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我想到这会给彼得南斯洛克的嘴唇带来微笑。
“在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爱献身这些就是其中的几种。艾丽斯婚前和我住在一起。在这儿就在这所房子里。很方便,你瞧,骑马到梅林山庄只要几个小时。这为年轻人提供了相互认识的机会。”
“年轻人?”
“订婚的一对。”
“那时他们互不认识吗?”
“当他们还在摇篮里时,这桩婚姻就定下来了。她给他带去了大量的财产,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双方都很富有,都出身于名门望族。康南的父亲那时还健在,康南是个性倔强的孩子,很有志气,当时我们的心情是让他们尽快地结婚。”
“那么,他允许这么为他安排婚事罗?”
“他们两人都认为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嗯,她在举行婚礼以前和我平一起住了几个月,我十分钟爱她。”
我这时想到小吉利,便说道:“我认为许多人都很喜爱她。”
姨奶奶克拉拉点了点头,这时阿尔文和小孙子走进来了。
“我想让阿尔文看看我画的画。”他说。
“好,去拿吧。”祖母说道:“去把画拿来,让她在这儿看。”
我以为她意识到了自己谈话过多,担心言多必失。她属于那种心里存不住话的女人,这一点我是清楚的;她随时都会把家庭秘史说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听,又怎么能保守住什么秘密呢?
小孙子取来了画夹,孩子们坐在桌子旁边。我走了过去,我对阿尔文的绘画尝试是那么骄傲。因此我又准备一有机会就对她父亲谈谈给她开绘画课的事。
然而,我看画却并不热心,我确信姨奶奶克拉拉要向我吐露一个极其重要的心曲。
姨奶奶克拉拉给我安排了一顿非正式的午餐,吃过饭,我们很快就走了,我们觉得归途是极其轻松的,不过我决定不久还要骑马出来,重来“高沼地之家”
有一天,当我在村子里漫步的时候,我经过一家小珠宝店。不过,也许用这个词有点言过其实。橱窗内并没有值钱的珍品,只有几个银饰针和普普通通的金戒指,有的刻着“米泽帕”的字样,或是中等价值的绿松石、黄玉和石榴石占缀其间。我猜想村子里的人是在这儿买订婚和结婚的戒指,这家珠宝商也干修配的营生。
我在陈列窗里看到一个鞭形的饰针。是银质的,我认为很雅致,虽然它的价格一点儿也不昂贵。
我想为阿尔文买下这个鞭形饰针,在赛马的前夜送给她,告诉她这将给她带来好运气。
我推开门,下了三级台阶进入店内。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在他端详我的时候,他让眼镜滑到鼻尖上。
“我想看看橱窗里的那个饰针,”我说“那个鞭形的银饰针。”
“啊,好的,小姐,”他说“很乐意让你看看。”
他从橱窗里将饰针取出,递给了我。
“瞧,”他说“把它别在身上,再看上一眼。”他指着柜台上的小镜子。我按他的指点做了,认定这个饰针淡雅脱俗,格调优美。
在细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装了首饰的托盘,上面还附着小标签。很显然它们是他接来修配的珠宝。这时我很想知道,这位珠宝商是不是去年七月艾丽斯送饰针来请他修理的那一位。
珠宝商对我说:“小姐,你是从梅林山庄来的吗?”
