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

    宿舍前的草坪上着十株桂树。我不知道这十株桂树是什么时候的。我问了几位犯人，也没谁说得出来。总之，这十株桂树三五米来高，株株枝茂叶盛，但一直很少开花。去年有一株桂树开了些许花，黄色的。若不是靠近桂树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那些小黄花就躲在枝丫上。我就是不解，这么大的桂树怎么就不开花呢？即使开了，又为什么又是那么少许？入狱前，我在马屿市场上买了几株桂树苗，连苗就开着花，还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呢。

    上周一连下了几天阴雨。天转晴后的一个下午，收工回监舍时，忽闻到了一阵扑鼻的桂花香，是桂树开花了。我同一名犯人不顾可能遭受警官责骂跑进了草坪，仔细地看着桂树。一棵桂树上的枝条上缀满了刚打朵的小黄花，有的已经开放。桂树开花，在这里立即成了不小的消息不胫而走，也招来了不少警官的好奇，纷纷前来观看，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接下来的几天，禁树开得更闹了，站在走廊上就能看到枝丫上成簇成簇细黄花朵，那花香就更浓了。特别是午后，一阵轻风吹来，香气扑鼻，沁人心脾，让心旷神秘怡。正是“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留香。何须浅碧轻红，自是花中第一流。”不知是谁，又发现了另外二株桂树也开花了，只是开得不多，比起先开花的那株相比，显得稀少。没过二天，树上的花朵就多了，像一夜间冒出来的，更让人惊喜的是其余的桂树都开了花，所有的桂树上都缀满了无数晶的细花，闪耀着一种诱人的亮黄。整个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气，让人感到有一股香气在流动。

    桂花一直开着，我也一时说不出能待续开多长时间，总之，这些天气温暖，花香越来越浓。饭后工余时间，我们都会拿张小凳子坐在走廊上，透过铁网，一边痴痴地看着桂树，闻着花香，一边闲聊，心情格外舒畅和惬意，快乐无比。有一名犯人还偷偷摘了少许桂花放在一本小说里，不时拿出来闻闻，一副陶醉的样子。应验了宋诗人朱淑真的诗：“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草坪上十棵桂树，真是“绿云剪叶，低扩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此时，路边的菊花虽然丛丛蓬青打蕾，但显得逊色多了。

    好多犯人都对今年的桂树开花的景象好奇不已。他们说，入监六七年了，未曾这样见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昨天，我在教学楼看到一张花卉报。有一题桂树为什么迟迟不开花有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看过之后才明白，桂树迟迟开花的原因有四：一是根苗的桂树生长期较长，未到一定的生长期不易开花；二是营养性生长的桂树不易开花，即营养充足，一直生长的桂树不易开花；三是施过多氮肥的桂树也会迟开花；四是阳光不足的桂树不易。要让桂树早开花，办法有：购买桂苗要购买扦插或嫁接过的，尽量栽种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另外给桂树要小施氮肥，常施磷钾肥（或复合肥），这样会促使桂树花期年龄提前。看了这篇文章，我才明白家里栽的桂树为什么那么小就开花，而有些桂树又为什么老不开花的原因。草坪上的桂树过去一直不开花或少开花就是因为一直处在营养生长期的缘故。

    我去过旅游的地方不多，去过有桂树的地方更少。但家乡温州五味园的桂树栽花有情景让我忘记不了。我曾同一位朋友去过，那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满山地都是桂树，几乎每棵桂树都开满晶黄色的桂花。走进五味园，远远地就能闻天花香。走在里面，到处桂花飘香，就像人走在香海里浮游，醉心醉脾，五脏六腑就被烫斗烫慰过一样舒畅。那情那景真是：“最是宫黄一点，撒尽天香万斛”有几名妇人还摘了几只满满的箩框的桂花，摆在路边叫卖。她们说，桂花可以用来煮粥、做馅，可香哩。我禁不住妇人的诱惑，便掏钱买了一大包，只是第二天临走时太匆匆，将桂花忘在宾馆里，至今还后悔。入监多年了，在这桂花飘香的季节，温州五味园之游成了一种美好的回忆。偶然从报纸上看到某某地方桂花开了，不免产生一种去畅游，去观花闻香，去陶醉在大自然怀抱里的冲动。春天里，监狱大院里栽了一棵大桂树，叫金桂，有大碗口粗，树顶、枝条都被锯去，还给它搭了个遮阳棚，为的是能栽活它。据说，这棵金桂是花了一万多元钱买来的。树是栽活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出金贵的花。我想到时候，一定很美。

    在这桂花飘香的季节，我又想起了老家园子里那几株我亲手栽的桂树，不知长好长高开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