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处心积虑的希望她离开他身边,离得远远的,去寻找她真正的幸福。
但他却因几个小时前她接到一通电话,就让自己的脾气如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行为幼稚的像个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孩。
宣以沅咬着下唇,默然不语。
她的沉默令他感到更加惶恐不安,恼怒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更担忧她的伤。她到底伤的多严重,为什么都不说?
他爱她,却总是故意伤害她,而她也完全默默地承受下来。
“你说话呀!哑了吗?”他明明是心疼、是担心,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一种伤室口。
“没有用的,不管你怎么做都无法赶我走,你说我毫无羞耻心也好,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语毕,她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对于脸上的伤痕毫不在乎。
言炫拓既心疼又无力,懊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伤了她。
明明爱她如狂潮,却又总是让她伤痕累累。
他到底该怎么做,他真能继续爱她,他有那个资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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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炫拓生日过后,王致翔因为必须到新加坡参加一项学术研讨会,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这两个星期来,他一直很不放心宣以沅,所以一回来便马上到她住的地方看看她。
但门一开启,见到的却不是宣以沅,而是潘玥竹!
“你来找以沅吗?”她礼貌地询问。
“嗯。”王致翔点点头。
“很抱歉,她还没有回来,她现在应该还在相约一生,你可以去那里找她。”她话一说完,门也跟着要关上。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女孩子,对方是狼、是虎她不知道,总得小心点。
“潘玥竹,你先等一下。”王致翔见她欲关上门,着急的唤住她。
“你知道我?”她虽疑惑,还是将门打开。他长相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让他更增添一丝文学气质。
他走进屋里,在客厅的小沙发坐下来后,开口自我介绍“我叫王致翔,是以沅的学长,也是炫拓的大学同学。”
难怪他会知道她的名字!
潘玥竹先去泡了杯咖啡给他“炫拓生日那一天你也有去吧!”
王致翔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口,再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仔细瞧,慢慢地将她和小时候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长大后的她真的一点都没变,才能让他相隔近二十年后再度见到她,一眼就认出来。
潘玥竹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不太高兴地直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果然她还是没认出他,或许该说她对童年那一段快乐的时光全都忘光了“小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王先生,我们似乎还没熟到可以让你直接叫我小名的程度吧!”若不是看在他是以沅的学长、炫拓的同学,她早就将他轰出去了。
“如果连我都没资格,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小时候就连她的爸妈也唤她玥竹,小竹这个昵称可是他专有的“小竹!”
一声声小竹、小竹的亲密叫唤,勾起了她脑海深处某个微弱的记忆。她皱了下眉,倏地灵光一闪
“小翔哥!”惊喜、诧异全写在她的脸上“你是小翔哥!”
“还好你认出我了,否则真是枉费我小时候替你打了那么多架,还挨我妈妈不少藤鞭。”听见她喊出以往对他的称呼,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能怪我,你实在变太多了。以前的你是个整天打架的野小子,现在却是斯文人,实在很难让人连想在一起。”
“而你却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若不是打从你一出生我就认识你,可能也会让你如古典美人的小脸蛋给骗了,以为你是个温柔婉约的美丽女子,其实是个拳头比男生大、比男生硬的女人。”
潘玥竹伸出拳头“你别忘了,我的拳头可是被你磨出来的。”说完后,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将她的小手掌包在自己的大手中“怎么了,你的个头是长高了,拳头还是这么小,打架怎么打得赢?”
“别人打过来的拳头,有这里帮我挡,我有什么好怕。”说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往他的胸膛用力一搥。
儿时玩伴是最真的感情,纵使两人已经分离二十年,但只要一撩开童年那段快乐时光,岁月的鸿沟很轻易便消失。
王致翔再将胸前的小手一并握在手中“小竹,我好高兴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我也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再遇见你。”
就这样,两人陷作回忆的促膝长谈,但大多时间都是他静静地聆听她叙说着对言炫拓的迷恋与狂爱,她时而纠紧的眉心,时而想起言炫拓偶尔对她的温柔,开心好久的模样,让他好为她心疼。
王致翔瞅着依然令他心动的俏丽脸孔,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友无法给她的爱,他会一点一滴为她填满,炫拓带给她的伤痛,他会慢慢替她抚平。
他会珍惜上帝给他的机会,用他的生命守候这个他从小就已经爱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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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自愿当言炫拓的眼睛,替他看所有一切事物,但不到半个月时间,她全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身上的瘀青红肿更是不计其数,前不久脸上的伤痕才刚刚结痂,一双青葱白玉般的玉手,随即又被他不小心弄倒的热茶烫得红肿一大片。
宣以沅知道他并不是有心的,所以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不想他担心,不愿看见他每次有意无意地伤害了她之后的自责。
“你的热茶倒了,我再去帮你冲泡一杯。”她拿着抹布先将桌上和地上擦干,再拿着杯子离开办公室,重新冲泡一杯回来“你想喝的时候告诉我,我拿给你。”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炫拓只能依着她声音的方向,来辨别她的位置。而此时她就站在他身边,他伸出手胡乱抓着。
她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伸手抓住他的手,让他能有安全感。
他一握到她的手,马上很自然地用力抓紧,痛得她忍不住叫了出声。
“好痛!”
