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赤的人

    “光哥好腿法。”众犯人喝彩一片，我要不是强忍着恐惧感也差点随他们一起为光头青喝彩了。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自己渺小到比沙粒都不如！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瞬间被魔鬼同化的魔鬼。我记得少年时候看电影力王，那个热血劲，很想在牢里当力王，现在我进入牢里才终于明白这个世上的牢里力王是假的，在牢里没有人能够跟这铜墙铁壁的“魔盒”斗得过。

    我恍惚间不认识了人，也不认识了自己，我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双耳只听到嗡嗡的鬼哭怪叫，仿佛我置身在一个深渊的绝望谷里，看着同类被魔鬼把尊严撕成血淋淋的耻辱。

    光头青在犯人的喝彩声中，得意地上前看了看自己那一脚的成果，：“我操，才踢出一米远，在这鬼地方呆久了力气也退了。”一把提起小伙子“你他妈的装什么蒜，起来。”

    小伙子战战兢兢地起来，低着头，光头青一个扫档腿又把小伙子打倒，小伙子开始哭起来。

    光头青对着缩成一团的小伙子猛踢一脚，骂道：“哭个jī巴毛，再哭老子踢死你。”

    小伙子急忙不哭了，像被打傻了一样缩成团不动。

    “山东你来。”光头青对大个子喊道，然后自己笑嘻嘻地回到通铺上对我跟达哥笑道：“傻逼一个，不经打。”又拍一下我的肩膀“武林高手老乡你要不要练练手玩儿。”

    我吸一口烟，：“我还是算了吧。”

    达哥笑道：“兄弟，在这里面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想怎么打人就怎么打，我们失去了外面的自由，在这里我们的自由就是暴君，你这些狗杂种就是我们的奴隶”

    他们后来还在什么，我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我很想闭上眼睛睡去，但是我却被光头青跟达哥逼着看戏。他们在看我也得陪着看。山东把小伙子打得嘴角出血，还把小伙子的裤子扒了，在那里用一根筷子抽小伙子的jī巴，他在使出浑身解数羞辱小伙子。

    “你他妈的知道看守所的规矩进来后，要过手续不？”山东抽一下小伙子的脸问。

    “知道，刚才在前面，我已经过了手续了，”小伙子胆颤地回答。

    “哈哈哈哈”小伙子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中，一下子通铺上的犯人大笑了起来。我不懂他们笑什么，估计这笑里有内容，没想到小伙子的一句话竟惹得哄堂大笑。

    “你他妈的给老子装逼是吧。”山东突然脸色一变，屋里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只有达哥跟光头青在那里笑眯眯地抽烟，我暗中瞥了一眼，他们俩的眼神就像是猫在看一只快死的耗子一样邪恶。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在前面那根本不叫手续，手续是在这给你过的！”山东一声爆吼。“就是现在过手续的权利组织上已经下放了，已经从公社下放到咱们生产大队了。”达哥笑嘻嘻地插了一句玩笑后又对山东：“素质，一定要注意素质，你吼什么呢，跟人家好好嘛，咱们要以德服人。”

    “你他妈的瞧一瞧，还是达哥有水平。广东、四川、湖北过来叫这个傻逼知道一下啥叫真正的标准化程序。”山东一声吩咐，大通铺上应声而下了三个人，他们呲牙裂嘴的围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瘦猴子这时机灵地趴到铁窗前去放风，后来我知道虽然牢里有监控器，但是只要看守过来里面没有事，他们就不管，否则万一被看守撞见，看守也有暴力瘾，他们的暴力瘾比犯人还强烈，这是职业病，因此他们把打架的犯人拖出去就会狠狠修理一顿。我曾经在监狱站过一段时间的岗，听一个狱警过，他不管是什么高素质的人，一旦做了狱警就会变态，就会染上暴力瘾。我至今还记得那个狱警对我开心地“修理犯人是很过瘾的乐子。”

    我看到那个小伙子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看来还算机灵，赶紧：“我明白什么叫手续了，全凭大哥安排。”

    山东阴邪地笑了笑，：“你他妈的倒还不傻嘛。”想了想又：“看你这个逼认罪态度还好，这样吧，给你个优惠：文过还是武过，你自己选。”