“是的,”我回答,并且鼓励地微笑着。我变得能随时与任何在这个话题上可以提供情况的人攀谈,这个话题似乎在困扰着我。“实际上,我是想把这个饰针送给我的学生。”
就象小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对在身边生活的人都很感兴趣。
“啊,”他说“那个可怜的、没有妈妈的小姑娘,想到现在有象你这样一位好心的姑娘在照料她,真让人高兴哪。”
“我要买这个饰针。“我告诉他。
“我来给它配个盒子,拿它送礼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小盒子会增色不少,你不这样认为吗,小姐?“
“当然是罗。”
他弯腰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小纸盒子,开始把棉绒填进去。
“替它做个小窝,小姐。”他微笑地说。
我估计他不愿让我走。
“这些日子,不大见到他们从梅林山庄来,特里梅林夫人过去是常来的。”
“对,我相信会是这样。”
“见到橱窗里有个小首饰,她就把它买下有时是为她自己买,有时是为别人买,可不是吗,她临死的那天还光顾过我的小店哩。”
他的话音降为耳语,我感一阵激动控制了我。我想到艾丽斯的日记,这本日记至今还在她的骑装的暗袋里。
“真的吗?”我鼓励地说道。
他把饰针放到棉绒上,打量着我。“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她进来时对我说:马斯顿先生,你把饰针修好了吗?这很要紧,我要取回去。我急等着明天戴。我要赴特里兰德夫妇的宴会,这饰针是特里兰德夫人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我的,因此,你瞧,这事至关紧要,我要戴上,表示我很欣赏它。”他望着我,目光显得困惑不解。“这位夫人就是这样谈话的。她会告诉你她要去哪儿,为什么要一样东西。当我听说就在那天夜里她离家出走了,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告诉我她第二天要赴宴会,这似乎不可能的吧,你瞧。”
“是的,”我说“这确实是非常离奇的。”
“你瞧,小姐,她没有必要对我说上那些话。如果她对某些别人说,或许象是要蒙蔽他们。可是,小姐,她为什么要对我说上这些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有时,我想至今也弄不清楚。”
“我希望有个答案,”我说“也许你误解她了。”
他摇摇头。他并不相信他误解了,我也没有误解。我在她的日记里看到了那条记录,我所看到的证实了珠宝商所说的。
第二天,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骑马来看阿尔文,我们正要去上骑马课,她坚持与我们同行。
“现在,阿尔文,”我说“是该来一点预演的时候了。看看你是否能够让南斯洛克小姐大吃一惊,正象你希望让你父亲大吃一惊那样。”
我们要去练习跳跃,于是骑马穿过梅林村一直到达远处。
塞莱斯蒂尼对阿尔文的进步显然感到诧异。
“利小姐,你带着她创造了奇迹。”
我们望着阿尔文骑马在场里上慢跑“我希望她父亲会满意。她已经在赛马项目中报了一项。”
“他会满意的,我肯定。”
“事先请别告诉他。我们确实想来个一鸣惊人。”
塞莱斯蒂尼朝我微微一笑。“他会很感激你的,利小姐。我确信这一点。”
“我正指望他能比较满意呢。”
我意识到在她宽厚地朝我微笑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望着我。她突然说道:“噢,利小姐,关于我哥哥彼得,我实在很想跟你就杰辛思一事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我觉得脸上微微地红了,我对自己的这种表现挺恼火。
“我知道他曾把那匹马送给你,你认为这礼物太贵重又还给了他。”
“贵重得使我不能接受!”我回答道“我也花不起钱来饲养它。”
“这是自然的,我想他太欠考虑了。不过,他是个最为慷慨的人。他怕他冒犯了你。”
“请转告他我并不见怪。他要是想一想,就会理解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份礼物了。”
“我对他解释过了,他非常爱慕你,利小姐。不过在这份礼物的背后,还别有一番用心。他想为杰辛思找个理想的归宿。你知道他打算离开英国。”
“他的确提到过这一点。”
“我盼望他卖掉一些马匹。我将只为自己留下两匹马,我一个人在家,没有必要在马厩里饲养着贵重的马匹。”
“是的,我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他见到你骑在杰辛思上,认为你配得上做它的女主人。那就是他要你收下它的理由。他非常喜爱那匹母马。”
“原来是这样的。”
“利小姐,你愿意有那样一匹母马吗?”
“谁会不愿意呢?”
“假如我向康南提出,能否把那匹马牵到他的马厩来放在那里供你骑,那怎么样?”
