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也许吧。”哈芰丽勉强微笑。
篝火忽明忽暗,掩盖着哈芰丽的神色。
将白日的所有笑容都凝滞下来,她忽然觉得很无力,无力的好像居然觉得身体中的力量流失而去,如果不是有心中坚定的信念,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还有下一刻站起来的力量。
她左右张望,见默林朝她走过来,于是张口,想要急急的说些什么。
“嘘。”
默林伸出一根手指,虚按住她的唇“现在什么都不要说。”
“在危险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资格放松警惕随意说话。”
同行了十数日,从东格尔湖一直行到祁连山下。从祁连山以下,哈芰丽的目的地是太鞍部,在祁连山的西边。部落却要继续朝南走。
满天的星子垂在宽阔的星空下,好像冻住了似的,多格鼓起勇气“哈芰丽,等你回雄渠,我娶你好不好?”
少年的恋慕,炽热而又带着一往无前的真挚。单纯的灼烫人心。
哈芰丽回过头来,笑盈盈道“多格,我不想伤你的心。”
“为什么?”多格的心忍不住落下去,心头茫然,却又忍不住质问出来“草原上的女子都爱慕左谷蠡王,但是左谷蠡王不会每一个都娶的。”
哈芰丽闪了闪眼睛,道“我告诉你啊。刚才那些人都只是起哄,所以我也不过是拿谷蠡王来做挡箭牌。其实,我心里喜欢默林。我看的出,你的心思是真的,所以,我也不忍心骗你。”
“什么?”多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默林,目光十分讶异。
哈芰丽的眼眸底闪过真挚的光芒“我阿爸不答应,可是,我就是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声音固执“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答应,我也骗不来哦我的心。”
太阳重新从草原的东边升起的时候,休整了一夜的牧民从帐篷中出来,牛羊声声,踏上新一日的旅程。
多格坐在马上,与心中的少女告别“今日里,我们必须分开了。”声音感慨。
“草原的儿女,哪一个害怕征途。”哈芰丽抬起头,笑意盈盈,离愁忧意不盈于心“多格,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你的真爱了。”
将升起的太阳落在身后,在带着朝霜的金黄色的草原上奔跑了许久,终于力竭之前停了下来,捂着脸,轻轻啜泣。
孟观一直静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此时,才勒马上前,轻轻问道“没事吧?”
女子身体微微一颤,随着,泪水便从指缝中泻了下来。
孟观笨拙的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
张嫣哇的一声,泪落的更厉害了“他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死之前还伸出手来,想要向我求救,”少女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却不能够去救他。我甚至,还要不停的微笑,不敢露出一点点为他难过的情绪。”
孟观强硬的将少女揽在怀中,拍打着她的背“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想要活着出匈奴而已。我们根本没有哭泣的时间。我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
“不,你不知道。”张嫣忽然爆发出来“他们本是大汉的子民,也许是边郡的良家子,也许本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勤恳农人,如果在战场上,就算是死了,也能杀死几个匈奴人。却为了寻找我的下落,偷偷的潜入了匈奴,默默无名的死去,而我,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却根本没有勇气伸手去救他。”
“这不是你的错。”孟观俯视着她,灰色的猎装,发辫编成了匈奴未嫁少女的麻花辫,用光和影的效果,看上去脸面圆显,颧骨朗朗,鼻翼微宽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他真要以为,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匈奴人,
“如果你伸手去救她,不过是付出一条性命,对事情根本没有帮助。他们都知道的。不会有人怨你的。”
张嫣抬起头,看着他,神情脆弱“真的么?”
孟观嗤笑道“我从小出道,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在磨难中死去,如果所有的包袱都要背在自己的身上,早就被压死了。”
“是吗?孟观,”她凝视着他,忽然唤他的名字。
“嗯?”
“没有事。”
我,是不是你现在的包袱?弃之不忍,负之沉重。
这是张嫣不敢,也不愿追问的问题。
待到平静下来,她才发现,适才情绪激荡的时候,为了拉住她,孟观扣着的手,还留在自己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