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团圆的中秋佳节过去了,那一夜我拉开窗帘,仰头匆匆地瞥了一眼挂在空中的月亮:明亮但有一点清冷,圆润但有一些惆怅。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七十多年前那个月亮最圆的深夜,对已经有了两个女孩正热切盼望男孩的爷爷奶奶来说,父亲的降生无疑给那个家庭以最圆满的象征。
然而光阴流转,岁月无情,爷爷奶奶早已经守候在另一个世界里观看着月缺月圆了;即使父亲,如今也追随着爷爷奶奶,到他们的世界中去了。父亲去后,每每这个月圆的日子来临,我的心里眼里,即使再圆再亮的月亮,也总有着一种空落的缺欠。
我当然知道缺欠的不是月亮,而是我心深处对父亲蚀心刻骨的想念。
其实父亲离开已经整整三年半了,我的生活也一直很平静很幸福。都说时间是医治创伤的良药,可是纵使日月飞转,又怎么能带走我对父亲很深很深的想念呢?父亲的离去,于我已不是什么创伤,而是挖去了五脏六腑中的一个部分,不能再生、无法愈合,我的生命好像就此也永远地残缺了。
我越来越怕触摸有关父亲的一切,甚至是怀想,或者仅仅是看到有关父亲的文字,我也禁不住泪湿。但我又忍不住要想、要写、要寻找一些,细细地读,触痛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那部分,是寻求一袭温暖、一丝慰藉、一份共鸣?
儿时读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里面写他的父亲用了“蹒跚”、“肥胖的身子”等词语,当然那时的我还全然不懂得什么社会家庭的艰辛,所以就总是觉得很矫情,推想以作者二十岁的年龄他的父亲何以就衰老到那步田地呢?作对照的当然就是四十岁以后才得了我的父亲,可以说我是没有见过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的,但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我记事到他离开三十年间一直都是健壮的——我甚至想象不到、也当然不能使用专门形容老年人的“矍铄”这个词,因为父亲确实一点也没有老的迹象。 我读小学的时候,一次去外校参加考试,回来的路上自行车出了故障,我一个人推着似乎比我还大的自行车缓慢地挪移着,等父亲得到先行同学的报告来接我时,先是心疼地询问我几句,而后就一把把自行车举起来扛在宽阔有力的肩膀上,我一路小跑一路听父亲谈笑风生。
还有一次,也是我读小学时,是去一所较远的学校参加什么竞赛,出来考场时发现领队的老师已经走了,不记路的我只好一个人摸索着回家。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又下起了雨,落汤鸡似的我怕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了。走着走着,抬头看见父亲撑着雨具站在路口,阴沉的天空豁然明亮起来、温暖起来至今都觉得父亲当时真是挺拔威武!
父亲的伟岸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渐渐地模糊了。读中学时,一次我的自行车有一点无大碍的小毛病,当时恰巧父亲不在家,我就照样骑着它上学去了,课间的时候,同学唤我,出去一看是父亲,他拿着他的自行车钥匙来换我的,同学们都好奇地说我的大眼睛像父亲,在一片说笑声中,我有点怪父亲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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