我断然地回答道:“你太好了,南斯洛克小姐,我十分感激你要使我快乐的愿望也是你哥哥的愿望。但是我并不希望在这里得到任何特别的优惠。特里梅林先生有足够的马匹供我们大家使用。我对为自己谋求特惠是极力反对的。”
“我了解,”她说“你非常坚强,也十分自尊。”
她向前探出身子,友好地抚摩着我的手。她的眼里涌现了模糊的泪水。她为我的态度所感动,理解到为什么我始终竭力抱着自尊心不放,因为那是我所仅有的。
我认为她为人和善而又体贴,我能够理解为什么艾丽斯会成为她的一位朋友。我觉得自己也极易成为她的朋友。因为她从来没有丝毫让我意识到我在这个家里的社会地位。
有一天,我曾考虑要告诉她我所发现的有关艾丽斯的情况。
可是还不行,我,正如她哥哥所说的,象一个难以对付的人那样难以捉摸。我从来不认为我会受到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的漠视,不过正是因此我不打算去作任何冒险,
阿尔文来到我们身边了,塞莱斯蒂尼对她的骑马技术满口溢美之词。然后我们骑马回家,到潘趣酒室去喝茶,我招待她们,倒了茶递给她们。
我认为那是个十分快乐的下午。
赛马的前一天,康南特里梅林回来了。我庆幸他在这之前回来,因为我恐怕阿尔文会泄露她的激动情绪。
我参加一个排在前面比赛的项目跳跃,分数是特地订好的。这是他们说的混合项目,就是意味着男女在一起角逐。
塔珀蒂,他是知道我要参加的,不同意我骑戴恩。
“怎么,小姐,”在赛马的前一天他说“如果杰辛思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你收下它,你会稳拿头奖的。那匹母马定能得胜,小姐;那你骑着它,也能得胜啦。老戴恩倒是个好伙计,但是它得不到奖的。那么你骑罗亚尔怎么样?”
“如果特里梅要先生不同意怎么办呢?”
塔珀蒂挤眉弄眼地说道:“不,他不会反对的。赛马那天,他要骑五月晨,因此老罗亚尔不会有人骑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假定主人对我说:替我给罗亚尔上鞍子,塔珀蒂。好,那么我就替他给罗弗上鞍子,那样的话五月晨就给你骑,小姐。我们主人见到他的马得奖会比什么都高兴哩。”
我急于在康南特里梅林面前一显身手,便同意了塔珀蒂的建议。毕竟,我正在教他的女儿骑马,那就意味着,得到马倌头儿的同意,我可以从马厩中挑选马匹。
赛马的头天晚上,我把那枚胸针赠给阿尔文。
她高兴地手舞足蹈。
“这是条鞭子!”她嚷道。
“把它别到你领带上,”我说“我希望它会给你带来运气。”
“它会的,小姐,我知道它会。”
“嗯,别过分依赖它。记住运气只会来到那些应该得到它的人手里。”我援引了父亲曾经常常对我们说的一首古诗的头两句:
抬起头来胸挺起
下巴别翘后跟低
我接着说:“轮到你骑马跳跃时,你记住骑着王子去。”
“我记住了。”
“紧张吗?”
“赛马似乎来得太慢,时间显得那么长。”
“它很快会来到的。”
那天晚上我进去和她道晚安的时候,我坐在她的床上,我们又谈起了赛马。
我为她深感不安,因为她过于激动,我想方设法让她平静下来。我告诉她一定要睡觉,因为如果不睡觉,第二天早上头脑就不会清醒。
“但是,小姐,”她焦急地问道“一个人要是压根儿不想睡的话,怎么才能睡着呢?”
