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车,红旗,多舒服啊。”
她没有说话,似乎也陷入疑问之中。
“他们要钱吧?”司机又问道。
“说不用钱。”
“不用钱,送到火车站,你却不坐,要坐你的车,啊?”司机笑着说,又回过头来,看看她,又看看他的朋友。
“我觉得还是坐你们的车好。”好说。
“真是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都有。”售票员接过她递过去的钱,说道。
“就是。”司机接口说。
她却没了声音,似乎又沉入了某种想法中。她座前并拢的双脚,可以让人感觉到她欣长的身子。从侧面望过去,她侧脸的轮优美、柔和却又干净利落,好像是那种炉火纯青的画家三笔两画勾勒出来的。尤其是是下颌的轮廓,那个微妙的弧度,就那么一弯一挑,又柔和又生动,真是令人难忘。司机回头望了一眼,也许正看到那个微妙的弧度,似乎是呆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去开他的车。
“你真傻,怎么免费的红旗都不坐,啊?”司机又说。
“就你聪明。”他的朋友站了起来,走到司机身边“开好你的车。”
“那当然。”
她上下打量着那个女孩,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女孩子望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越过她,望着前面的公路。
车飞快地前进着,车前面出现了刚才那辆红旗。女孩伸伸脖子。她的脖子也非常的美,白晰、光滑、浑圆,像刚刚剥出的一段茭白。很快的,车子就超过了那辆红旗。两车擦身而过的时候“叭——”司机重重按了下喇叭。
“你毛病啊——”售票员笑骂道。
“向雷锋同志致敬。”司机说。
那个女孩笑了。
“叭——”随即,那红旗也回敬了一声。当红旗在车的右往后退去的时候,大家看到女孩的右手在窗玻璃上挥了挥,坐在前面的人看到,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不知那红旗车里的人是否看到她的挥手和微笑。红旗一定是落后了一截,在这样的雨,这个吊儿郎当的司机把他的大巴开得比每一辆轿车都快,可是,她的笑意却一直挂在脸上,好像是刚才的那笑还在她的脸上还没有褪尽。她脸带笑痕,凝神望着前方;两只手互相搓着,好像很为刚才的挥手不好意思,左手正在轻轻地安慰和开导着刚刚挥过的右手。
“我看还是把你下到路过,让你坐小车吧。”司机回头望了她一眼,说。
“不用了,算了。”慌忙之中,她似乎忽略了司机是在开玩笑。她一脸的天真,售票员看了,不由得“卟嗤”一笑。司机赶紧回头,不知她笑什么,只好不声不响地管自己开车了。
这时候,似乎雨停了,路边等车的人开始多起来,不断停车,不断有人上车,但上车的人多多少少还是叫雨淋了点,显得就不那么清爽。
上车的人都习惯性地在车门旁站一会,观察一下车厢的情况。女孩子坐的是第一排,她的旁边又空着一个座位,所以,每一个上车的人几乎都把目光往她身边的空位上看,往她身上看。可是,很快的,他们的目光都无一例我外地移开了,好像都被她刺了一下似的。然后,他们就开始往车厢里走。女孩还是那带着笑意,有点矜持地高贵地望着前面,似乎正陷入某一种情绪之中。
车厢渐渐地满了,就是那些戴口罩的身边,也坐满了人。但是她身边的那个位置却一直空着,空得有点触目。坐在左边第一排的售票员不时看看她和她身边的那个空得触目的位置。
后来,在收费的时候,上来一个年轻人。
“满了,不用停了。”售票员对司机说。
年轻人也习惯性地站在门口的过道里望了一眼车厢。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她身边的空位置上,大家可以看到他眼里眼里充满欣喜的一闪,然后,他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在看到她的脸的一刹,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移开了,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大家。然后,他仔细地望了望整个车厢,确信已经没有其它空位置了,他就那么站在过道里,手扶着车顶的扶手随车摇晃着,已经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了。
“干嘛站着啊,坐下啊。”售票员喊。
“算了。”年轻人说。
“算了?干嘛不坐啊,那不是有座位吗?”售票员又说,并向她那边呶呶嘴。
“算了。”年轻人还是说。他的语所几乎像是在求饶。他也跟着售票员的目光往那女孩那儿望了一眼,这一回仍然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他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司机也回过头来,望着售票员笑,又看了一眼一脸矜持和高贵的女孩。
“坐。干嘛不坐?”司机说,习惯性地摇晃着身子,然后又看着他的朋友说“真是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坐这,行吗?”那个年轻人终于挪过去,问她。
“行啊。”她说。
那个年轻人赶紧坐了下来,紧张的似乎有点手脚无措,尤其是这时候,车厢里的很多目光都往他那儿射。
司机好像又拉了一档,他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手来叉着头发,摇晃着身子,似乎心情很好。他的朋友和他用方言不知说句什么,他们俩开心地笑了。从他的笑声里,可以感觉到他的口罩一定已经滑到他的脖子上了。
车向前开着,静静的车厢里又充满着他们的热情的说笑声。大家听着他们愉快的声音,却不知不觉把目光投向个好看的女孩子。虽然从背后望过去,看不到她的样子,但看过的人一定可以回味她的模样,那份好看的、矜持的、高贵的神情。大家的表现似乎是想弄明白:他们大声说笑着,是不是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