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年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帮她戒毒的人,都是萧墨渊。她痛苦,患抑郁症,开药一步一步也应该是经由他之手。
不应该啊!
他虽然和萧墨渊不算太熟稔,但想他如此年轻,却能将trs发展的这么好,能力可见不一般。
这样小心、谨慎、运筹帷幄的他,又怎么会大意到开错药?
顾非寒捏紧了全心,隐约感觉到不妙。
会不会,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害怕辛澜会想起过去的一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念此,他豁然站起身,疾步下楼。心脏因为这个大胆的假设,而抽痛沉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真蠢,真傻,真可笑,真幼稚!
明明他只要像当初那样强势一些,不顾一切的将她从他身边夺回来,就好了!可他竟然畏首畏尾的害怕伤害到她,从而中了他的计,眼睁睁的将她推入了他怀里。
造成了这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要立刻赶去飞机场,他决不能让辛澜和他走。
三个月的时间,漫长到足以改变一切。
如果萧墨渊继续再对她下重药,他简直不敢想象,三个月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样?
痴傻到,忘记一切?
真可笑,他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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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下楼一边穿衣服,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急躁与不安。
正在摆放碗筷的陈伯看到他,不禁问:“少爷,不吃了早餐再走吗?”
“不吃了。”他匆匆甩下这三个字,便步入了大门前停着的商务车内。已经来不及等严睿来了,他踩动引擎,直奔飞机场。
他记得,严睿告诉过他,萧墨渊买的飞机票是今天早上十点。
十点、十点该死,他竟然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顾非寒神色不宁的开着车,一路上速度快到像是在飞,可是即便如此,等他赶到飞机场时,离飞机起飞仅仅只剩下了几分钟。
他匆匆走至安检处,却被两个工作人员拦住:“很抱歉先生,十点去往美国的飞机已经过了安检时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如果您没有赶上飞机,可以去服务台办理退票或是。”
“对不起我找人。”
他音量急躁到几乎在吼,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根本不想听任何废话。
工作人员继续面无表情的挡住他:“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已经有保安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从四面八方围涌上来。更有甚者,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想要将他拉走,维持现场的秩序。
对方人太多,他根本讨不到好。被人拉攥着朝外走,顾非寒心里不安和焦急,更加的强烈。
混乱下,他忽然语出惊人:“我知道飞机上有人携带易燃爆炸物!”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一窒。
工作人员走上前,表情凝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当然知道,随意制造社会恐慌,轻则罚款拘留,重的甚至会判刑。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想到辛澜很可能就要坐这辆飞机,被萧墨渊带往美国,然后被无知无觉的喂食重药。记忆力越来越减退,然后永远的不再记得他。
他就不安的厉害。
一年前,她和他已经错过了,一年后的今天,他一定要救回她!
念此,他冷静起来:“我知道。”
工作人员凝神,眼前男人的表情郑重而认真,穿着打扮也高贵不俗。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喜欢撒谎、恶意搞破坏的‘社会问题青年’。
“那好。”工作人员背过身,拿过一个对讲机,对着监控中心说了些什么。然后对顾非寒说:“请您跟我来。”
男人心头的重担沉沉被放下,整个人松了下来。
随着工作人员,朝登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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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开往美国的飞机因为某些‘特殊问题’被迫停机,整个车厢的乘客似乎都有些不满。无论空姐用如何甜美的嗓音为大家解释,怨声载道的不满声却依然此起彼伏。
飞机外,顾非寒却始终被保安挡着,不让登机,现场的气氛越发的凝重。
“朴组长。”负责安全的警卫人员从飞机上走下来,摇摇头:“我们已经从里到外将机箱都搜了个遍,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的爆炸易燃物。”
男人点点头“下去吧。”
随即他转头看向顾非寒,淡淡的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快:“先生,已经搜过了,并没有您所说的东西。稍后我会联系警察过来,将您这件事处理一下。”
“让我上去,我知道在哪儿。”顾非寒执意要登机。
当然不会有什么易燃物,整件事本来就只是他编出来想要延迟飞机起飞的借口。
这次,他想的很清楚,就算真的要因此犯罪判刑,他也认了。
只要能带走她,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朴组长脸上的不快更加强烈,他一手挡住他:“很抱歉,先生。我不能让您上去,请你在候机室等待警察。”
顾非寒皱眉,忽然动作极为迅速的将他伸出的臂膀反手一扭,朴组长脸上露出一抹痛色。待反应过来时,那个男人已经掠过他,登上了飞机。
“拦住他!”男人惊慌的叫。
立刻就有保安冲上来“先生,您不能上去。”
顾非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运用纯属无比的擒拿招数,不过片刻间,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便相继扑倒在了他身旁。
他冲上机箱的那一刻,脸色阴沉到像是可以拧出水来。
机箱里,早已经有胆小的女乘客惊吓的叫了出来。他不理,径直朝内走去,严厉的锐眸既迅速又仔细的将一张张面孔一一扫过。
不是、不是、还不是
他朝内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神色越发的凝重。
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
辛澜,你到底在哪儿?