我此刻意识到我所做的事的份量了。几个月前,当我刚来这个家时,这个女孩连上马都害怕,现在她却盼望在赛马场上崭露头角了。
那也好。我宁愿她的心思不是毫无保留地集中在她父亲身上。他的认可对她来说是事关重大的。
她不仅急于上场,而且忧心忡忡,她是那么渴望得到父亲的赞许。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取来了一本郎费罗先生的诗集。
我在她的床边坐下,开始给她读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他的叙事诗哈亚瓦瑟更能使人心情平静了。我想入睡时,常常复述这首诗,而后我总觉得摆脱了我所居住的世间的烦杂,在想象中沿着原始森林游荡,口中念念有词:大河奔腾冲波逆折。
这些诗句从我口中涌出,我知道自己是在为阿尔文召唤幻觉。她忘记了赛马忘记了她的畏惧和希冀。她与小炳亚瓦瑟同坐在善良的诺科米斯的脚下她酣然入睡了。
赛马的那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雾气涌进了室内。我跳下床,走到窗前眺望。只见缕缕晨雾缭绕在棕榈树之间,长绿的松树那羽毛状的叶子被晶莹的小水珠装点起来。
“我希望在下午之前雾气能升走。”我自言自语。
但是整个上午,雾气一直没有消散。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赛马,人们的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窃窃私语。绝大多数仆人将去观看赛马。基蒂对我说,他们总是如此,因为主人作为裁判之一,对此有着特殊的兴趣,并且比利和几个马倌还是竞赛的参加者。
“看到他的马得胜主人心里会乐开花来,”基蒂说“但是大家说他对自己的马总比对别人的马评得严。”
一吃过午饭,我和阿尔文就出发了;她骑着黑王子,我骑的是罗亚尔。骑着一匹骏马真叫人兴奋,我象阿尔文一样流动,我恐怕也象她一样急于在康南特里梅林眼里显得出众些。
赛马在村庄教堂附近的广阔田野上举行,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人群已经聚拢了。到了场地时,我和阿尔文分手了,我参加的项目排在第一轮。
比赛原订在两点十五分开始,但是按照惯例总是要推迟一点,到二十分的时候,我们还在等待比赛开始。
雾气徐徐升起,但是天气依然阴天;天空象一条灰色毯子,万物上面都仿佛沾上了一层潮气。海水的气味很浓,不过海浪今天倒还平静,海鸥的鸣叫比以往更加凄厉。
康南与其他裁判来到了,他们共是三个人,都是当地的知名人士。正象我预料的那样,康南是骑着五月晨来的,因为罗亚尔给了我。
村乐队奏起了传统的乐曲,大家伫立在原地唱起来。我导思在这片雾气笼罩的土地上,听着人们带着那样的热情唱这些歌词,实在是非常感人的。
我想,对于岛民来说,这是一支自豪的歌曲,唱的时候,他们全神贯注地肃立着。我注意到小吉利弗劳尔也站在那儿,与其他人一起唱着。见到她,我感到惊讶,她与戴茜在一起,我希望这位姑娘会照料她。
她看见我了;我向她招手,但是她马上垂下眼睛。不过我可以看到她在暗暗喜滋滋地微笑着,为此我十分高兴。
这时一位骑马的人走近我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啊,如果不是利小姐本人那才怪哩!”
我转过身来,见到了彼得南斯洛克,他骑着杰辛思。
“下午好,”我说,目光久久滞留在尽善尽美的杰辛思身上。
我的背部别着一块写有号码的标布,那是一位赛马的组织者给我别上的。
“你不用告诉我,”彼得南斯洛克说道“你和我是第一轮中的竞争对手。”
“那么你参加了?”
他转过身,我看到他背上的标布。
“我没有希望。”我说。
“与我抗衡?”
“与杰辛思抗衡。”我回答道。
“利小姐,你原可以一直骑它的。”
“你那样做简直是发疯。你让马夫们讲闲话。”
“谁理会那些马夫?”
“我倒要理会。”
“那么你就不象你平时那样是个清醒的人了。”
“一个家庭女教师必须理会所有人的议论。”
“你并非是个寻常的家庭女教师。”
“你知道吗,南斯洛克先生,”我轻声说道“我相信在你生活中,所有的家庭女教师都不是寻常的人。如果她们是普普通通的人,也许她们在你的生活中就毫无地位了。”
我在罗亚尔身子的一侧轻刺一下,它马上跑开了。
直到彼得参赛我才又见到了他。他是在我之前上场的。我看到他骑马绕场,和杰辛思似乎浑然融为一体。象一个半人半马的怪物,我想,他们不是变成了具有人的头、双肩和马的躯体的一体了吗?
“啊,好极了。”我望着他在场地上优雅地跳跃、慢跑,刻薄地对自己说,要是骑着象他的那匹马,谁又不能做到这样呢!
