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老早就有把我过去的画作，用数码相机反拍下来，然后存放在电脑里的想法。这样做，既可以很方便地随时观看、欣赏，又省却了翻箱倒柜之不便。今年终于如愿以偿了。去年深秋，自小日本的一台数码相机落户到我家，这就促使我的这一愿望得以很好实现。

    这次回老家过年，我翻箱倒柜把多年前自己的画作找出来，一一进行反拍。望着那泛黄的画儿，我心里涌起一阵感慨，既为过去因付出了心血所收获的“果实”而满足，又为时光的匆匆逝去而感叹。想那时，我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子，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倏忽间，便是两鬓斑白，头顶银发的中年老头儿了！

    我为所拍到的画作而满意，但是，我记得我的画作却不止这些，好多印象深刻的画儿并未找到。记得在嶂石岩写生，那些用钢笔所描绘的画稿，就放在老家东屋迎门的柜子里。过去我翻看时，我对自己的细腻笔触而欣赏，同时见画如见人，看到画中的同学，便对当年的美好时光而产生深深怀恋。

    在我的印象里，记得有这么一副画。同学陈素学在山上的杂草丛中，头戴纱帽，一副醉心作画的样子。而远处的山峰挺拔纵立，风从山谷吹来，草蔓沙沙作响。这副画我是用钢笔描绘的，我对画面上疏落有序、又带抒情韵味的钢笔线条所勾勒出的景致而陶醉。但是，这次翻了两遍也未果。现在我有些埋怨自己。悔不该把这些画作随便处置，让外甥、外甥女儿在老家乱翻腾，使这些画作不知归落何处。

    还有好多画也没有看到。比如在老家三队的北头，那副钢笔写生画，那是我的处女作。画中有房舍、槐树，以及槐树下正向地里走着的人。那副画对我的印象挺深刻，这次也没看到。不知这些画被压在了柜子的底下，还是真的被丢失掉了，这让我好遗憾。

    这副画快要二十来年了吧。画的名字叫孤独。当时我学业无成，对象渺茫，典型的青春期彷徨、苦闷症。有一次，在经过刘胡庄的西北，我发现路西高高的土堆上面，有一棵老树很有特点，于是，铺纸作画，将这棵树用钢笔描绘下来。

    老树很孤独，并且已经有年代了，皴裂的树干昭示着风霜的无情。有几只灰喜鹊在上面盘旋着，仿佛在为孤独的老树驱赶寂寞。而让我十分惊叹的是，旁边另有一棵被烧掉的老树，那残存的树干仍顽强地伫立在这棵老树旁，不舍不弃，忠贞不移。我想，当初这棵被烧掉的老树作为依然挺立在黄土上的另一棵老树的连理，是怎样的傲立风雨、搏击雪霜、见证彩虹的。然而，世事无常，这棵老树终于被掘土采沙的人所毁掉，空留下另一棵老树独独伫立在瑟瑟秋风里。

    再后来，这一棵老树也不见了。再到今天，那高高的土堆也早已被夷为了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