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你的感情,不要难过。”
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话。
“你们女生,大多数时候喜欢的都是自己的幻想。”凌卿如此总结,不再继续。
像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很难堪,呼吸也不顺畅。南秋在心里叫嚣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她还是半句话也讲不出。
青涩感情的破灭和生活的苦难比起来哪个比较痛苦呢。答案显而易见吧。手掌很黏,南秋低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带一丝颤抖,“你很好,真的。”
她是个文科生,除了议论文,能在作文纸上用浮夸矫情的语言编造无数个天花乱坠的故事,可是她现在却觉得思绪混乱,满脑是水。语言变得苍白无力,只能用最拙劣的话语结束这个夜晚中偶然一次的会晤。南秋说:“祝你成功,凌卿,你,你一定会很成功的,再见。”
她转身,甜筒融化的液体从手滑到了地上,她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把它扔了。鼻子很酸,心也很酸,酸得好像皱成了一团。有湿漉漉的东西从脸颊溜到下巴,掉了下去,照理来说是听不到声音的。可是感官所能接受的东西好像都被放大了。
“滴答”一声,南秋活了这么些年大概唯一能被称为“爱情”的东西,彻底终结在高考结束后的某个夏夜里。第二天果真下了暴雨,一切都被冲刷得很干净。什么都会过去。
那之后,南秋再也没有见到过凌卿。
南秋的手抓住了坐垫,语调变得轻快起来:“我看上去很像那种因为脸就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人的那种家伙吗?”
凌卿不置可否:“那得问你自己了。”
南秋:“哼。”
凌卿:“猪才哼哼。”
南秋:“呵。”
小小的插曲很快翻了篇儿。
在南秋的强烈要求下,凌卿也没有答应她在进校门口的前一段路将她放下来,自己走一段路的要求。南秋只能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女高中生瞎猜去吧,不猜到是她就好,她还想在高中低调地多活几天。
下晚自习后,南秋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十来分钟才去车库拿车,某人依旧阴魂不散地等在那儿,光明正大地摆弄手机,也不怕被夜巡的教导主任之流抓包。因此在凌卿没买车的那几天,南秋愈发把自己裹得雌雄莫辩,好几回下车时腿都抬不动,不知被凌卿嘲笑了多少回。
连冯初阳在课间跑的时候都跟南秋咬牙切齿地八卦,“年级上都在传,凌卿这根上品马草不知被哪头小母马啃了,听说还是个胖妹,肥得连五官都被肉挤得看不清的那种。”
南秋义正言辞地为胖妹打抱不平:“胖妹怎么了,胖妹就没资格拥有春天吗。”
冯初阳:“啊,南南快看,一班跑过去了,凌卿好帅,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啊!”
不腻个屁。
感谢男友贩卖机,现在南秋真是想不看见凌卿都难。
包了饺子要送两袋过去,裹了粽子要拿一筐敲门,谢天谢地,秦霜说趁着周末让凌卿赶紧把自行车买了,别老麻烦南南,与数学题鏖战的南秋都能被赶出去作陪,理由是她成天就知道玩,连市还有哪儿是她不熟的。
要知道一个星期万恶的十中只给他们放周日一天假,还附带晚自习的啊。
高中的时间排的比南秋实习还满,早读上课晚自习,重点班的老师班主任还要极尽所能压榨他们所剩不多的时间,课间十分钟连跑趟小卖部买包小浣熊都困难。所以南秋十分佩服那些充分贯彻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能谈恋爱的小情侣们。
穿好鞋一开门,凌卿已经等在门口,真不知道他成天玩手机,是怎么做到成绩又好又不近视的,上天真是不公平。
南秋幽怨地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诺基亚,唉,好想打农药啊。
周末,公交车上人只多不少,司机就知道扯着嗓子让乘客往后走,南秋和凌卿便不尴不尬成了卡在过道中央的人肉夹心。还好是冬天,南秋在被身后无数次试图往后挤的大叔压得往凌卿怀里扑的时候如是想。头顶好像能感受到凌卿的呼吸,南秋觉得有点热。
“胳膊借你,要么。”凌卿在她上方开口道。
被司机孟浪车技晃得晕头转向的矮子南秋迷蒙地仰头:“啊?”
一个大娘正慌慌张张地用手拨开周身人群,大声叫喊:“让一让,让一让,哎,师傅,还有人要下车呢!”
大娘的手要推到南秋背上时,一条胳膊快速地横在了两者之间,稍一用力,南秋又一次栽进凌卿怀里的同时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耳朵贴在他的左胸膛上,心跳一点也没加速。
“就是这样,抓紧了。”凌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热的气息。
南秋二十一岁的少女心好像要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