
“妈,铭生来干什么?”楚琳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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