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边的铁棍冯怀、花枪冯隆和几个镖头伙计,就齐抽兵刃,要奔过来与李慕白拼命。李慕白也横剑相待,毫无畏色。金刀冯茂却站起身来;向他兄弟们摆手说:“不许那么不讲理!李慕白的武艺比我强,我认输就是了!”说著不住挥泪,又向李慕白拱手说:“李兄,从今我冯茂再不向人称好汉,直隶省的江湖让给你了!”
李慕白此时赢了冯茂,虽然心中十分得意;可是又见冯茂这样慷慨,他倒反觉不好意思起来,遂提剑拱手说:“冯兄何必说这话?我今天用了十分的力量,才算赢了你,你的武艺,我也不能不佩服!”冯茂摆手叹道:“完了!我十几年的名气,今天栽到你的手里:可是我也不恨你,以后我不再走江湖就是了!”李慕白说:“你若这样一来,显见李慕白不是慷慨的人了!”冯茂拭净了眼泪,披上衣裳,上前拉了拉李慕白的手说:“李兄,今天的事咱们甚么也别再提了,咱们回座喝酒去吧!”
刘起云老镖头在旁赞道:“这才不愧是江湖好汉!”
当下冯茂拉著李慕白的手,大家重又入座。冯怀、冯隆却气得躲到屋里去了。这里金刀冯茂亲自给众人斟酒,自己也喝了两杯,就慨然说:“列位在此,都看见了,江湖上还有比我金刀冯茂本领高强的英雄。我今天请大家给我送个行,因为我回头就要走。从此以后,就是再来到北京,我也作个老实人。再不与人争强斗气了!”说毕,面上浮出苦笑。众人都向他劝解;但冯茂总是心灰意冷,决定今天就离开北京,永绝江湖。
李慕白此时对于金刀冯茂倒很具敬佩,因为他看出冯茂虽然是个粗鲁人,但是慷慨豪爽,这种朋友倒是可以交交。因此便和颜悦色地向冯茂谈话,遂问道:“茂兄认识得江湖朋友很多,可知道有一个叫孟恩昭的吗?”冯茂摇头说:“我不认得甚么孟恩昭,这人是干甚么的?是镖行的,还是走江湖的?”
李慕白尚未细说,旁边刘起云老镖头就问道:“李爷,你说的这个孟恩昭,莫不是宣化府孟永祥的二儿吗?”李慕白点头说:“不错,孟恩昭自幼与俞雄远老镖头之女俞秀莲姑娘订亲。现在俞老镖头已死,姑娘和她母亲住在孟家。可是孟恩昭却于去年闯祸逃走,至今遍处寻找,并无下落,所以孟老镖头托我来京打听他的下落。”刘起云老镖头也叹息道:“去年我那孟老哥也曾托人给我带信来,打听他二儿子的下落。我跟他二儿子也没见过面,四处托了许多朋友打听,也打听不出来;想不到现在这孟恩昭还没回家去。咳,那位俞姑娘命也真苦,父亲是死了,没有成亲的丈夫又是音信皆无!”
李慕白听了,自己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旁边的众人全都呆呆地听著,那四海镖店里的镖头冒宝昆尤其听得人柙,因为这冒宝昆就是巨鹿县的人,他与那五爪鹰孙正礼是盟兄弟,与俞老镖头也相识。
屒澳晁曾回家住过几个月,看见俞秀莲姑娘的芳姿,那时虽然他心里超过些胡思乱想,可是因为怕他盟兄弟孙正澧,未敢有甚么举动。如今一听李慕白和刘起云谈到俞老镖头死了,秀莲姑娘寄居在宣化,她的丈夫又不知下落,便倾耳听著,并发问道:“俞老镖头是因为甚么死的呢?”刘起云看了看冒宝昆,就说:“对了,你跟俞老镖头是乡亲。”冒宝昆说:“我们不但是乡亲,俞老镖头素日还对我很好。他的徒弟五爪鹰孙正礼,又是我的盟兄弟。就连那俞秀莲姑娘,我也见过几次,她还叫我冒六哥呢!”
