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双眸直盯着不远处那头铁牛,眸中流露出以“牛夫”为傲的得意光彩。
她的老公很优秀,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重点是他不好高骛远,不一味地沉湎于不切实际的理想,追求理想的同时,他更认真工作。
吃完午餐小憩过后,两人一边打扫屋子一边聊天,短短几个钟头内,她对他的了解更上一层,也对他刮目相看。
铁伯父从事建筑业,身为独子的他理所当然接手父亲的事业,他明明可以在母公司享受现成的果实,可他不,偏要弄一个子公司忙死自己,即使在台湾这个小区域建筑公司多如牛毛,但他仍毅然选择回台,除了因为对故乡的怀念,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撑起一间公司。
他做到了,他的公司虽不是响叮当,但短短的时间内就在业界占了一席之地,这是先前工地老师傅告诉她的,说连工地新进的小毛头都知道业界有个高大魁梧的“铁牛”老板“铁沙掌”大名在台湾建筑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铁沙掌是谁,是她挑的老公耶,当然一级棒!她的眼光真好,即使只是假结婚,还是慧眼独到挑到一个众人竖起大拇指称赞的人物,若把他的照片、资料放上fb,大家一定抢着按赞。
方才闲聊中,她也才知道,他之所以爽快答应和她结婚,是因为这也是铁奶奶的心愿,原来,不是只有她奶奶有心愿
她一直以自己的立场看待这桩婚姻,以为只有自己受委屈、不得不接受长辈的安排而排斥他,但也许真正受委屈的人是他,他有钱有车子有房子,而她什么都没有,若真要计较,好像他比较吃亏耶。
而且,说不定他还有女友,却不得不遵从已过世的铁奶奶心愿,娶她为妻
想到这,心,纠结了下。
看见他从前面池塘里拖了一串又一串的“肉粽”她的心,又是另一个层面的纠结。“怎么还有?”她不想再洗了。
“应该还不少,今天暂时就这样,明天我请人来清理。”
他拉了一串蚵仔不,蛤蜊,不对,应该算是蚵仔,呃,正确来说是蚵仔寄生在蛤蜊上。
事情是这样的,在绿能屋旁有一个几分地的池塘,原本用来做养殖渔业,但从老父手中接管池塘的年轻主人不想再从事养殖渔业,遂有意将池塘卖给铁沙掌,铁沙掌心想这个池塘可以拿来当生态池,便二话不说买下。
而他虽然知道池塘里刚放养蛤蜊不久,但还没详细规划池塘的用途,就放着任其生长,一段时间后池里蛤蜊阵亡了一些,又由于池中水是引海水进来的,也许连蚵仔苗也一起引进,结果那些蚵仔壳就附着在死掉的蛤蜊壳上生长,他一捞就是一大串。
别人是“种瓠仔生菜瓜”他是“养蛤蜊生蚵仔”硬要跟别人不同。
“还没洗干净?”他拿着螺丝起子第二度挖蚵仔。
“还是很脏,我大概洗三十遍有了吧!”她正在清洗他第一轮挖出的蚵仔,量不多,大约是泡面碗的一半,但很脏,捞了又洗,洗了又捞,同样的清洗动作已重复三十遍,可现在,水一冲入碗中,蚵仔游了一圈,水马上变脏。
“那就洗到五十遍,即使还脏也无所谓,因为你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听了啼笑皆非“这是铁氏家训吗?”
“可以列入。”他笑道。
笑睨着穿背心的他问:“晚上我们吃这个?”
铁沙掌点头。原想去市区吃,但既然有了现成的食材就别浪费,他是这么想的,但她
“你晚上想吃别的吗?”
她摇头“没,吃这个也没关系,但,你会煮吗?”她不用再重申吧,她不会料理。
“这简单,我去村里的小杂货店买包米粉和一罐肉酱,煮一锅水,把它们全丢进去就可以了。”
他说得一派轻松,她听了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这么简单?”