    “大哥什么叫文过？什么叫武过？”小伙子战战兢兢的问。

    “你妈的，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鸟，咋呢，文过痛苦小，但手续多。武过，虽然有点猛烈，但手续简单，一下就过去了。”山东完只见小伙子在思考什么。“你妈的想什么呢，快作决定。”山东抽他一巴掌，他于是便悲壮地：“要武过。”在那一刻，我真想上去帮他解围，但是我最后还是选择明哲保身，这里不是我逞英雄的地方。

    “你妈的我劝你想好了，武过你行不行。”山东阴阳怪气的。

    “大哥，要来就来个干脆利落的，头掉了碗大个疤。”小伙子居然这么硬气。

    “你他妈的还挺硬气，好，哥我就成全你。广东先给他来十个‘礼炮’，欢迎一下这个新兵。”

    我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正纳闷这礼炮是什么玩意的时候。就见那个叫广东的犯人一手捂住小伙子的嘴，一手抓住了小伙子的头发，猛地拽着小伙子的头发往后面的墙上撞去。原来“礼炮”就是撞墙，撞响了才叫“礼炮”我顿时心惊不已，幸好光头青对我开恩，不然我这武过下来，也吃不完要兜着走了。我想到这里止不住感激地去瞥一眼光头青，他正笑嘻嘻地趴在通铺看热闹，还不断指点广东如何放“礼炮”有意思，而那个小伙子一个“礼炮”下来，似乎有些发晕了。

    但是没有人去同情他，我估计值班室的警察也在看热闹，在小伙子还没有缓过神来，广东又抱住小伙子的头往墙撞去，第二个“礼炮”响了，第三个“礼炮”也响了我不敢看似的想闭上眼睛，但是我不敢不看，因为达哥跟光头青他们都津津有味地看着，如果我不看这就显得不合群，那样就会得罪他们。在这里面得罪他们，那我还想不想活了。所以我强逼着自己看，渐渐我居然看出瘾来了，这比任何暴力影片都有吸引力。

    小伙子过了“礼炮”后，还算骨头硬没有昏过去，光头青跟达哥都笑道：“这小子有点意思，一般人十‘礼炮’下来早就晕了。”只见小伙子额头皮破血流了下来，艰难的扶着墙，从地下爬了起来，一个趔趄，又差点倒下了。

    “蹲好。”山东像魔鬼一样喝道：“看你小子表现的还可以，最起码没有叫，接下来的手续可以从简。”完他略带征求的看了一眼躺在单铺上的光头青和达哥。光头青跟达哥点了点头。

    “四川，你给他来十个胃锤，让他爽透就行了。”山东冲一个样子很奸滑的青年。

    奸滑的青年笑嘻嘻地：“山东哥没问题。”完跟那个叫铁头的一把挽起小伙子，把小伙子又抵到墙上。我虽不知他们要对小伙子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伙子凶多吉少，估计小伙子也明白了这一点，只见他浑身发抖不已。

    突然光头青问道：“你妈的是哪儿的？”

    小伙子紧张地：“浙江的。”

    光头青：“你妈幸好是浙江的，要是福建佬，我弄死你。你他妈犯什么事进来的？”

    小伙子：“打架。”

    “看不出来啊，你他妈的还真有种，打架，为什么打架？”达哥笑嘻嘻地问道。

    小伙子：“那人抢我女朋友，我就打他。”

    “我操。”山东猛抽小伙子一巴掌：“你妈的长个jī巴干鸟，真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进这里来。”

    光头青：“四川，这逼还上道，让他四分。”

    “还不快谢光哥！”四川佬冲小伙子喝道。

    我趁小伙子谢完光头青，光头青朝我笑的时候便没话找话地问道：“光哥，你好像很恨福建佬。”

    光头青：“我操，我一提福建佬就有一肚子气。”

    “你不知道，他被福建老板娘强奸过。”达哥笑嘻嘻地。

    光头青丢一眼达哥，没有再什么，我也没有再问什么。这时只见广东站在小伙子背后笑嘻嘻地捂住了小伙子的嘴，那个四川佬则后退了一步，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大喝一声一记勾拳砸在小伙子的胃部。一拳下去，小伙子整个人就栽下去，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抽搐起来，那个痛苦和绝望的样子我无法形容，就仿佛是我自己一样难受。小伙子就是另外一个我，而现在的我却坐在魔鬼这边欣赏小伙子的痛苦。的确是欣赏，在那一刻我心里只有兴奋，就像看武侠片杀得血淋淋的场面一样兴奋，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了人类的罪恶。这个人类的罪恶是制造一切人类悲剧的根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小伙子挨了三个胃锤后，口吐白沫，身子也倒地跟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抽搐不止。在那一刻，我又有了悲悯之心，对光头青和达哥：“光哥，达哥，算了吧。”

