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满怀时,多想做个本真的小女人,依偎在他伟岸的胸怀里,小鸟依人状的怜惜,低吟浅唱着生命的欢愉。然而,生命成长的艰辛及不可知,使我感知到了无能穿越历史的疼痛,不能融入现实的隔膜的疼痛。反思自己,我到底缺少什么呢?我缺少与大自然交融沟通的亲和力吗?我缺少驾驭祖国语言文字的能力吗?我缺少关注底层苍生的悲悯情怀吗?我缺少弘扬正气的审美勇气吗?我缺少向善向美向真的高尚情操吗?我缺少审视文学的高度及深度的智慧吗?我缺少独创性的激情与原动力吗?我缺少抑或张扬抑或内敛的个性特质吗?
我的虚弱与苍白,没有能力解答这些问题,更没有能力践行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凭窗远望,外面的世界白雪苍茫,泪水淹没了电脑前的我,依稀中那个葬花的女子,细雨霏霏中荷锄袅袅而来,脸上挂着晶莹的冷泪,凄楚哀怨地吟唱着那首肝肠寸断的挽歌: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丧?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
检索自己生命的承重。感知到了自己的柔弱与无能。是天赋不足,还是智性不够?是学识欠丰,还是修为不精?是勤奋不够,还是命中注定?性格决定命运,我到底是个阳光的女子,还是个悲情的祭品?知情者说我活的太累,说我在追求一种生命品质上的极致与完美。我不贪恋物质世界的享受,却苟求精神世界的纯正。其实,残缺何尝不是一种完美?正视残缺的美丽,可能会疗救我性格上的致命的虚弱。谁能否定维纳斯的惊世骇俗的残缺之美丽及魅力呢?
我整天在审视自己,把一些早就知晓了的痛楚重新拉到眼前,一一细数。我对自己说,你想说你不疼,其实你疼;你想说你疼,而每一寸皮肤都完好无损。这是冬妮从一数到一的一种生命行走的姿态,不也是我自身亲历的体悟与感知的疼痛么?
生命轮回往复的过程,不是简单地从一数到十,从十数到百,再数到千千万的加法递进。而是在我们细数、触摸、抚慰每一个生命的灵魂的痛点时,运用减法与除法,消减着生命的质量、健康、快乐的程度。感知越疼,痛之越深。清醒着迷醉,迷醉着清醒;疼痛着幸福,幸福着疼痛。深陷于一个循环往复的悖论里,不能超拨。眼望星空,找不到精神突围的出口,无奈地把自己埋进毕达哥拉斯式的黑暗轮回中。
当平庸围猎优秀,受众的忍让成为软弱可欺的催化剂,看客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推波助澜,这种怪异现象的普遍化,世界将是怎样的悲哀啊!当邪恶围剿善良,受众的宽厚仁爱成为攻讦的软肋,看客闭目养神,明哲保身,助长了人性的劣根在真善美的周围盘根错节地滋生蔓延,挤兑生命,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世界将是怎样的无奈啊!
敏感而又愚钝、执着而又脆弱、天真而又多疑、博爱而又自怜、悲悯而又残酷等等特质,是写作者亲密世界的触角,是感知世界的神经触须。神经体统越是发达敏锐,感知到的越是疼痛;精神境界越是高远超拔,作品思想的维度越是有了生命的向度。
当我为自己步入2008年初始的几日慵懒、涣散、混沌而焦虑不安时。宁珍志宽慰冬妮十年的停顿的话语,不失为疗治我心理创伤的一剂良药:停顿片刻,修整一番,澄澈、记忆、时间、悲伤会让冬妮从新的高度提升文学在她内心的生长能力。既然已经疼痛过,不妨就继续疼痛下去,让滴血的疼痛孕育出更加璀璨的花朵,疼痛的质量会检验花朵的色泽与芬芳。假如没有疼痛,文学会何等苍白,生命会何等可悲,我们面对的世界将毫无质的而言。
人性走远了,爱情沉睡了,作家死去了,文学还活着吗?生命的哲学意蕴是轮回往复,暂时的沉默也是述说的另一种方式。爱着,疼着,痛着,隐忍着,承受着,思考着,高扬起人性美的信念,以痛感而又快感的文字,遵从灵魂的感召,张开联想与想象的翅膀,抵达文学的纵深处。诗意地活着,快乐在当下。掩卷,借用李犁疼痛中的思与诗意,开启我2008年感知世界及文学的心智,写出有点痛感而有又审美质地的文字,给有限的生命增添无限的灵动与深度,成为生命的别样的延续与复活。
一种疼痛划过皮肤进入心灵。这是生命淬火的声音,浮躁的明亮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刺眼但更深沉的人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