“痛!”他才真是痛彻心扉“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痛吗?”
“炫拓。”她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着唇,分散着手上传来的痛楚。
“在你面前,我就像是个废物,看不到、摸不到,没有你的帮助,我连这栋大楼都走不出,甚至连口渴了想喝杯水,自己也办不到。痛,这种痛你能明白吗?”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他的痛楚,她亦感同身受,看着他无助时的表情,她亦感到椎心之痛啊!
但就算再怎么自暴自弃、自怨自哀也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吗?
“你的痛,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
“承担!”言炫拓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份凄然悲楚“宣以沅,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感情、还有一点点在乎,就请你别继续让我感到难堪,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好吗?”他猛然将她用力一推。一个不注意,她的额头撞上了一旁的柜子,马上又肿了一大块。
而这一幕,正好被推门而入的吕佩珊和何子凡给撞个正着。
“啊!”吕佩珊惊叫出声。
何子凡随即飞奔上前,扶起跌倒在地的宣以沅。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宣以沅一见到何子凡,不禁感到又惊又慌。
见她额头肿了个包,他心中燃起狂烧怒火,怒不可遏地冲到言炫拓的面前,揪起他的衣领“言炫拓,你眼睛瞎了,看不见以沅的伤吗?”
言炫拓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地笑容“你说的没错,我眼睛是瞎了,我不只看不见她的伤,还看不见你为她心疼的表情,所有的一切,我全都看不见。”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何子凡气不过他满不在乎的态度,紧握拳头就往他俊脸揍下去,言炫拓嘴角随即淌着血丝,就在他第二拳准备再度落下,宣以沅更快一步的抱住言炫拓,用身体护住他。
何子凡立即收回拳头。男人可以承受得了他这一拳,弱不禁风的女人可承受不住“以沅,像他这种混蛋,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学长,我求你别说了。”宣以沅瞧言炫拓面无表情,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拓,你有没有怎么样?让我看看。”
言炫拓冷漠地拉开她的手,背过身不再说一句话。
“拓,我没怎样,你不甩担心。”宣以沅真的很怕,怕他再次将自己的心门深锁,将自己缩进那小小的象牙塔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她一点都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粗暴与伤害,她知道,那是他无助与无奈时的情绪宣泄,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何子凡心痛她这般委屈求全,顿时怒火高涨,愤怒地一把拉过她的手一触及她热烫的双手,他猛然放手“以沅,你的双手怎么会又红又肿?”
“我在装热水时一时出神,不小心烫到的。”她赶紧解释,不想让情况越来越糟。
“走,我先带你去医院,烫伤得这么严重,不先处理不行。”何子凡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痹篇她受伤的地方,抓住她的手臂欲带她走,却见眉头又是一皱。
何子凡感到心痛万分“你身上大大小小,看的见、看不见的伤到底有多少?”
“学长,我求你先回去,改天我再跟你说好吗?”
“不行,你要不先跟我去医院,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何子凡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
其实他今天是代表公司来和洋兆企业谈一件合作的新案子,来之前根本没想到洋兆总经理会是言炫拓,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以沅。
他从国外出差回来之后,除了一个星期前打过一通电话给她外,便再没找过她,因为他不想再给她任何压力。
“吕秘书,你还在吗?”沉默许久后,言炫拓突然开口。
“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叫司机备车,我现在要出去。”他知道,以沅绝不会跟着何子凡去医院,唯有他离开。
“是的。”吕佩珊立即退了出去。
“拓,你要去哪里?让我陪你好吗?”宣以沅惊慌的想扶他。
言炫拓拉开她的手,双手在半空中摸索着。到门边虽然才几步路,却像花了他几乎一辈子的时间才走到。
何子凡看着他这个样子,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眼睛真的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