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憨娃是谁,这个孩子,又在钟跃民的一生里,充当了什么角色。
他拿出五十元钱给钟跃民,“这不是给你的,找个时间,??带那个叫憨娃的,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要尽快……”
“七八岁的孩子,能跑能跳的,会有啥毛病,体检做什么,还不如给他买成粮食……”
钟跃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觉得,??除了吃不饱,??没有大事。
文昊见到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放心,忍痛从包里摸出一个小木盒,用一个小袋子装上,又特意的拿一根结实的皮绳挂在钟跃民的脖子上。
“哎,哥们儿,咱不兴这个啊,我是个爷们儿,你也是一个带把的……”
“钟跃民,没给你开玩笑,随身携带,片刻不得离身,否则……你懂的……这是关键时候救命的东西,千万随身啊……”
文昊慎重的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钟跃民,就转身走了。
之后的几天,有文昊给的东西支撑,??钟跃民他们很是过了一段松快的日子,??就连那五十元钱,都被郑桐偶然发现,全给买了吃食。
钟跃民知道后,虽然发了火,但也仅仅是发了火而已,也没有真的当回事儿。他虽然没钱,但也不看重钱,憨娃体检的事情,更是被他给忘在了脑后。
这就是文昊不愿意跟钟跃民他们长期相处的原因,开玩笑没节制,嘴贫起来不分场合,游戏一切不讲道理。人生观太不同了,关心他们越多,离他们越近,受伤害就越大,做朋友反倒会更好一些。
小年的晚上,钟跃民正在和郑桐斗嘴,??突然,??窑口传来激烈的拍门声音。
随着砰砰的拍门声音,同时传来羊倌杜老汉的惶急声音:“跃民,??跃民,快救救憨娃,憨娃病啦……”
钟跃民脑子“嗡”的一声,他知道坏事了,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去看病”,再也没有其他。他当即就蹦了起来,两人穿上衣服冲出窑洞,见杜老汉正站在院子里,浑身哆嗦,说话也语无伦次。
“跃民,憨娃在炕上疼得打滚,说是肚子疼,这可咋办呐?你们有学问,帮我拿拿主意。”
“郑桐,去找常贵,让他找医生来。杜爷爷,咱们走!”
钟跃民当机立断做了分工,自己跟杜老汉去看憨娃。一进杜家窑洞,就看见憨娃哀嚎着在土炕上打滚,孩子的脸色煞白,上面全是汗。
钟跃民慌得抱住憨娃连声喊:“憨娃,你睁眼看看,我是你跃民哥。”
憨娃睁开眼,声音很微弱:“跃民哥,肚子疼,疼死我了……”
钟跃民给他擦着汗说:“憨娃,你再忍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村里的赤脚医生叫常发,是支书常贵的本家侄子,年初,平京来了不少人,在县里办医疗短训班,常贵让他去学习了两个月,回村就成了赤脚医生。
但常发实在不是那块料,半卖半送,没过几个月,他的医疗箱里只剩三种药品:碘酒,红汞药水和止痛片。他也只学会摆弄这三样东西。
前一段还闹了一个笑话。村里母猪生崽,常发很像那么一会儿事似的,背着药箱赶过去,母猪已经生完了猪崽,正在休息,常发愣说怕母猪感染,用碘酒对付母猪的屁股。
碘酒对红伤,结果可想而知。母猪没命地嚎叫,村里人都以为是在杀猪,不少人聚起来,等着分肉呢。
钟跃民一看见来的是他,心已经凉了半截。
常发一进窑洞,先给憨娃吃了两片止痛片,然后就搓着手,不知该干点儿什么了。
钟跃民怒道:“常发,你倒是看看,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受了凉吧。”
钟跃民破口大骂:“放屁,受凉会疼成这样?你是他妈什么狗屁医生?”
常贵忙打圆场:“跃民,村里的大车昨天到县里拉肥去了,去看病只能找人抬,公社卫生院离咱村有三十多里,现在黑灯瞎火的没法走,要不明早再去?让憨娃再忍一宿。”
钟跃民气急败坏,站起来说:“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等到明天早上?现在就走,背着憨娃去找卫生院,常支书,我和郑桐先走,你带几个人去追我们。”
钟跃民顾不上回去穿衣服,背起憨娃就走,郑桐打着手电照路。
这个晚上,钟跃民和郑桐算是领教了走夜路的滋味,旷野里漆黑一团,仿佛黑夜会吸光,手电筒也只能照亮身边两三米远的地方。
在远一些,仍然漆黑一片,啥也不见,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沟里。
还没出发多久,祸不单行,电池耗尽电量,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两人轮换着背憨娃,摸黑赶路,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过一个岔子时,郑桐一头栽进了路旁的土沟,眼镜也摔掉了,他摸索了半天才,胡乱戴上,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追上钟跃民。
憨娃的脑袋搭在钟跃民的肩上,随着他的身体无力地晃动着。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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