当步伐几乎走至机头舱时,他这才僵直的顿住。他好像已经将整个机箱都搜过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明明,萧墨渊买了这一班的飞机票
发生什么事了?
他茫然的转身,想重新再搜寻一遍时,一群人忽然冲到了他面前。而他的手更是被人狠狠扭到了身后,冰冷的铐住。
“先生,有人告您肆意在公共场合传播谣言,制造社会恐慌,请您和我们回一趟警局。”
被重重包围走出机箱的那一刻,他隐约感觉到,被人耍了。
萧墨渊,果然是一个够强劲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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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到顾非寒被抓的消息后,严睿有着一秒的错愕,随后立刻动身去警局。交付押金、保释款,又和警察周旋了很久,这才能将他接出来。
出门时,那警察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先生,你那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最好还是赶紧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若不是有病,怎么可能会吃饱了撑的,特地跑去机场闹事?
他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记忆中,顾非寒一向就是冷静睿智的,除了——面对那个女人的事。
车子内,顾非寒背靠着椅背,揉了揉依然沉痛的大脑。
严睿将一杯冰咖啡递过去:“喝一点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非寒没有接,直接问:“你确定萧墨渊买了早上的飞机票。”
“我确定。”严睿说“当时我特意通过内部关系查过,萧墨渊绝对买了今天早上10点飞往美国加州的机票。”
“是吗?”他拧眉,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令他心惧的捏紧了手心。
莫非,萧墨渊在和他玩调虎离山之计。故意让严睿查到他买了机票的事,然后设局让自己扑了个空,而他趁着这空隙,早已经带着辛澜逃之夭夭。
该死!
他发狠的锤了锤方向盘。
这一次,真的是他大意了!
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严睿迟疑了一下:“非寒,需不需要我买下一班去美国的飞机票?”
他摇头:“不用。”
像萧墨渊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去美国,让自己逮个正着。
他只怕昨天晚上,就已经连夜乘直升机去了别的地方,一个他想象不到的地方。
他闭眼,让自己冷静。
现在该怎么办?
全世界有两百多个国家,无数个地区,难道他要一寸一寸的去翻找?想起吕教授早上的话,他心里的惧怕感更加的强烈。
他怕就怕,最后即使找到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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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辰别墅,辛澜服过萧墨渊拿来的药,就早早的睡了。
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回美国,而她一向就有些晕机,所以今晚一定要休息好。
而萧墨渊则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待着什么。
凌晨三点,手机铃响,是简铭打来的:“萧先生,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带辛小姐过来了。”
挂断电话,他上楼,推开门,一个穿着素白色睡衣的丽影映入眼睑。
辛澜侧躺在床上,全身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柔软的头发丝瀑般披散下来,有些落在了肩头点缀,衬着那张脸,淡雅的惊人。
或许是有点冷了,她无意识的将小腿缩进裙摆,却不自知,这样的动作性感又迷人。
他的身体一僵。
黑暗中,他走进了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随后将他抱了个满怀。他知道,她暂时不会醒,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
下楼的同时,不自觉的低头靠近她的颈项。顿时被一股清新的气息包围着,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十分贪恋这副怀抱,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似乎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未曾拥抱过这样的软怀。
温暖到,似乎连离开片刻,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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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了近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简铭停靠直升机的地方。他将她从车子上抱下来,上直升机时,目光却察觉到了身旁一道陌生的身影。
侧头,目光微冷的望过去。
‘身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害怕的低下了头。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女佣服的女孩子,皮肤又黄又黑,头发卷卷乱乱的,在脑后梳成一个团。整个人显得灰蒙蒙,没什么精神。
萧墨渊将目光扫向身后的简铭,奇怪他怎么会替他找这样一个佣人?明明他在电话里交代的很清楚,他需要一个有五年以上护工经验,并且稍微年长一些的佣人。
不然,怎么能照顾好她?
