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要打心眼里觉得这是好吃的

    书房里，言无庸正在吩咐苏忍天：“待会你去李卫那里探探底。以我对他的了解，一个将自己癖好藏得如此成功的男人，定是极能忍耐之人，他是不会得罪言侯府的，更何况一个庶女，娶了就娶了，也不会妨碍他什么。”

    苏忍天点点头，道：“主子放心，属下晓得如何忽悠。”

    言无庸一笑，道：“这点上还真没人比得上你。”顿了一下道：“你先去吧，回来就不用在我这伺候了，叫上忍成，你们哥俩好好享受一下独处的时光。”

    苏忍天道：“谢主子，嗯，内个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看见我的脸冷冰冰的样子。”说完已经出去了。

    言无庸笑了笑没说话。

    又到九月十五了，这是第七个没有你陪伴的生辰，慕慕，你还好吗？有，想起我吗？

    言无庸低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形成了一圈阴影，慕慕，我，很想你。

    言无庸身边没留任何人，他走进了小厨房。像往常一样，今天不会开火，只有准备好的食材：面条，葱花，黄瓜，西红柿，肉，米醋还有辣椒油。简单的食材，却承载着他所有的相思之情。

    他不受宠爱，侯府的人见风使舵，没人把他当正经主子，就连生日他也是吃不饱饭的，更何况，他生日这天是母亲的忌日。父亲在这一天不允许厨房做好吃的，只允许吃素，而对他而言，这一天就是吃不饱饭并且内心最难受的一天。

    他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总觉得父亲是因为太爱母亲所以才不喜欢他。直到那个女人到来：顾云舒，将军夫人。她会亲切地抚着他的额头，会给他做好吃的东西，还会帮他骂言玺。

    顾姨告诉他，母亲才不是那种人，才不会允许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而且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以爱为名，行伤害之实。他想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过来，毕竟以前他很渴望父爱来着。

    他吃的第一份面是慕慕做给他的，那天是他九岁生日，照往常一样，他只能躲在屋子里，独自舔舐伤口，母亲的去世，自己的处境。慕慕端着一碗面走进屋子，脸上还粘着面，额头上还有灰，碗里是一根切得不规则的长面条，给人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怎样的技术才能导致这面条居然不断的！面上撒着葱花，肉还有辣椒油。

    他只顾着震惊和欣赏这碗面的卖相，错过了小丫头脸上的窘迫。等他听到慕慕气急败坏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这碗面已经很久了。他尽量抑制住颤抖，将面条接过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往嘴里塞，直到吃进去一口咸的蛋疼的肉和一筷子面条。可是他舍不得咬断，虽然他从没吃过，但也知道长寿面就得一根吃完才行。

    他的小丫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嘴里唠叨着：“好吃吧，一定是好吃的吧，这可是本姑娘的处女作！”他牙齿不敢用力，只是胡乱的点点头，然后一鼓作气的把面条吃了个精光。

    说实话，齁死他了，到现在还能感觉到牙齿里塞满了盐颗粒。这傻姑娘见他一直喝水，特别好意思地教育他：“你要打心眼里觉得这是好吃的，知道不？不然下次不给你做了！”

    他愣愣地点头，觉得也不是那么咸了，小丫头拍拍他的头，笑道：“真乖！”女孩子身高发育得早，加上他那几年营养不良，个头上愣是没比得过慕慕，也一直被她嫌弃。理由也奇葩：担心自己被传染。让他那阵子加倍努力，每天在将军府饭吃的死撑，就是为了长高高。

    一碗面做好了，除了肉可观，没有其他华丽的配菜。言无庸尝一筷子，一点都不咸，怪不得他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慕慕，我一直都打心眼里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就算这样，你不也不给我做了吗？

    我信着你说的每一句话，按你的想法做每一件事，可为什么你还是走了？

    慕慕，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今天我生辰，你却不在。

    言无庸吃完面条就躺在了床上，还记得当年那个丫头，拍着他的背，哄骗他说：“在生辰这天一定要多笑，不能哭，不能累着，不然这一年都没有好运气！”她不让他动，不让他干活，只让他待着，就为了他一年没有坏事发生。明明只是个迷信，却被这小丫头固执得贯彻到底。

    慕慕，我今天笑了很多次，就连算计人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想你的时候也是笑着的，你说来年我会不会交到好运气？

    我重复着我们曾经做过的每件事情就好像你依然还在我身边，可等我睁开眼睛，那些完整的记忆就像绳子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却甘之如饴，每年都要回忆，生怕忘记一个细节，仿佛这样我才能找寻到你存在的证据。

    慕慕，你说你都不在了，霉运怎样，好运又能怎么样？

    我现在依然听你的话，只希望保持着你在我身边的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