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黎琪怕得打颤,但仍虚张声势地正视他。这几天她要谨慎小心,门户要关紧,免得变成社会新闻中的其中一件。
“你最好记住。”她在他的威吓之下还有种顶嘴?哼哼,有趣,胆识不小嘛!拓跋刚阴戾的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欣赏。
“你也是。”黎琪嗤鼻。
“我会的,黎、琪。”拓跋刚扯着一边嘴角,笑得莫测高深,接着他甩开她的手转身锁她车门。
“谁怕谁?”不知为何,黎琪觉得他话中有话。
“对呀,谁怕谁?”拓跋刚抚着爱车又说:“顺道一提,我希望我出来时,我的车依旧完好无缺,连一块小泥巴也没沾上,否则”
他俏皮地眨着一眼。“你信不信我找得到你?”
说完,他蓦然将她揽进怀里热吻,在她尚未回神时,他又悻然放开,转身进入“天崩地裂”pub。
“死阿飞、**、色鬼!”黎琪半晌才喘过气来,但他早已不见踪迹,害她只能对空狂叫干脆跺脚。说来惭愧,两人数度对决,她至今仍不晓得他是何方神圣,姓啥叫啥作啥,是不是通缉要犯,有没有前科?但他显然已和她肚内的蛔虫建立良好的邦交,竟一语道破她脑中盘算的坏事。
“糟了,忘了向他讨回身份证和照相机。”重要证件在人手上总是多了分顾忌,这万一她在他车上刮了几刀,真被他找上门来索赔,那但不做些什么表示,她又心有不甘,在数分钟天人交战后,她决定——
“臭阿飞,你说的是‘一块小泥巴'又没说是‘一堆大泥土'嘿。”她抓了几佗安全岛上的泥土,撒得他整个车身都是,才满意地拍去手中的灰尘、笑看自己的杰作,然后大呼痛快地开走自己的车,浑然不知他的身影早已悄悄地烙印在她的心坎里。
光听“天崩地裂”pub的名字,你不难想像它的创意起始于一部颇为叫座的电影。
由于面积广、地点好、音效佳、品质优、设备新、消费又不高,故在短时间内便成为许多人士爱去的休闲场所。
不过别以为谁都能自由进入,你得先通过守卫保镖的把关,至于审核的标准,全凭他大哥的高兴。
饶是如此,大家仍趋之若鹜,光看门口天天排到老过远的队伍,就可见一斑。
“喔——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哩!”黎琪抱着向丁沛阳借来的照相机,仰望约有三层楼高、状似真火山的大门,不禁吹出赞佩的口哨。
瞧那围着火山蔓延垂下的红黄有色灯泡,忽闪忽灭,宛若爆发窜流的熔岩,配合不时发出的轰隆声,很能达到一定的效果。
“妈呀,酷毙了。”黎琪叹为观止。
一进pub内,视线霍然开朗,一共三层的楼面,单是一楼地表少说也有个三、四百坪,挑高的室中心则是另一座立体火山,火山表面另嵌着好几台不断播着舞曲的大电视,其精巧的排列,使在场的每一位无论在什么角度,均能欣赏到银幕上的画面。
“啊,啊,啊!”黎琪犹如黎姥姥进大观园,圆睁的双眸看得目不暇接。
这一流的空间,一流的灯光,一流的享受,炫得人眼睛都花了。
“鸟咧,光是赚这些茶水钱,就够老板卯死了。”黎琪唾弃,随即吐舌。“呸,我怎么又说那个字?都是被死阿飞污染的。”
对啦,她刚才见他走进这里。
“不会又碰到他吧?”她蹶嘴思索不到两秒钟便推翻这个想法。“不会,我才没那么倒霉哩,这儿那么大,可是照相机和证件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底片”
算了,先办正事再说,若她找到“拖把刚”紧接着滚滚而进的财源能够她乐呵呵,谁还会在乎那女星大肚子的照片和多买一台新相机?不过挺可惜她不能等在原地,观赏他看到车时的表情,要不然她倒可以免费帮他拍照留念。
好啦,好啦,回到正事,别老惦着他,先想想“拖把刚”会藏在pub的哪一个“洞”?
“嗯,去找吧台的酒保问,那儿的八卦最多,也是最好的情报交流站。”她的许多前辈的”头条秘辛”便是发掘于斯。
嘿嘿,八卦情报,头条秘辛,债务偿尽,重振杂志社,我来罗!
