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怎知她哎哟一声:“什么,你好浪费呀,你可知一个月饼盒值4角钱,一个酒瓶也值2角钱的,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拿去卖了,明天才把钱交回给你。”“我说过给你的,你拿去就是了。”
“我不要!”
她不领情,怪不得一个“谢”字都没有啦,而且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好象在骂我“为富不仁”或许她不会用成语,而是用她家乡话在心里嘀咕:“有钱人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不要便把它扔垃圾桶好了!”我很不高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再见不到她拿走了还是真的不要了。
不过我始终余怒未消,心里骂道:“这个世界真古怪,竟然会生出这样的笨蛋!”
其实那垃圾婆并非笨。我的保姆后来告诉我,说物业管理抓得很严,规定捡到能卖钱的东西多一点都要上交,否则开除。
我又很气怒:“怎么物管那么死板,管到人家卖力气得到的一点“小费”都要贪去,真是太过分了!”谙熟内行的保姆说:“有什么呀,还不是要在老糠身上榨出油来,想分一杯羹!”
怪不得啦,我又想起那鄙夷“为富不仁”的可怕的眼神。
保姆还告诉我,那清洁女工姓徐名娇,湖南娄底人,快40岁,就算不称她垃圾婆,看样子也可叫“婆”了。她离乡背井,抛夫别子,完全是为了供女儿读大学交学费。她一无技术,二无姿色,就只有做每月600元工资的清洁工了。她非常节俭,常在肉菜市场收市时去捡卖剩菜叶来吃;所有的用品包括衣服鞋袜,她都可以从大楼各户扔的垃圾袋中捡到。她老公每逢初夏初冬一年两次农闲时都会来探她,两人就睡在楼梯底的小间里。
保姆说到这里,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但她这么一说,我便记起来了,就是去年的一个夏夜,闷热得要把人屈死。到了下半夜,一切都静下来了,没有人上落楼梯了,垃圾婆便把小门拉开二三十厘米呼吸“新鲜”空气。恰好两个保安巡视各层楼梯,见小门半开。,便用手电筒一照,只见赤条条的两条“白鲟”垃圾婆吓得大叫,保安也乱了方阵,幸好保安队长识大体,会处理。若送给派出所,好样的,没结婚证,男的又无暂住证,秉公办事,属卖淫嫖娼,各罚款5000元无疑。第二天,大院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文化素质低的群体无聊得很,添油加醋,煊染成黄段子;而“有识之士”听到这个小“故事”很是悲酸,倒谴责那些“狗捉老鼠多管闲事”者没有人性,都不是人:凡是人,为了生存,都要有最低的生活需求,哪怕是皇帝或是乞丐!只有神仙不需要,而神仙又不是人。
物管老总把这事淡化得烟消云散,600元工资源很难找到如此勤恳的工人呀。
自此,我偶遇到垃圾婆,都想看一看她的面孔,是不是又衰老了许多,但见到的她,总是低着头。
突然有一天,又是在那大门前花圃旁边,阳光灿烂,我面对面看到久违了的垃圾婆。她容光焕发,眉开眼笑。我惊诧地望着她,以为她脑袋突然“痴线”了。我还来不及问她,她先开口了,好象怕我不听她说话。
“老先生,我刚刚收到女儿的电话,说她这学期又获得了3000元的奖学金,很高兴呀!”
“祝贺你!我也替你高兴。”
糟啦,怎知我一说,她竟然不顾大庭广众,眼眶里涌出了泪水,笑着哽咽说:“是,很高兴!希望——”
我知道,那泪水是悲酸泪、甜蜜泪的混合物。
啊,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