当他跑结束时,四周响起一片掌声。
过了好一阵子才轮到我。
我看见康南特里梅林在裁判席上。我低声耳语道:罗亚尔助我一臂之力吧。我希望你能战胜杰辛思。我想赢得这项奖品。我盼望康南特里梅林表明我能做到这件事。帮我一把吧,罗亚尔。
就在罗亚尔轻巧地向前挪步的时候,它那敏感的耳朵似乎竖起,我知道它听到了我说的话,会对我的恳求作出反应的。
“来吧,罗亚尔,”我悄声说“我们能够取胜的。”
我们无懈可击地跑了一圈,我希望正如杰辛思刚才那样。在我结束这一轮时,我听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让马溜步离场。
我们直等到其余的选手全部表演结束,宣布结果。我很高兴他们在每一项单项竞赛结束时宣布结果。人们对刚看完表演就知道结果更感兴趣。在运动会的结尾再宣布所有获奖者的名单,我一直认为,是一种虎头蛇尾的做法。
“这一场是平局,”康南说“两位参赛者在这场比赛中都得满分。这是很不寻常的,不过我很高兴地宣布获奖者是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骑罗亚尔的马撒利小姐以及骑杰辛思的彼得南斯洛克先生。”
我们拍马小跑去领奖。
康南又说:“奖品是一只玫瑰形银碗。我们又如何将它分开呢?很明显不可能那么办,因此由女士来领这个银碗。”
“当然罗。”彼得说。
“不过你可以领一把银匙。”康南告诉他“作为与女士比成平局的安慰奖。”
我们接受了礼物,康南在给我授奖时,脸上浮现出微笑,他是很满意的。
“精彩的表演,利小姐。我不知道有什么人骑罗亚尔,能取得这么高的分数。”
我拍着罗亚尔说道:“我不可能有更好的伙伴了。”这话主要是说给他听,而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然后我和彼得拍马离去;我带着玫瑰碗,他带着匙子。
彼得说:“如果你骑的是杰辛思,你就会是个无可争辩的获胜者。”
“我还会在别的方面和你竞赛的。”
“杰辛思在任何比赛中都会取胜只要看看它的模样就行了。它难道不是完美无缺的吗?没关系,你还是得到了玫瑰碗。”
“我会总是觉得这不完全是我的。”
“当你摆放玫瑰花的时候,你总会想:这部分属于那个男人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他老是对我那么体贴,可我却对他那么尖刻。我现在表示抱歉。”
“我很少忘记人们的名字,我感到在对你的行为方面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关于这个玫瑰碗倒有一个解决办法。设想我们一直建立起家庭来,它就有了荣耀的归宿。我们可以说这是我们的,两人都会对此感到高兴。”
这种轻薄使我恼怒,于是我说:“我相信,除了这一点以外,我们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高兴的。”我骑着马走开了。
当阿尔文出场的时候,我想离裁判席近一点,以便在她表演时观察康南的面部表情。当她领奖时我想靠近些对于她会获奖,我是胸有成竹的,因为她一心想取胜,一直锲而不舍地练习着,对于跳跃她不会感到有什么困难。
八龄儿童的基础跳跃开始了,我如坐针毡,看着这些少男少女进行表演,心急火燎地等待阿尔文出场。可是阿尔文始终不见。比赛结束了,比赛结果宣布了。
我感到非常失望。原来她在最后时刻惊慌失措了。我对她的辛勤培育都付之东流。当决定性时刻来到时,她的畏惧心理又占了上风。
发奖的时候,我在人群中寻找阿尔文,但是没有找到她。当八龄儿童那一组的高级跳跃赛快开始时,我突然想到她一定是回家去了。我想象着她那可怜的惨相竟出现在我们的一系列谈话和长期的苦练之后,在关键时刻她失去了勇气。
我想离开场地,现在我自己的一点小小胜利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很想快找到阿尔文,如果需要的话,去安慰她,而我确信她需要我的安慰。
我骑马回到梅林山庄,把马鞍和马勒挂起来,很快擦干罗亚尔的身子,给它饮了水,又抱了一抱干草让它在马房里嚼,之后便跑进屋里。
后门没有闩上,我走了进去。屋里似乎很静。我猜想除了波尔格雷太太以外所有的人都去赛马场了。波尔格雷太太午后一定在她的房间里打肫儿。
我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喊阿尔文。
