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了轿急忙踏入慈宁宫:“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他走到太皇太后面前作揖行礼。
太皇太后不紧不慢的剪着自己尽心栽培的青杉盆景。
“不知皇祖母急召孙儿又什么事。”
太皇太后哂笑:“无事便请不得孙儿来我这慈宁宫了?”她挥了挥手,将小皇帝拉来榻上坐下:“皇祖母同你说说话。”转而对苏墨尔道:“你留下陪我们祖孙俩谈谈白话,其他些个人都撤下去罢。”
小皇帝疑惑的望着一干人陆陆续续退去的奴才们,又随声看向面上慈爱的皇祖母。
“许是日子过得快了,我这乖孙儿眼见亦是长大了。”她笑的依然和蔼,但小皇帝却紧抿双唇,端坐在榻上,毫不失态。她纵然千般亲善,在他眼里,都是可畏的。皇祖母既然撤了奴才下去,就不会仅是要与他叙些常话。
他尊敬他的皇祖母,亦是怕她。
“说来这年岁大了,也就该颇有些大人模样了。”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墨尔,又道:“我知道孙儿生性乖巧,也听我这老人儿的话,然孙儿当下也不是那总角小儿了,且不能有同儿时那般总持着任性之态了。”她放下金柄剪刀,将盆景递给苏墨尔送到花架上去,轻轻擦拭了手,又缓缓道:“孙儿你要知道,你是大人了,平常人家的男子肩上已担上了担子,你与他们不同,他们要担的担子你得担,他们不担的担子你也得担。你的肩负的是你自己,亦是整个天下。”
小皇帝一厢有礼,微微躬身:“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定不负您所望,会做世人前的好皇帝。”
太皇太后轻挑嘴角,睖眉眄视于他:“好皇帝且对,听闻孙儿善读汉书。作为帝王,应先为君子,然则汉人君子首礼应是哪六艺?”
闻及此,小皇帝心下本是一颤,不动声色的抬眼打量了一眼皇祖母,见她依旧和颜悦色,才道:“孙儿以为,是谓君子,不讲首礼在先,应是德道。且德为忠孝仁义,乃道是明廉礼和。其后才为首礼六艺,却为礼、射、御、书、数。”小皇帝正述,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来轻撩茶水,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又继续道来:“作为君王,乃一国之君,必要不拘小节,不感情用事,不失威仪。要恩于天下,爱民如子,明智立于人前,才得人心,受民拥戴。”
她面上悦心展颜:“甚好。”
想来皇祖母并不排斥汉学,他微微颔首,亮了亮眼睛望着皇祖母。
太皇太后啜了口茶,不急不缓道:“若只靠自己,没有他人协助,要做好皇帝,那定不容易。”
“那当是需要臣子辅助。”
她轻笑一声,放下茶盏,看着他:“这宫前倒是打理好了这宫后呢?”
小皇帝一时惶然。太皇太后又看向苏墨尔:“你说呢?”
苏墨尔会意笑道:“那理当是需要一位贤良淑德,勤恳的人来同皇上一起监理六宫。”
小皇帝一怔,才讷讷的反应过来,今日皇祖母找他来原是为着这公一提再提的亲事。
眼前突然闪过颜卿嬉笑的嘴脸:“小样儿,你是不是爱上本姑娘了?”
小皇帝心下怦然一动,面上晕红。太皇太后见状,捂起嘴来轻笑:“看他那态,许是想讨媳妇了。”引得苏墨尔在一旁齐笑。
他似是羞涩低下头,尴尬十分:“皇祖母莫要打趣孙儿...孙儿只是...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噎得生生咽了下去。
笑归笑,笑完了自然又复严肃:“不过,这婚姻大事不可当做儿戏。”她顿了顿,又说:“今儿皇祖母便要与你说说这事儿。”她走到窗边,舀了一勺吃食喂那笼中鸟儿,她不复适才语气那般温和,她说:“玄烨,想来你知道,即位四年以来,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皇帝不好做。你阿玛当年为你着想,故意避开亲室宗族定下四大辅臣,怕的就是亲王弄权...可眼下...”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座上恭谨的小皇帝,才道:“鳌拜如此行事,胜似当年摄政王多尔衮专权之况。他念你尚小且未亲政,屡次在朝堂上驳你面子,违抗御令,他为人凶狠且蛮横,权倾朝野,朝廷上下内臣外职及重权一再被他笼络,再依他这骄横之态只怕...”
“只怕酿造时日之久他会是第二个多尔衮,成为一条忠犬。”小皇帝在她话未毕之际便抢先说出来,他紧握茶杯,眼睛微眯,言语稍有愠意:“一条忠于他自己的狗。”
她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转头瞟了他一眼,才又逗弄鸟儿,淡声道:“你既知晓哀家的意思,便也晓得这权宜之计,哀家也不便多说。要索尼这老家伙向着咱们,也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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