李慕白看了冒宝昆一眼。他因为想看今天在座这些人,不是开镖的就是教拲的,所以他向众人说了那孟恩昭的年貌,就托付众人给打听孟恩昭的下落。刘起云也向众人拜托一番,众人齐都答应了。
李慕白又饮了两盅酒,就穿上长衣起身告辞。金刀冯茂和刘起云等把李慕白送出门去。
刘起云向李慕白说:“李爷以后如有工夫,可以常到我那里坐坐!”李慕白挟著宝剑,拱手说“日后一定常去拜访!”金刀冯茂也向李慕白抱拳说:“李兄,咱们后会有期!”李慕白也拱手说:“后会有期!”遂就往西走去。出了打磨厂,找了个小饭婠吃了饭,就雇上一辆车,回法明寺去。
今天他虽战胜了直隶省最有名的芵雄金刀冯茂,但是心中却很不痛快,没有打瘦弥陀黄骥北和打胖卢二时之高兴;就因为那金刀冯茂乃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他败在自己的手里,他便从此绝迹江湖,自己未免对他不起;而且又想自己近年来事虽未谋成,可是名头却弄得很大,长此以往,未免要遭人所忌,此后纠纷恐怕永无休止,还是一两日内就离京他往吧。
一路想着,车已走到菜市口。刚要进丞相胡同,忽见车前有人高声叫道:“李大爷,今天把金刀冯茂打得真叫痛快呀!”李慕白抬头一看,原来在车前的正是那史胖子。李慕白见史胖子满脸带笑,腆著胖肚子,仿佛是替自己高兴,心中未免纳闷,暗道:我与冯茂交手比武时,他又没在跟前,他怎么会晓得了呢?”一面笑着,拿看宝剑下了车,给了车钱,便问史胖子说:“史掌柜子,你听谁说我胜了金刀冯茂?”
史胖子把脸上的胖肉挤成一堆,笑着说:“我还用听谁说?我亲眼看见了,李大爷你前脚走的,后脚我就跟著去啦!我在春源镖店的大门前,往里著得清清楚楚的,李大爷踢冯茂的那一脚”说时把他那胖腿一踢,这姿势与李慕白踢冯茂时一样,史胖子说:“真叫干净脆快!李大爷,你真是这北京城头一位好汉了!”
尰龌纪焕从12垲敬笥遭逢不幸名妓感前尘李慕白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惊讶,暗道:以后可要对史胖子留点神!现在自己才确确实实地看出来,这史胖子一定大有来历,决不是平常的买卖人!一面想着,一面打量史胖子的那身肥肉,可又不像练功夫的人,当下史胖子还要让李慕白到他那个酒铺里去喝酒,李慕白却说:“我在春源镖店已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我要回庙睡午觉去了,咱们晚上再见吧!”史胖子点头说:“好,好!晚上见!”
李慕白向胖子点了点头,就进丞相胡同口里去了。
回到庙内,和尚又过来,说道:“刚才黄四爷来了,见你没在,他留下一个名帖。”说时把一张名帖交给李慕白,李慕白见名帖上写著是“黄骥北,子骐,行四。”李慕白心说:瘦弥陀黄骥此又来找我作甚么?遂将那张名帖扔在一旁。那和尚见李慕白呆呆地发怔,仿佛心里有甚么事似的,也就不便再提那托他请黄骥北捐钱修庙之事,站了一会就走了。
此时,李慕白却想史胖子的为人可疑,又想,北京向称藏龙卧虎之地,其么人都有,不但那史胖子像是个惯走江湖、身负武技的人;就连那妓女谢纤娘确也似一个奇女子,不然如何能在她的枕中,暗藏著匕首?这样一想,又打算到纤娘和史胖子那里,问问他们的真实来历。但又想:纤娘那样柔媚,史胖子那样假做颟顸,就是他们真有甚么了不得的来历,也是一定不肯实说,自己还是不要去瞎费唇舌吧!又想,金刀冯茂今天必已离开北京,重返深州;我李慕白在此徒负名声,终日闲居,充这北京城里一位武艺高强的好汉,又有甚么意味呢?因此决定明天见了表叔辞行,再把那银钱折子还给德家,后天就起身离京。以后的生活茫茫,现在也不必打算了。
睡了一个午觉之后,也没有出门。到了晚间,就想到史胖子那个酒铺里去喝酒吃饭,顺便再与史胖子谈些闲话。这时天际尚铺著残霞,可是这座古寺中却特别显著昏黑。蝙蝠忽上忽下地飞著,简直像两廊下停厝的棺材里现出来的鬼魂。
李慕白也没穿长衣,倒背著手儿往店外走去。不想才由了店门,就见有四五个人迎面走来。到了临近,李慕白牙看出,却是几个官人。有两个提著锁链,其余的手中提看短棍、腰刀,就有一个人高声问道:“喂,你是干甚么的?”李慕白吃了一惊,便说:“我是在这庙里寄店的。”那官人又问说:“你叫甚么名字?”李慕白便坦然说:“我叫李慕白。”他这句未说完,就有两个官人,哗啦啦抖昔著链,就要在李慕白的脖子上去套。李慕白面色立变,用手把锁链掠开,赶紧退后一步。另有两个官人就抽出腰刀来,怒喝道:“你还敢拒抗官差吗?”李慕白说:“我并不是拒抗官差;我李慕白平日安分守己,从无犯法行为,你们要拿我,也得先说明我到底是犯了甚么罪呀!”说毕,昂然站在那里,气得浑身乱颤。
層懈龉偃俗吖来,用手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说道:“朋友,你要问我们为甚么拿你,我们也闹不清楚。不过是提督大人这么派下来了,没法子。你得叫我们交上这件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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