“煮饭没你想像中的难,你爱怎么煮就怎么煮。”
“最好是啦。”她轻笑,又好奇的看他拿着螺丝起子俐落地挖蚵仔壳的动作“你看起来有练过。”
说真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富家子弟,又是捞蚵仔又是挖蚵仔,活像养蚵人家呃,那坐在他旁边洗蚵仔的她,不就成了“蚵嫂”?她不禁莞尔。
“这不难,挖几个之后就上手了。”
静看他一会,眼眸含笑。任何事对他来说,好像都不难。
“那我也要试试。”对他的崇拜激起她跃跃欲试的念头。
他嗤了声。“你力气小,挖不开的。”
“谁说的,我力气才不小,我可以提着一个大皮箱跑很远,你就知道我的力气有多大。”她不甘示弱。
“是跑给警察追吧!”铁沙掌忍不住嘲笑着“那不一样,当时你的肾上腺素狂飙,说不定要你追着高铁跑都没问题。”
竟敢嘲笑又小看她,禁不起激,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螺丝起子,拿起一个蚵仔壳,挖挖挖——骗人的吧,哪里简单,她连一个缝都撬不开。
“好了,量力而为,不行的话,就还给我。”他伸出手,要她把挖蚵工具还给他。
她不服输、不认输,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挖挖挖,手中的蚵仔壳依旧老“壳”在在,完好无缺。
“好了,我知道你尽力了。”他难得语气温柔的劝她放手。
不信自己做不到,她要在放手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她握着螺丝起子用力挖,不料手一滑,原本抓握在左手心的蚵仔壳飞掉,细嫩的手心被螺丝起子划过,一道血痕马上浮现——
“啊,好痛!”她惊叫。
“你流血了。”见状,他一惊,但立即冷静下来,用巨大的手掌托住她见血的手心。“先起来,我载你去诊所擦药。”
他让她在原地等,他去开车出来,接着火速送她到村里的小诊所擦药,所幸伤口不深,只是一道小伤口,清洗伤口止血上药后,他担心螺丝起子上有细菌,请医生替她打了针破伤风,才安心载她回家。
从受伤到诊所擦药,再从诊所回家,一路上她的哭声没停过。
“小心,你坐下,我拿矿泉水给你喝。”他扶她坐到客厅的三人座木椅上,转身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她唏哩呼噜灌水入肚,他坐到她身边,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没想到你这么爱哭、这么怕痛,受伤也哭、打针也哭。”
她哭得脸上布满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想起小时候他出国前,和她短暂相处的情景。爷爷每回带他回村里看她,每当她哇哇大哭,只要他背着她到处走,她就马上破涕为笑乐呵呵地,大人们因此都笑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那时的他,还真的一心认定她是自己的媳妇。
“我才不是不是因为怕痛才哭的。”她哽咽反驳。
“那不然是?”
“我、我怕我会死掉。”她看着已包扎好的手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眉心微蹙“这点伤,不会死人的。”
“谁说的,万一得了破伤风”
“我已经请医生帮你打针了。”她还真多愁善感,他忍不住消遣“原来高妮妮这么怕死。”
“我才不是怕死”
铁沙掌眯起黑眸担心的看她,她该不会发烧了吧?说话一直自相矛盾。
他的手下意识地覆上她的额。还好,没发烧。
“我是怕我死后,奶奶没人照顾”她一心惦记奶奶,不觉得他掌心覆额的举动有何怪异“铁沙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我奶奶。”
他苦笑“不是说了,已经打过破伤风,而且这点小伤不会”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后万一我不小心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我奶奶。”她哭得浙沥哗啦,令他啼笑皆非。
她的孝心很令他感动,但是他不希望她死、不希望她不在。
心头,突然有种炽热的东西在滚动
“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他直盯着她,胸臆间涨满一股火热。小时候单纯的执着,仿佛穿越二十多年的时空,跃入他脑里,就定位。
“说你会会帮我照顾我奶奶。”她哭着仰望他,泪眸瞅着他,仿佛世间只剩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为什么要?”他的内心火热,表情却硬是装酷。
对呀,他为什么要?她慌了,在手心见血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随时都会有失去性命的可能,她内心很慌、害怕,怕她一走,生病的奶奶没人照顾。
现在他跟她要理由,她更慌,除了他,她找不到其他愿意无条件帮她照顾奶奶的人,铁爷爷肯定是愿意的,但他年岁已大,能照顾奶奶多久?她要的是能照顾奶奶到终老的人,该尽义务的那个人是她,但倘若她有个什么意外,唯有他有能力接下这个重责大任。
但理由呢?
眨掉眼里的泪水,她抬高下颚,眼巴巴望着他“因为你是我老公,是我奶奶的孙女婿。”对,她耍赖并且赖定他,管他结婚是真是假,他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是?”现在他不是假老公了?
就算他瞪大眼盯着她,她赖定他的决心也绝不会改变。下巴再抬高一公分,她斩钉截铁地说:“你,是我老公。”
面对万分笃定打死不退的她,氤氲着浓烈**的黑眸微眯起。转身落跑不是他的作风,他唯一会做的是——正面迎战。
低首,浊热气息喷拂在她脸上,火热的唇紧紧攫住两片瑰丽红唇,胸腔内滚动的火焰找到宣泄出口,紧搂着她,激烈拥吻有不打算罢休的气势
吻到至死方休,应该也不会有人抗议,因为,他,是她老公,他有义务并且有权利这么做。
火热之余,他忍不住在心中偷偷比ya!
一整天,几乎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房门外的铁沙掌断断续续且甜蜜蜜地高喊着——
“妮妮,吃早餐了。”
“妮妮,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妮妮,午餐我放在桌上,你记得出来吃。”
“妮妮,你手受伤的地方还会痛吗?”
“妮妮,没事,我只是想问你,好点没?”
“妮妮,呃,我要出门,你有要买什么东西吗?”
她假借手痛需要休养躲在房里一整天,所以一天下来两人都是隔着房门说话,餐点她请他放在餐桌,确定他不在家,她才溜出去将餐点端进房里,锁上门,独自品尝。
她不是生气,也不是搞自闭,也不是害羞害羞?也许有那么一点,但不是因为两人昨晚吻到险些窒息才罢休而害羞,而是一早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嘴唇肿起来了,她羞窘得直想躲在棉被里,压根不敢出门见人。
照着镜子,断断续续的冰敷,见唇上的肿胀已没那么明显,大大的松了口气之余,脸颊反倒泛红。
想她二十三年来守唇如玉,没想到初吻对象这么激狂,不吻则已,一吻就红肿羞呀!
低首沉思,昨晚他吻她,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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