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真的要修了,急刹时的声音实在刺耳。凌卿的脚毫不费力地踩在地上以支撑平衡,沉默让他看起来像夜色中的一尊雕塑,而南秋问出问题的时候就觉得脑子抽到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胆色,好佩服自己。
凌卿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南秋弄不大清状况,只好厚着脸皮填自己挖的坑,“开个玩笑反应这么大,前面又有砖吗,哈哈哈。”干笑真的好尴尬啊。
“你喜欢我吗,南秋?”凌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要不要这么单刀直入,好歹来点前戏吧!?
南秋先前歪着的头正了回去,目光向路边的垃圾桶游移,生怕坐在自己前面的人扭过头来。
“我们才认识两天啊。”南秋低声回答。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离高中毕业又有多久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呢?
为了什么而开怀大笑,又为了什么绝望痛哭,曾经觉得应当刻苦铭心的回忆,值得纪念的小事,灰暗时的安慰,不甘时的争吵,偷偷喜欢的人,过了一年,两年,乃至许多年,能够细数来的心情还剩几件呢?南秋不知道。
不久前,她穿着学士服在S大里和朝昔相处了四年的朋友们四处游荡,好像相机里留下再多的影像,也不足以存载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浓厚情感。毕业仿佛是一个规定好了的程式,酒会上要有人喝醉了相拥而泣,照相时要绞尽脑汁拍出最具创意的毕业照,要有刷街□□,要摆蜡烛表白,还要和室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不然就难以给大学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是要她再去回想一遍高中毕业时的心情,离别是什么样子的,记不清了。
尤其是一些极其不愿想起来的事情。
但记忆有时就像火柴,只要有人抽出一根在磷面上轻轻一划,“哧”的一声,画面便如火花一样亮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南秋不相信一见钟情,她一直觉得自己曾经对凌卿的喜欢很肤浅,和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一样。
喜欢往往在一些细碎的小事中生根发芽。
小事容易记住,也容易遗忘。
高考结束的暑假,哪怕南秋异常主动地跟着傅晓红去超市买菜,和凌卿偶遇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打听来了QQ、微信和手机号,不敢加。三字箴言“算了吧”又开始发挥威力,反正似乎也没那么喜欢。校草级的人物都是用来仰望的,南秋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炎热的夏夜里,南秋目睹了一场争吵的尾巴,大概能称得上是争吵吧。那时她被散步半路折去打麻将的傅晓红抛弃,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凌卿,纵使被他对面的男人遮去了半张脸,她也看见了他几乎满是血丝的眼睛,感受到他隐而不发的怒意,如同夜色隐藏下伏击的野兽。男人在沉默许久的凌卿最后一个“滚”字下,端着一副对方无可救药的神情走了。
少年很高,也很单薄,T恤贴在身上,竟让人觉得有点空。
南秋想起了什么,手伸进口袋,零钱丁零当啷响,她转身进了门口的小超市。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够买一支甜筒,夏天贪凉的人太多,到晚上冰柜里几乎剩不了什么好吃的冰棍。她拿着包装迅速被覆上水汽的甜筒,冰冰凉凉,手心却有些冒汗。
她小跑回去,凌卿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走近被树影笼罩的少年,南秋尽力把急促的呼吸平稳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仰头,看见了凌卿那双好看的眼睛,浅浅的双眼皮,没睡好时会多出一层。她可能鼓起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勇气,将甜筒递到凌卿面前,轻声问他:“吃吗?”
凌卿没有接。
南秋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去,她犹豫了一下,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叫南秋?”凌卿开口,声音不同以往的嘶哑,说的是问句,但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南秋对他知道自己名字感到惊讶,她暗暗呵斥狂跳的心脏,故作淡定的回答:“嗯。”
“南秋,”凌卿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嘶哑却好听,简直要命,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雷阵雨,所以风很闷热,他接下去的话成功地让南秋如坠冰窖,好听又冷,“你,别喜欢我了。”
南秋的心脏在那个瞬间仿佛停跳了一下。她攥紧了手掌,手指窝在手心微微颤抖。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应该知道的,她谁也没告诉,甚至一度连自己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她可以否认的,可以说,我们根本连认都不认识。
但她现在就是不想否认,同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中的甜筒开始融化,巧克力从盖子边缘的缝隙流到了虎口,很痒。她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第一次这样近的面对面站着,他说:“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以后甚至不会再见,希望你好好处理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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