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钟跃民安慰着:“憨娃,你觉得咋样?再忍会儿,咱到了公社就好了。”
憨娃的声音断断续续:“跃民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又找着两个老鼠洞……在咱村的后沟里,等我病好了……就去挖……要是抓住老鼠……我还给你烧肉吃……”
钟跃民听得心酸不已:“憨娃,等你病好了,我和你一起去,上次你烧的肉真好吃……”
郑桐在一边听得也受不了了,他破口大骂起来:“我CTM的,这是什么鬼地方?看个病还得连夜走几十里……”
憨娃似乎在梦呓∶”跃民哥,你吃过酸汤饺子么?”
“没吃过,平京好像也没有。”
憨娃说:“我也没吃过,我爷爷吃过,他说可好吃了,比烧肉还好吃……”
钟跃民努力忍住泪说:“憨娃,哥向你保证,等你病好了,哥带你到县城去吃酸汤饺子,咱敞开肚子吃。”
憨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尝一口就行,咱没钱呀……”
钟跃民说:“谁说咱没钱?咱有的是钱,你放心,哥保证让你吃够了。”
憨娃说:“跃民哥,我肚子不疼了,就是困,我要睡觉了……”
钟跃民说:“你睡吧,等到了公社……不对……憨娃……你醒醒……现在不能睡!哥在叫你呢……”
钟跃民停了下来,把憨娃转到身前,放在膝上摇晃着孩子单薄的身子。
“憨娃,你醒醒,不能睡,我CTM啊……”
仰天狂吼的钟跃民突然感觉到胸前硌的慌,憨娃的身体和他的胸膛之间有东西!摸出来一看,才想起来文昊的叮嘱,“我他玛是猪啊!”
双手颤抖的撕开布袋,打开木盒,一颗龙眼大小的褐色腊丸,正静静躺在盒子内的衬垫上,发出淡淡的清香。
“水,郑桐,水!”
“我哪来的水,尿要不要……”
郑桐这时也是急疯了,见钟跃民突然停下来不走,以为孩子没了,有些气急败坏。
好在药丸实在是要得,入口即化,流入了憨娃喉中。
这时,常贵、杜老汉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追了上来,“跃民,怎么不走了,是不是憨娃……”
“别瞎想,莫事儿,稍等一会儿,等等看看……”
杜老汉说:“娃的肚子要是不疼了,那咱就回去吧,公社卫生院要花钱哩。”
郑桐怒道:“你这老头儿真够呛,这孩子是不是你孙子?是捡来的?你以为肚子不疼了就没事了,都走到这儿了,你又怕花钱,我真怀疑这孩子是你拐来的,回去我要查一查。”
杜老汉小声说:“咱不是没钱么。”
钟跃民说:“没钱他也得给咱看病,卫生院要敢不给咱治,我就带人砸了它。”
“咳……咳……”
“憨娃?你醒了,怎么样?”
钟跃民大喜过望,忙不迭的问。
“跃民哥,这会儿真不疼了,肚子里热热的,好舒服哩……”
“马思远,我他玛爱你啊!”
钟跃民双手握拳,仰天长啸。
文昊不知道,在不远的另一个公社,钟跃民正恨不得对他以身相许,知道了他也不会要。
三十多里的夜路,他们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等赶到公社卫生院时,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钟跃民他们疲惫不堪,把憨娃抱进急诊室时,值班医生还在值班室里睡觉,大家上去敲门,医生披着衣服出来,没好气地呵斥道:“有这样砸门的吗?像抄家似的。”
钟跃民一瞪眼:“哪儿这么多废话?赶快给孩子检查。”
医生一听口音,就知道碰见硬茬子了,他知道这些人不好惹,马上闭了嘴。
他把听诊器放在憨娃的胸口上,听了听,又问了一下症状,“阑尾炎,没错,要动手术,需要去县里。不过,这孩子很奇怪,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还没有见过,现在的状态还行,还有时间……”
钟跃民再次感谢了文昊,下定决心,下次一定会听他的话。
常贵发动关系,从公社求来了一辆车,上午九点多赶到了县里,等憨娃进了手术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钟跃民又发愁了。文昊给的钱让郑桐给花了,动手术要花钱的,可他没有。
常贵手里也只有五块半,这钱几个人吃饭都不能吃好的,更不用说动手术了。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走廊里,手里把玩着那个装药的小木盒。说是木盒,看外形,其实就是一个小儿手腕粗细的小圆柱,木质极好,圆润光滑,像带花纹的玉。
药拿出来后,钟跃民舍不得扔,他打算收藏,以后,这个木盒就是他钟跃民的幸运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