    光头青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扭头朝我瞪了一眼，那眼神完全可以杀人。我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光头青可能看懂了我眼神里的恐惧，冷冷地：“没你的事。”

    我尴尬地笑了笑，就不再吭声了，达哥朝我冷笑了一下，其他犯人都不约而同地把怪异的目光对着我，估计我触犯了他们什么禁忌了。后来慢慢体会到，在这号子里号子头一不二，我那样跟号子头是触犯了他们的威严。我被大家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同时也害了小伙子。我如果不那句话，光头青不会：“他妈的副装死，打！”

    这时只见广东佬架起小伙子，四川佬就凶神恶煞地接二连三用拳头砸向小伙子的胃部，小伙子的脸色愈来愈看，痛苦和绝望在他的脸上深深地铭刻着，但是在场的所有犯人，包括值班室里的警察，并没有任何人对小伙子有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心。

    “救命！”小伙子在痛苦而又绝望中本能地张大着嘴巴喊出这一声之后头一低下去，没有声音了，整个身子也像布袋一样往下溜。

    四川佬忙惊道：“光哥，达哥这狗日的不经锤，昏死了，怎么办啊？”

    这时我死活都不吭声，随他们去整，我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替小伙子话了，反正他们整人出了事跟我没有屁关系，我这么想一想就舒服了，心中的良心也安了。就在那一刻我看到我的粉丝江西佬用怪异的眼神看我，我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也懒得去理他，他在这里面是个屁东西。

    光头青年听完四川佬的话，骂道：“你他妈的不知道轻重啊，差不多就行了，还问怎么办，凉拌要不要。”

    四川佬尴尬地笑着又把目光看一眼达哥。

    “手续过不扎实。万一这逼日后不服气，那更加不好收拾。”达哥可能也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光头青：“屁，这逼日后不听话接着打，我就不信在这里整不服他。”话里很有几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我干咳一声，朝光头青笑了笑，意思是我赞同他的意见，达哥被我一干咳发现什么劣势了。在这里面，他现在虽然跟光头青平起平坐，但是光头青现在有我这个强硬派做后盾，他这个广西佬岂敢放肆。

    “听光哥的，听光哥的。”达哥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立刻对四川佬：“四川，用水把他妈的浇醒。”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种受气的暴戾之气。

    光头青皱了一下眉头，朝我还看了一眼，他那一眼里有含义，在他的那一个眼神里，我读到他跟我才是最铁的联盟，现在达哥在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完全可以不卖达哥的账，他有我做他的帮手，他要成为这个号子里独一无二的霸王。

    我会意地看光头青一眼，没有吭声继续看戏，这戏就是人间悲剧但也是人间喜剧。

    广东佬跟四川佬把小伙子拖死狗一样拖到厕所里，四川佬笑嘻嘻地掏出老二朝小伙子撤了一泡。

    小伙子苏醒过来，像半死不活的狗一样挣扎着想爬起来。

    四川佬朝小伙子喝道：“醒了，给老子蹲好去。”完狠踢一脚小伙子，小伙子爬起来浑身颤抖不已走出厕所，围观的犯人一阵阵讪笑。

    我没有笑，我看着小伙子颤抖的身子，知道那是恐惧，那是人生在绝望里的恐惧！

    小伙子扶着墙壁走到原来被打的位置，浑身无力地瘫下去。四川佬狠踢他一脚，骂道：“我操，你狗日谁叫你蹲下的，起来！”

    小伙子一双绝望到空洞的眼神看着我这边，吃力而又痛苦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人生绝望的眼神，那就是一双本来充满希望而又激情四射的眼里只剩下空洞洞的目光。

    “你他妈的这么年轻，三个胃锤就昏过去，你他妈的装逼是不是。”四川骂一句。

    小伙子俊俏的脸满是尿水，“大哥，我”

    “啪！”四川佬暴跳地骂道：“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呢，大哥在铺上，老子不是大哥，你妈的记住了。”

    “记住了。”小伙子完胆怯地看着我们这边，我们这边有光头青、达哥还有我，看来他把我也当成大哥了。我心里难堪地把脸别开，这一别开又看到江西佬，他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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