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只觉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惹得她死死闭了嘴巴才没有吐出来。云影也是脸色有些发白,但依旧牢牢盯着她的神色,眼见如此就劝道,“姑娘,不如回前营吧?”
一旁的方源听得这话,眼睛就是一亮,也是说道,“听说已是打了七八仗了,将军那里怕是也缺人手,不如。。。”
他的话没说完,但显见是想要上战场,而不是跟在丁薇身后游逛。
丁薇没有恼怒,但眼前这般人间地狱的模样,她又不能干脆放人,于是就道,“方将军,你带四百人走,留下一百人随我救治伤兵。”
方源听得皱眉,还想再说什么,丁薇已是紧了紧身上的背带,努力让儿子同自己贴的更近,然后高高挽了袖子,吩咐陈德和程铁牛两人,“你们带二十人先去把庄里带来的那些东西运过来,小心不要打碎了酒坛子,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是,姑娘。”陈德和程铁牛这些时日常同丁薇打交道,对她可是佩服万分,别看她只是个女子之身,但偌大的庄园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听说棉衣和棉靴能迅速做好,也是丁姑娘想出的法子,更别提最近一直往大营里送的各色腌菜和咸蛋,还有那些新奇又实用的露指手套和棉帽子了。
所以两人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就带人去忙了。留下方源神色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行了一礼,带着大半精兵赶去前营听命了。
丁薇也没空闲理会,她把剩下的八十人迅速分了八个小队,每小队负责一个营长。争分夺秒的开始救治伤兵,但凡是伤口就要清理干净,然后用家里带来的烈酒擦抹。大伤口由她亲自动手缝合,小伤口就让兵卒们抹上金疮药,直接用在家里蒸洗过的棉布条包起来。
就是营帐地上的麦秸也都被归拢到了边角,伤兵们被抬着并排躺好,按照伤情轻重分出来,救治起来也不会耽误工夫。
云影见得实在缺人手,也忍着心里的别扭,也拿起了针线,帮忙缝合。
有些伤兵,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刀枪也不会皱皱眉头,但眼见丁薇要用针线把自己的皮肉当做衣衫一样缝合,却惊恐的躲闪惊叫,惹得整个营帐都喧闹起来。
“你是谁?要做什么?来人啊,救命啊!我不要缝肉!”
丁薇被这个满脸络腮胡子,却像怕打针的孩子一样大叫的壮汉吵得头疼,犹豫了那么一瞬就从腰侧荷包里捏了那么一点儿粉末撒到了他的口鼻处。于是那壮汉不等叫声几声,就倒头晕了过去。
丁薇赶紧飞针走线把他腿上那道皮肉翻飞的刀口缝了起来,络腮胡子即便疼的手脚都在抽搐,也没醒过来叫上一声。
营帐里的剩余伤兵见此,都是齐齐缩了脖子,不明白自家军营,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一位冷面女阎王,抬抬手就放倒了一个兄弟,当真是比株洲军还凶恶。
丁薇却是没功夫理会这些,她方才粗略数了一下,后营里总共有三十几个伤兵帐篷,就算每个帐篷住了二十人,每人一道伤口,处置起来也是一个大工程。
这会儿还不知为魏老爷子在哪里忙碌,她只能尽量救治了。
好在留下帮忙的这一百兵卒都是年轻又聪明的,简单的清理伤口和消毒,很快都学会了。待得又熟悉了一个时辰,丁薇就只需专心缝合了,连缠绷带的活计也交了出去。
这一忙就是足足大半日,待得太阳偏西,夜色即将降临的时候,丁薇终于见到了魏老爷子。
许是几日没有歇息的关系,原本精神矍铄,骂人都中气十足的老爷子,这会儿看上去很是憔悴,平日极爱惜的一把白胡子这会儿都被血迹粘连在一起了,很象下巴上长了一簇小火苗,诡异又古怪,惹得丁薇心疼之极。
“师傅,您是不是累了,剩下交给我,你坐下歇歇。”
“你怎么来了?”魏老爷子见到徒儿却是大吃一惊,待得看到趴在徒儿背上的徒孙,更是恼得一跳三尺高。
“安哥儿这么小,怎么带他过来?”
老爷子眼见最宠爱的小徒孙儿不知是饿了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两只大眼睛哭得通红,心疼的就想要立刻把他抱在怀里,可惜伸手时候却发现自己满手血污,于是气得狠狠剜了徒儿一眼。
丁薇也是累得走路都要打晃,乍然想起先前儿子哭过两次,但是她忙着救死扶伤,一直没空理会。这会儿师傅发了火,就赶紧把儿子解了下来。
魏老爷子把双手用力在衣衫上擦抹两下,末了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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