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无义等得不耐,冷哼:“你们将军籙花样最多,不让打偏要打,让打就硬是不打,没的丢人现眼!”忽听堂外一声长笑:“人还没到,哪里丢来?”
声音明明极远,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传入耳中。笑声未落,一座庞然黑影“呼”的飞进堂中、轰然落地,竟是一座双人合围、高逾胸颈的青铜巨鼎,三只鼎足比碗公口还粗,插得落地处青砖尽碎,深入地基三寸有余。
那鼎遍生铜绿,显然年代久远,鼎身铸有八条五爪青龙,连同鼎钮上的合有九龙之数,镌工古朴,颇有气吞天下的威势。
众人不知巨鼎的来历,只觉非是凡物,洞玄观主一清道人却认出是昔年曾在九嶷山上见过的镇山五大法器之一,心念微动,失声脱口:“这是“禹功鼎”
!来的可是当年威震南乡、人称道圣的“一阳来复”道天生?”得月禅师、方东起等老一辈的耆宿闻言一凛,面面相觑:“是他!”
连劫震都不禁变了脸色。来人的笑声兀自遥远,话语却清楚飘入大堂:“一清道兄久见!可惜我已不叫“一阳来复”啦,道天生红尘漫荡,早就失了道心,现下无颜见故人,只好改叫“醉月迷花”
!”道初阳、法绦春面露喜色,起身大叫:“师叔!”丹墀之上,劫震面色一沉,心想:“不好,果然是他!”
道天生是法天行的师弟、胖子道初阳之叔,乃是将军籙“天”字辈的交交者,他的武功放眼道、法、经三家几代,都没有可以比肩的,甚至还在将首“十万横磨”法天行之上。迄今九嶷山犹有耳语:当年若掌门之位由“一阳来复”
道天生来继承,今日的六绝榜中恐怕还要再添上第七条姓字。或许因为如此,法天行似乎对这个师弟很忌惮,接掌大位之后,便找了个理由将他驱逐下山,道氏一门失了这根中流砥柱,只得由道初阳继任家主。
法天行把二女儿嫁给道初阳之后,既为其师又为泰岳,遂名正言顺把道氏纳入掌握,巩固了法氏的大权。按说道天生对将军籙、法天行心怀怨怼,决计没有为其夺珠的道理,只是世事难料,以南疆道圣“一阳来复”
堪入六绝榜的实力,真要炫技,只怕今日场中无人是对手。果然法绦春双眼骤亮,冲劫军拱了拱手,一扫颓势,意态骄狂:“二公子,我方的代表到啦!你看着办罢。”
劫军冷哼一声,暗自留神。却听外头道天生大笑:“二丫头休得胡言!叔叔几时答应下场了?将军籙的武功如山如海,几辈子都修练不完,掌门师兄要阴牝珠做甚?
魔教余孽送来这枚珠,便是要正道自相残杀,一口气死了个清光,奈何你等无知,侈言夺珠!若教师兄亲临,看不老大耳刮子打你!”众人心中一凛,面上都不好看。劫兆凑近岳盈盈的耳畔:“这人说话真是单刀直入,难怪在九嶷山待不下。”
岳盈盈低声轻叹:“是啊!忒有见识,却将满座都得罪光啦!像这样的人,世间哪里能容?”法绦春听得心急:“叔叔!今天不干阴牝珠的事,只与本门体面有关。”
道天生的笑声飘入厅堂,仍未见人影。“你若顾念本门的体面,还是趁早闭上了嘴。初阳!下得九嶷山来,你夫妻俩便是将军籙的代表,妻子言行有亏,你这个做丈夫的也脱不了干系。”
道初阳冷汗直流,低头不敢接口。厅内诸人中,以洞玄观主一清道人与将军籙的交情最好,听道天生真有撒手不理的意思,忙执杯起身,抱袖对着空荡荡的厅外一停,扬声说:“天生道兄多年不见,真是想煞贫道啦。
适逢四大世家与中京诸位同道齐聚一堂,道兄何妨进来饮杯水酒,便是不理小辈比武较技,也别忘了见见老朋友。来!贫道先干为敬。”举杯饮尽,提壶又斟了一杯。掌中暗蓄劲力“呼”的一声,连杯带酒平平飞出厅去,拖了条极长的弧,居然没有洒下半点。
一清道人入京多年,洞玄观虽办得有声有色,但在中京的声势却始终盖不过黄庭观,别说天城山的黄庭老祖、代掌教玄鹤真人等人物,就连中京分观住持元常在武道上的名头都比一清响亮得多。他露了这一手“随风一叶如飘蓬”的功夫,举座莫不微凛:“好个一清,竟有这等功力!”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另眼相看。酒杯飞出大厅,衬着蓝天白云越来越淡、越来越小,倏地失去形影,半晌都没听到瓷胎坠地的声响。
一清的劲力再怎么巧妙,终不能将酒杯掷出九霄天外,肯定是让暗处的道天生给收了去,却无现身之意。一清枯站片刻,尴尬的笑了几声,拱手道:“天生兄如不愿相见,且饮便是,贫道也不来勉强。”
劫兆低声向另一边凑了过去:“三哥,这道天生似乎没有夺珠的意思啊!”劫真摇了摇头,悄声回答道:“隐而不现,反倒不好。既然来了,自须于明处才是。”
沉吟半晌,跟着举杯起身:“父亲,孩儿素来景仰“南疆道圣”的威名,不自量力,想敬道圣前辈一杯。”
劫震凤目一睨,立刻明白劫真的用意,摆手示意他坐下,举杯朗声说:“天生道兄,自从香山战后,你我便不曾再见,这一晃眼,居然已过十八年,当日道兄舍命相助,劫某还没有机会言谢。
弹指星霜,故旧凋零,道兄愿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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