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怏怏不乐地将老爷车开出修车厂,撅高的嘴直吐牢骚。
“都是那只**阿飞,要不是他非礼我,我也不会在仓皇逃跑时把皮包弃在现场,连带皮包中的照相机也落到那个家伙的手上”
这下毁了,赖以为生的照相机就此与她分隔两地,黎琪不禁心如刀割,接着她想到——“啊——那相机内的底片,有几张是我好不容易抢拍到钟姓玉女红星怀孕的镜头呀!”
痛不欲生的苦楚顿如赛洛玛台风席卷而来,她看见一张张的钞票由眼前飘远,但是更糟的尚在后头
“惨啦,忘了皮包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和驾照”她惊呼。“臭阿飞该不会找上门吧!”
免惊,免惊!“绝对不可能,阿飞又不会飞,从那么高的楼梯跌下去,没有摔死起码也断一、两条腿或几根肋骨,所以短时间内我‘理当'很安全。”
不过,一想及那犯冲的鬼煞星居然夺走了她的初吻!“呜我不要活了。”黎琪抓紧方向盘呼天抢地。
她的初吻耶,她特别小心守着护着,无非是想把它完整地交给未来的老公,如今竟被她最恨的人夺走,她怎能不喊冤?
而在她今早听到“拖把刚”取消演奏会的消息时她是更呕了!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黎琪懊恼地槌着方向盘,老车立即发出哐啷的抗议声。
“对不起。”黎琪赶快转动方向盘,将冒着噗噗黑烟的老车插入车队。
“拖把刚呀,我总算领教到你的难缠了,你真该改名叫‘扫把缸'才对。”黎琪嘟囔,老车咳了几声以示关注。“幸亏我'眼线'多,据这五千元的'密报'说,拖把刚偶尔会出现在台北东区那家看起来最豪华、最热闹、最大间的'天崩地裂'pub,我有预感,一定可以在那里碰到他。”
“拖把刚你不要跑,我马上到。”黎琪信心满满地哼道,仿佛对方已是她的囊中物。
总算目标就在前方——
啊炳!“luck,luck”黎琪狂喜,不远的五十公尺处正好有个停车位。
她眉也飞、色也舞,不料一部抹得晶光闪耀、体积比她的老车大上两倍多的黑色复古型跑车,像只猎食的黑豹猛地转弯和她迎面扑来,眼见就要撞上,她不由得边踩煞车边尖叫——“啊——”
说时迟、那时快,唧地一响,跑车敏捷快速地歪了头,然后钻入她原本相中的停车位。
挥掉一头冷汗,黎琪科不敢相信,大太阳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啊——”她将盛怒化为狼嗥。
她气愤地下了车,冲到恶霸的黑车前叫阵,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么恶霸的人长得是啥款?
“你有胆就给我下车!开进口车就了不起呀?车大就可以耍帅吗?”她用她的脏球鞋踢着靠近驾驶座侧的那扇门。
这了不起、耍帅的车主正是拓跋刚,当他从后照镜中瞄到怒火冲冲跳下车来的彪悍身影时,都不得有喊声上帝——熟悉的狗脸球帽和运动衫,以及破牛仔裤与脏球鞋,这粗鲁的凶女人,不是‘离奇'会是谁?
鸟咧,遇到她总没好事,倒是她吻中的青涩令他回味无穷,不过她推他下楼梯的大逆不道得先算算。
“喂,把你的臭鸟脚拿开!”他刷地推开门斥道。
“咦?不会吧?这声音”可惜黎琪赶不上验证,人就被车门碰飞了出去。
一台摩托车恰好朝她冲过来。
“啊——”摩托车骑士惊呼,他没想到好端端地会冒出一个人来给他撞,由于事出突然,两人又仅差一臂之距,慌乱紧急下,他根本来不及煞车
“啊——”完了,完了,黎琪只能眼睁睁地瞪着来车惊叫,整个过程仿佛她自己摔过去让人家撞
刹那间,她感觉到车体与她擦身而过,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了她一把,紧接着她跌入一堵雄伟的怀抱里,对方身上温暖的体温和轻微的皮革味使她惊魂渐定,听着他的心跳,她忽然不想离开这个安全的怀抱。
“喂,鸟女人,你要赖到什么时候?”拓跋刚似笑非笑地调侃着,却也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她受到伤慢着,他庆幸个啥来着?资料上说此女人乃专门揭人隐私的狗仔队耶,比他最诟病的鸟记者还要惹人厌恶的鸟狗仔队,莫怪乎他俩天生犯冲,水火不容。
“哎呀!”晴天打来一记霹雳,黎琪似触电般的往后弹跳一大步,她不敢置信地眨着圆眸瞪着面前的男人。“真的是你?你只是下巴乌青、小指包石膏、既没断腿断肋骨更没死!
糗大了,糗大了,她不想离开的胸膛居然是臭阿飞的!
