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写生的子

   暮色罩大地

    要问夕阳你要去那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里只有你

    九

    傍晚，我和进安信步登上了小村南边的小山。这山向这边望，还看不出多深，而往东边望去，有一道深沟夹在了两山之下。沟的最下面是明镜一般的小水潭，四周黑黝黝的，只有里面的水是亮着的。此时，若把小水潭比作明镜，那再恰当不过了。山顶上，小草低伏，微风徐徐，极目四周更令人心旷神怡。山脚下，幽静的村庄紧紧依偎在大山的怀抱里，一座座的房屋，宛若砌好的豆腐块。老乡们开始烧锅做饭了，那红红的火苗，透过树林的间隙，闪烁着温馨的光亮。

    “你看那棵树多好”进安说。他一直认为河里的那棵柳树像电影鸡毛信里的信号树。

    我来时一下汽车就注意到那棵树了，她确实很美。细长婀娜的枝干，绵密茂盛的枝条，真像刚吹过风的少女的秀发。那姿态引人多思，使人遐想。脚下是弯弯的小河，一直伸向了远方。她就独独地站在这条河中，不知道是坚守还是在企盼。这样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久。

    远处的大山沉睡了，我们禁不住地向着夜空、大山、小河、村庄长长地呼喊。我们的声音碰撞到山谷，又旋升的夜空，然后在静谧的山间悠悠的飘着。

    当我们下山的时候，月亮已趴在了了我们的肩上。顿时，山端又高过了我们的头顶。回头望去，很像电影里游击队的情报员奔走的镜头。

    十

    我们在作画时易犯这样一个毛病，即：总乐意成群结队的、似打狼一般去外面动笔。其实这样并画不了画，也画不出什么画。每个人情趣不一，审美观不同，别人选中的，自己并不一定看中，自己满意的，别人就不见得怎样。加之只顾赶路，到头来时间所剩无几，终究一无所得。这方面同学们是深有体会的。如去嶂石岩，去赞黄赶庙会，去南寨大森林等，不仅所获甚微，一天下来还累得腰酸腿疼。

    再者，即使去，有时是盲目的，或者没有什么必要。像那天去赶庙会，据说是为了画够在走前规定的五十张速写这个数，原因是那儿的人比较多，可画人物动态。这委实没有多大的必要，因为城里豫让桥的人物并不少。

    这件事让我想到，人离不开集体，但为了把握自己，有时又必须跳出集体这个大圈子的束缚，才不至于跟在人后亦步亦趋、人云亦云。这方面志庆是个很好的例子。

    当然，多走走，多看看，领略大自然的壮美，陶冶自己的情操，丰富自己的知识，也是必要的。不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还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野外作画，总有这么一种感受，本来发现了一处不错的景象，而心里又止不住劝自己“说不定更好的还在前面”就这样，常常把已发现的美景放弃而前行了。这是很可惜的行为，又是很盲目的表现。关键是“说不定”三字，这就难免有，或者没有，或者还不比被发现的强。若是有了，自然没白跑，若是没有呢？岂不是白白地耗费了时间？所以说，若与上了美景，我便从不放过，哪怕第二天从新向前搜求。也有这样的情形，仿佛是采好看的花，见上好的，总以为前面的更好。怕别人捷足先登，这样，就一股脑地向前走，这实在是心理作用的使然。

    艺术大师罗丹说过：“美的东西到处都有，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愿我们都能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十一

    真的，有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那农家的破屋旧舍、断壁残垣、绿树幽径，有那么重的趣味，那样深的眷恋，如果说是自己生长在农村，出于对故乡的眷恋，那么，随来的那么多城里长大的同学，亦是有我一样的心境。难怪老乡们纷纷问：“你们为啥不去画人家的新房子，净画些破屋？”山坡上是有一座刚刚盖起的新房子，紫红紫红的砖，白灰勾勒出一条条的缝线，在青山绿树的掩映下，十分耀眼。但这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根本没有存在。我无法回答，又不能解释给自己，仿佛一个没有头绪的梦，带了去又带了来。

    是喜那小院的幽静，闲适不受山外闹市的倾轧，还是爱那院内核桃树叶散着的清香，清雅不带山外一丝尘垢，是恋那枝棍插成的柴扉，恬淡而脱俗于山外的朱门酒肉，还是想那院中古老的石碾，白纸般的质朴原始？总之，我依然无法释怀。

    恰恰，在我用笔描绘的同时，总要有意或者无意地往旁边添加一个天真稚气的少年。而那少年惯常凝聚眉结，用迷茫的眼神凝视着远处。遥望什么，企盼着什么，为何要那么忧郁，那样惆怅。

    真的，我真的不知为什么，难道这也是梦？那么，失去的会否复得，失落的又能否寻回？

    真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又总在不知为什么里难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