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没有封王蓉儿为妃,只是封了敬嫔,居景阳宫。匆匆几句定了王蓉儿的名分,连赏赐都无。
皇后告退后他也跟着皇后去了。
李太后对着瞬间空了的宴席,举起酒杯不以为意的喝了一口,对王蓉儿说,“陛下既封了你,你就去吧,好生顾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
陈太后觉得乏味,也告辞走了,到了慈宁宫就说,“李氏这次太过分了,这不是把皇后的脸面丢地上踩吗?”
“到底是宫人出身,不成体统。”陈太后说。
“瞧陛下跟着皇后去的紧张模样,这敬嫔日后也讨不了好。”宫人说。
“讨不了好也不怕,只要顺利生下皇子,这一生便是稳妥了。”陈太后叹气说,“也是个有福气的,后宫那么多嫔妃都不成,她只一次机会就有了。”
“李氏当年不也是如此。”陈太后说,“之后便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最后为贵妃,为太后,一呼百应,好不威风。”
“皇后恐怕不能看着敬嫔一个一个的生。”宫人说,“又姓王,又叫蓉儿,皇后心里也膈应着呢。”
帝后同坐步辇,朱翊钧一路上欲言又止的,但是王容与只看着前方,理都不理他,快到坤宁宫的时候,王容与说,“去乾清宫。”
她才不在坤宁宫吵架,要是吓着喜姐儿怎么办。
到了乾清宫,内侍监纷纷奇怪,怎么皇后娘娘臭着一张脸,陛下走在前头还频频回头看皇后的脸色。
张成上了茶后便带着人撤下,其余人都走的远远的,只他在殿门口处等候。
“朕真的不记得了。”朱翊钧轻声细语的说道,“朕去母妃那请安,中途去净手,一个宫女端着铜盆上来,朕看她一双手长的好,只多看了两眼,后面就不记得了。”
“呵呵,陛下还记得一双手长的好,其余的怎么不记得了呢?”王容与横眉道。
“真的不记得。”朱翊钧却有些舌根发苦,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后宫中环肥燕瘦都有,那什么宫女长得也不过清秀,如何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说的,王容与却满是嘲讽,“陛下,我也不过只是清秀,陛下不也喜欢吗。陛下许是就是喜欢这一口呢。”
“不许浑说。”朱翊钧道,“她如何能和你比。”
“恐怕日后我还比不了她了,她若生下皇子就是庶长,指不定日后我也要如陈太后一般,看她的脸色度日。便是死了,她有儿子追封,后人说起王皇后,恐怕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王容与说的刻薄。
“你何苦这样说。”朱翊钧起身道。“那朕马上下暗旨,便是她生下庶长也不得继位。抑或是去母留子。”
“陛下又何必这么说,有母妃在,你下这样的旨意,无非就是让母妃来指责我。便是我还没死就要让位吗?”王容与说。
朱翊钧腾的一下就是把炕桌给掀了,“你如何不信我?”
“朕对你如何,你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还要说这样的话来气我。”朱翊钧可见是非常恼怒,一会朕一会我的。
“我要如何信你。”王容与丝毫不为陛下掀东西所吓,“便是寻常人家的子弟,睡了母亲身边的丫头,也是私德有亏,陛下为何如此荤素不忌,那是母妃宫里的宫人,你便是喜欢,要了来母妃还能不愿意不成?为何私下临幸,过后又不补救,但凡你给我带一句嘴,也不会落得今日母妃设宴带出一个怀孕的宫女问陛下要个说法,狠狠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的地步。”
朱翊钧被她说的心怀歉疚,那一下盛怒又没了气息,“朕是真的不记得了。”
“难道母妃还给你下药吗?”王容与气急反问。
朱翊钧神色古怪,挨着王容与站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容与一抖肩,走到另外一处坐下,“陛下借口找的也像样点。”
“你知道从前后妃不是拿毯子一滚往乾清宫送的,而是皇帝坐着车在后宫里转,停在哪个宫前就是哪个宫里的人伺候。”朱翊钧咳嗽一下说,“这样就有很多嫔妃都会燃点助兴的香,让陛下闻着就走不动了。”
“后来朕登基时,后宫人不多,才循了翻牌子裹毯子往乾清宫送的例。”
“怎么,陛下是艳羡呢?现在后宫人也多了,那要不咱们不翻牌子了?陛下坐着羊车在后宫里转悠,羊往那草多的地方去,没准还能带动后宫喜爱花花草草的势头,一片花红柳绿,盛世花景。”王容与嘲讽道。
“何以让朕去学晋帝作为。”朱翊钧苦笑道。“好歹如今还人人称颂朕是明君呢。”
“明君也不耽误在后宫努力啊,为了皇家子嗣,陛下还需多多努力呢。”王容与说道。
“朕是真不太记得了,不然王美人那朕尚且记得要去一碗避子汤,何以这个宫人这里没有,朕并不喜宫人生下朕的子嗣。”朱翊钧走到王容与身边坐下,话越说越低。李太后初为宫人,他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时,母子两的境遇也说不上好,后妃中言辞交锋,偶尔也会带出来,年幼的朱翊钧听在心里,如何肯让自己的孩子也来这么一遭。
王容与发了一通邪火,如今也平静下了,这其中关窍,她又如何不知,陛下不记得了,但这事发生在慈安宫里,李太后断断没有不知道不记得的道理,只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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