嘈杂的人声、嘈杂的乐声,拓跋刚规律地摇荡挟在手中的调酒业,标准熟稔的动作自有一分落拓不羁的倜傥洒脱,在微朦的光影下,那排拉风的耳环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闪出耀眼的光芒。
他喜欢来这儿,这儿是他的休憩栈,调着代表不同心情的鸡尾酒,接受不同女人频频递送的秋波,聆赏不同的音乐曲风,使他的思绪能够彻底沉静、放松。
尤其这两天,他常觉得心田处被一条莫名的线给牵绊住,令他原来就易爆的脾气益发变本加厉,他虽将其归咎为感冒所引起,但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而他刚刚故意整“男人婆”的那一吻,似乎反倒整到他自己,益发把那分紊乱挑出。
“先生,请问”一个赃背包甩上吧台,跟着有人坐到他面前的高脚椅,东张西望的眼神像是在寻人。
“喝什么?”他没有分大多的注意力给对方,横竖会坐过来的,不是想喝他的调酒,就是想和他调情。
激昂热门的音乐继续击出强烈的节拍,使每个人的声音在乍听之下都显得有些失真。
“我想请问这位大哥,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那人仍在转眼探望四周。
那?这降二度的女低音很耳熟!拓跋刚猛地抬头,对方游离的眸子也正好落定在她性格的俊脸上。
“啊——是你?”真是冤家路窄,他刚刚还在想咧,哪个女人家会这么粗鲁,果然除了“黎鸟人”别无分号。
“啊、你、你、你在这儿干什么?”黎琪失声大叫,差点从椅上跌下。天呀!懊说是和他有缘或有怨?怎么两人到哪都能遇着?夺吻之恨霎时涌起。
“我在这里工作。”她变化多端的表情令他发噱。
“喔——怪不得你每次都穿得那么骚,原来是在‘这种地方'工作哟!”黎琪慢慢爬坐回椅子上,蹶着的嘴角尽是讥诮,她实在不愿意但又不得有承认,他前卫的装扮在此处虽不算突出,却算是最惹眼的。
“什么叫骚?什么叫‘这种地方'?你这鸟人到底有没有品味啊?”看!她就是此等气人的好本事,害他想跟她平心静气说句话都没办法。
“哈!炳!你那叫品味?哈!”黎琪皮笑肉不笑。
“别笑得那么难看,小心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拓跋刚冷言相讥。
“你的客人?嗟,你以为这家店是你开的呀?”她的大牙科都要笑掉了。
“哼哼。”没错,这店是他开的,但让她当他是爱作梦的酒保也无妨。
“怎么,没话说了吧?”黎琪当他的沉默是认输,不禁仰着下巴,抿着丹唇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不知是灯光的缘故,抑或是心情的松弛,他蓦然发现她的下巴其实长得非常精巧,俏秀的面孔虽称不
美丽,但她晶莹剔透的皓眸,总是引住他目光的停留,而她的笑如蜜般的甜,甜得教他忆及她唇内的生涩,那熟悉的灼热再度灌入血脉,他很讶异地自己竟然对一个见面就吵的“男人婆”有邪念!
“算了,不跟你吵,冲着你刚刚喊我一声大哥的分上,我就请你喝一杯。”拓跋刚挑起一边的浓眉,试着借由调酒来冷却滚烫的欲望。
“谁喊你大哥来着,那是我把你误认为别人,所以才”黎琪拉不下来的嫩脸羞成猪肝红,撇撇嘴,她唯恐他反悔似地马上再问:“你真的要请我喝一杯?”
鸟为食亡,现下暂且与他休兵,所有前嫌和烂帐待吃饱后再来讨也不迟。
“你想喝什么?”他怎会有这般矛盾的感觉?分明不当她是女人,却又觉得她无形中所流露出的帅劲很迷人。
是的,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一般称赞女人的“漂亮”、“柔媚”、“什么国和城会倾啦”、“什么月儿会不敢出来之类的形容词全不适用于她,倒是“帅”字就能把她的味道诠释得很好。
“我想要喝”她的笑颜立刻灿亮了起来,但随即又如夕阳西下,紧接着,她长脚往椅柱的横杆上一站,两手撑住重心地往台面上一放,然后眯着怀疑的黑瞳,尽可能地倾身靠向他。”你不会乘机在里头乱加东西报复我吧?”
“我是那种小人吗?”拓跋刚俯身与她缩短距离,满脸全是无辜的笑,暗地里,他将她身上特有的爽身粉夹杂着洗发精的馨香窃入肺腑
喔,他爱死这个鸟味道嘎?他适才说什么来着?爱吗?他提到“爱”吗?鸟咧,那场鸟雨真把他淋疯了
“你保证?”黎琪看着他近在咫尺、一张一合的唇瓣,陡地想起十几分钟前才遭它们侵犯,心中的小鹿骤地乱撞,她的粉颊跟着潮红。
“喂,拜托,我免费请客你还挑?”他八成是酒精闻太多,见她微晕的桃腮可人得教他也发晕了。不知哪里发癫,他赫然希望她不是狗仔队,那么他们就会慢着,他想到哪儿去了?他们才不会怎样!
“呃好吧!我就以君子之心度你小人之腹。”她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但仍得费力假装很勉强接受的样子。“不过,是你求我让你请的喔!”
“是,我是求你。”女人唷,你给她一分颜色,她便开起染房来罗。
“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顺便求我让你请我吃顿饭?”黎琪得寸进尺、犹如绕口令地说。
呀?拓跋刚这下子是完全被她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