没有回答,于是我匆匆穿过书房到了她的房间。也许她还没有回到家。我这时才想起在马厩里没有见到王子,不过当时忘记了到它的位置去看看。
坐在窗口的时候,我意识到有人在艾丽斯的房间里,我也弄不清楚我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也许是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不过,我肯定有人在那里。
我没有进一步考虑一旦发现谁在那里,我该做些什么,就从自己的房间跑出去,穿过画廊到艾丽斯的房间去。我的马靴在画廊里发出卡搭卡搭的声响。我猛地推开房间的门,喊道:“谁在那儿?谁?”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但在这一瞬间我看到连接两个房间的门关上了。
我有一种感觉,一定是阿尔文在那里,我确信阿尔文在这个时候需要我。我非得找到她不可。于是我或许怀有的畏惧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飞也似地穿过梳妆室,打开卧室的门,环视了房间。我跑到帷幔前,摸了摸帷幔。那里没有人。然后我向另一扇门跑去,打开门。我来到另一间梳妆室,两个房间相通处的门与艾丽斯的房里一模一样是敞开的。我穿过门,马上意识到我走进了康南的房间,因为我看到他那天上午戴的领带扔在梳妆台上,还看见了他的睡衣和拖鞋。
看到这些羞得我满面通红,我意识到自己闯进了这个家里我无权涉足的部分。
有人在我之前来过这里,但不是康南。是谁呢?
我迅速穿过卧室,开了门,发现自己来到了画廊里。
那里没有任何人的迹象,于是我又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谁在艾丽斯的房间呢?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那里的是谁呢?
“艾丽斯,”我大声说“是你吗,艾丽斯?”
然后我下楼到马厩里,我想回到赛马场去找阿尔文。
我给罗亚尔上了鞍,骑马出了马厩场,这时我看到比利慌急地向家里跑来。
“噢,小姐,出了事啦。一个严重的事故。”他说。
“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阿尔文小姐出了事。在跳马时摔下来。”
“可是她并没有参加跳马呀!”我嚷道。
“不,她参加了。在八岁的高级组,是跳高项目。王子绊了一跤摔倒了。他们在地上滚了几滚”
刹那间,我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我双手掩面,大声提出抗议。
“他们正在找你呢,小姐。”他说。
“那么她在哪里?”
“她在地上。他们不敢挪动她,只把她包了起来,等彭杰利医生来。他们认为她可能断了几根骨头。她的爸爸跟她在一起。他老是问:“利小姐在哪里?”我见到你离开,于是就追你来了。我认为也许你最好去那里,小姐因为他象是在求你哩。”
我转身尽快地策马飞奔,下了小山坡,来到村子里,我边跑边祷告和责备:
“啊,上帝,让她安然无事吧。噢,阿尔文,你这个小傻瓜!参加简单的跳跃项目就够了,那就足以使他满意了。你可以在下一年再参加跳高项目。阿尔文,我的可怜的、可怜的孩子。”接着又责备道:“是他的过错,全是他的过错。如果他是个有人性的家长,那就不会出事了。”
这样,我来到场地。我将永远忘不了我见到的一切:阿尔文毫无知觉地躺在草地上,一群人围住她,别的人站在附近。那天的比赛全结束了。
一刹那间,我害怕她已经死了。
康南望着我,铁板着面孔。
“利小姐,”他说“我很高兴你来了。出了事啦,阿尔文”
我没有理会他,跪在她的旁边。
“阿尔文我亲爱的”我低声呼唤着。
她这时睁开了眼。看上去她不象是我那个傲气十足的小学生,倒象是一个迷了路、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不过,她露了笑脸。
“别走开”她说。
“好的,我就呆在这里。”
“你原先的确走了”她低语道,我不得不弯下腰来听她说话。
这时,我知道了。她不是在对家庭女教师马撒利说话。她是在对艾丽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