简铭对他的疑惑心领神会,忙打包票说:“萧先生,您放心。别看这女孩子年纪轻,也是从圣玛利亚医学院出来的,从十几岁就开始照顾病人,经验很丰富。”
圣玛利亚医学院,在z市乃至全国,都算得上赫赫有名的医护学校。萧墨渊虽依然有些不放心,但时间有限,也容不得他再多考虑。
“先上飞机吧。”他说。
女孩子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跟了上来。
身后的简铭却擦了一把汗,表情难看的就像要哭出来。
萧少爷他得罪不起,堂堂锐华的大小姐他又何曾得罪的起?
现如今生活的这个社会,许多人拼死拼活奋斗一生也就是为了一套房子。之前他一直都在辛辛苦苦的赚钱还房贷,希冀着有一天能快点将房贷还完,拥有一套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房子。
结果前几天,房地产的龙头老大——锐华地产的大小姐忽然找上自己,说要免费送自己一套环境、地理位置都极好的花园别墅。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过去他是从不敢奢望的。毕竟相同的付出才会有相同的回报,跟在萧墨渊身边,这个道理他比别人明白的更为通透。
当即就问了那个大小姐,她想要他做什么?
结果,那位千金小姐的回答令他瞠目到现在。
她说:“其实我从幼儿园开始就爱慕你们家少爷了,喜欢到现在,但一直都没有办法靠近他。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用在顾家给我安排个佣人啊什么的职位,能让我离他近一点就好。我想用我的真心感动他,融化他”
他当即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那里。
果然有钱人都是吃饱了撑的!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辛辛苦苦的去当什么女佣?
好吧,他就当是做一件好事,成全一个痴心女子二十年来的苦苦相思。还能多得一套花园别墅,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萧先生最后要找他算账,他、他、他就直接跑路算了,咳咳**
直升机上,他一直都靠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辛澜蜷在他怀里,睡得很甜、很沉。
前排的段薇薇终于好奇的回了头:“少爷,她怎么了?”
即使天生神经大条,但她还是能察觉的出辛澜此刻的不对劲。
哪有人睡觉睡这么死的?刚刚直升机起飞时的轰隆声,吵得她都快疯了,她竟然还能睡这么安稳?
太不可思议了!
萧墨渊用毯子将她围好,动作中是刻意放缓的温柔。
待一切做完,他这才抬头,神色变得冷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分内事,别的事情最好少管,也少问。”
莫明的受了冷遇,段薇薇下意识的撅起了嘴,但立刻她就察觉到了这动作的不适宜,立刻又伸手捂住。
她现在可不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个灰灰丑丑的小女佣。
糟糕,刚刚捂嘴的动作太忙,好像把鼻子上的暗粉弄掉了些。
她赶紧回过头,想要找个他不注意的时候,补补妆。
前排那个小护工实在是有些奇怪,不像萧家其他的女佣,总是寡言少语。她似乎特别好动,总是在座位上,猫着腰,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地下动作。
尽管他刻意不想理会,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糟糕,他好像不知道她叫什么。
“。”
“喂,那个护工——。”
“诶?”段薇薇迅速的回头,牛眼睁大、睁大、再睁大接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哈且’声,某小护工很‘大方’的将自己喷嚏过后的口水,尽数朝他脸上喷洒而去。
ohno!
段薇薇捂住嘴,惊恐的摇头。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暗粉的气味实在是特别,吸了太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谁叫他忽然像叫魂似地叫自己的?活该!
萧墨渊擦了一把脸,脸色难看到不行。
此刻正开着直升机的简铭也哆哆嗦嗦的回头,朝对峙着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惊吓的缩了缩脖子。
老天!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自己的老板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