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中,江沁硬着头皮站起身端了酒杯,微微笑道:“这是臣妾本份,母后言重了,臣妾受当不起。今日这酒,还该是臣妾敬母后。”
她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举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太后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慢慢饮了酒,却不再说话。
江沁知道,太后既抛出了这个话题,必然就有接着向她发难的。
果然,座中一中年文臣在她二人饮完之后,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臣对太后此语深表认同,皇后委实是很辛苦,该敬一杯。”
江沁留神打量了一眼,面生得很。
那文臣饮了酒,却就笑起来:“不过皇后也要保重些,免得一时喝得多了,管理后宫时闹出些冤案来,可不是有损皇后清名?”
“多谢提醒。”江沁不动声色,心中念头转了几转,想法逐渐清晰。
“吴大人这就不对了。”太后在一旁呵呵笑着接话,“皇后为人端庄稳重,平日里又极爱惜名声,怎么会有冤案?你倒是说说。”
一唱一和互托得好不热闹,江沁冷笑。
“那想来是舍妹误解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臣这便回去申斥于她,令她好好反省,莫要误会了娘娘的好意。”吴大人眼角眉梢都透着冷,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皇帝微微侧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只一脸平静地看戏。
这个场合,江沁自然不指望有人会来解围,她只清清淡淡地笑道:“原来吴大人是静贵妃之兄。那静贵妃可曾依本宫之意,闭门思过三日?本宫若是没记错,似乎第二天便在御花园附近见过她。”
吴大人脸上红了一红,大约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一茬。不过他瞟了太后一眼,马上又硬气起来:“皇后,下官倒要请教舍妹身犯何罪?”
今日这是太后欲借家宴之名,行刺探她底细之实吧。江沁压下心中火气,拿出做文秘的职业风度来,依旧微笑如春风:“令妹在宫中有些不适当的言语。”
“怎样不适当?”吴大人只是追问。
江沁心道我要是把你妹妹的话在这儿说了,你们吴家的脸可就丢尽了。她倒不是好心肠,只是本着谨慎的心思,不愿无故多与一个家族为敌,只将面上笑容减了几分,清冷地答:“宫中的言语,不适合在此处提及。”
“那皇后娘娘可是亲耳听到?若是有小人成心挑拨,吾妹岂不是平白受冤?”吴大人感到自己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江沁也动了气,冷冷一笑:“那小人因何不挑拨别人,偏挑拨令妹?”
吴大人没想到她居然会反问,一时语塞。
江沁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紧接着便说:“这有两种可能。第一,令妹平日里竖敌太多,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专行那背后阴人的招儿。第二,令妹性子太软弱,在后宫里人见人欺,是个小人就敢栽赃陷害她。”
她看着吴大人,哂道:“大人认为令妹是哪种?”
吴大人瞠目结舌。
一直不发话的皇帝却在此时淡淡开了口:“若是说到静贵妃,朕自认倒还了解她,断不至是皇后说的这两种人。”
江沁一窒,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