“可不是嘛,让你失望了!”拓跋刚勾着含谑的唇角,他正打算去pub溜达一圈后就上她家找她雪耻呢,孰知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资料中说她最近盯上“拓跋刚”倘若她发现她苦寻不着的神秘人物就是他,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喷饭表情?
“那辆黑色霸王车是你的?”晃眼之中历经两次劫后余生的怨恨,霍地翻涌而上,黎琪怒指适才肇祸的根源,不过导火线仍是眼前这一棵庞克的巨树。
喔,勿忘,尚有“失身”和“挟持”她的照相机之恨!
“是呀——”一说到他的车,为人“父母”骄傲便抖了起来,他夜郎自大地拍拍他的宝贝“怎么样,很漂亮吧?”
“漂亮?”她差点被它害死,他要谈的却是它的“美貌”?
“对啊,它的特征在于叶子板与车体分离,四轮传动轴全故意**在外,还有”拓跋刚兴致勃勃地掀开前车盖。“你看它的v型六缸引擎、三千五百西西,每小时的极速达到一百一十七哩。”
“那又怎样?”她只听过“叶子媚”没听过“叶子板”
对她来说,这车头狭长凸出好似大麦町的嬉皮车,清一色承袭主人的怪异和骚劲,真是什么人开什么车,但那不是她要讨论的重点,她要说的重点是——
鬼啦,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忘了她要争的是什么不过,她倒满讶异火爆浪子也会有如此天真孩童的一面。心弦无来由地被拉紧,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在心底里发酵,可她来不及分析,他已拉着她往车内探去——
“当然不一样,你瞧!”拓跋刚滔滔不绝的兴奋表情,一如小学生在炫耀他珍藏的弹珠。“它有赛车式的仪表板、四速自排系统、动力方向盘,并附有安全气囊和abs”
他拉里拉杂的讲了一堆专有名词,她是有听没有懂,但那个“赛车”和那个“安全”却点醒她本来在和他“研究”的课题。
“哈,我想起来啦!”黎琪甩开他的手,同时赏了他一个耳光。
空气瞬间凝注,熙来攘往的人和车,仿佛全止于停格的画面,尴尬的氛围里燃着呛鼻的火药味。
唉!乐极生悲。拓跋刚万万料想不到黎琪会选在他防备最疏忽的时机出手,他勃然发飙。“鸟女人,你干么打我?”
换作平常,当对方侵犯到他脸部的范围,他可能不管敌人是男是女,恐怕早已出手反击,但今天他为什么对她特别?他自己也百思不解。
又骂她那个字“你你才是鸟男人呢!你以为车有‘abc'就能乱钻吗?”黎琪亦不甘示弱地飘回去。若非昨天在国父纪念馆对他所做的反击的“运动”过于激烈,以致她手脚酸得抬不起来,否则她会再免费附赠十“拳”大补贴。
“是‘abs'。”女人就是这么没知识,拓跋刚厌恶地撇撇嘴。
“我管你什么‘abs'!”黎琪恼羞成怒。”你害我险些被机车撞地!不要以为你车贵、豪华就能抢我的车位!”他还抢了她的吻不过这点她可没有勇气凶出口。
“你还有脸叫?是谁救了你的?谁规定这车位是你黎‘鸟人'的?”拓跋刚也毛了,疾言厉色地吼着。
笑话,这块地当初是他家捐给政府盖马路的耶!
“你才没脸叫咧,你逆向行驶,欺压善良百姓,而且车位是我先看到的。”黎琪振振有词,他救她是应该,没必要向他道谢。“还有——你给我听清楚,本佳丽叫黎琪,不叫黎鸟人。”
“佳丽?我看是‘痂痢'吧!疮痂的痂,痢疾的痢。”他快被她笑死了。
“哇臭阿飞,你才生疮痂、闹痢疾咧!”黎琪则是快被他给气死了。
“唷,翻脸啦?”现在的场景是不是和雨天的计程车上类似?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车位你先‘看到'又怎么样?昨天看到这车位的人就比你‘先',你想想,这样加一加便有多少人比你先看到这车位?”
“呃?”黎琪愣眼,这话她在哪儿听过?
“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拓跋刚斜斜瞄着傻住的黎琪。这个鸟白痴,她没事启着一张鸟嘴让他想尝她原本的怒焰当下泄掉一半。
“你”想起来了,那是她抢坐计程车时损他的对白。可恶,这死阿飞记性那么好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王法?”
“开玩笑!中华民国讲的是宪法,自己没见过面,还好意思嚷那么大声。”拓跋刚嘲笑。
“你无赖!”黎琪说着巴掌又打出来。
拓跋刚岂会让她再得逞?他扬手接住她的柔夷,举止轻松自若,但紧蹙的眉间却凝聚着慑人的杀气。
“我警告你——”他龇着牙。“不要再有如此无礼的动作,下次,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减刑宽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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