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方才说,司徒无伤或能调动京师护卫人马,不知以他的力量能调动多少军力人马?”
“这个司徒无伤当年与老夫便是皇上左右手,一文一武。应该说其经营多年,在军中人脉根底甚深。如若他尽起手下亲信人马,十万驻军中,调动一半以上怕不是问题。但是,就算他能瞒过皇上和我们调动再多人手,想短期内攻破京师皇城也不可能。就算他掌管户部,钱粮不缺。到时,各路督抚军马起兵勤王,就是他葬身之时。这一点司徒老鬼更是一清二楚。”
“左阁老凭什么认为司徒右相会短时间无法攻破紫禁城呢?”
“嗯?凭什么?这这京师城高墙厚,护城河深且宽。当日胡虏外族率三十万劲旅日夜攻城,也难入城内一步,何况他这六七万的区区兵马。”
“若那司徒人马不需攻城,就能进得城来,甚至是直入大内禁宫呢?”
“嗯?这这怎么可能。司徒不可能收买替换京师护卫,那都是皇上直接授命管辖的部署,就是老夫也无权动其分毫。他当这些羽林军是死人不成?”
左荣说到激动处,用怀疑的眼光紧盯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呵呵,左相且莫心急。且听晚生细细回话。晚生性好博览群书,在宦海草堂微记中曾记得前朝阉党为患时,庐陵王起兵勤王,当时权宦大太监梁勃曾命人暗掘通道于京师城外,以备围城逃遁之用。这条通道不仅可从大内禁宫中逃往城外,而且其中还藏了大量的军器财宝,是梁勃的一条退身路。只是后来,勤王兵马急速,而守城将军思变,才开了城门,一夜斩杀了一众阉宦,那条路并没来的及使用。当事人大都死于乱军之中,而这本宦海草堂微记的作者据传就是逃脱出来梁勃手下的一名亲信黄门小公。当然这些都是野史猜测,晚生也不敢十分笃定确有其事的。”
“哦??栾贤侄竟然认为此事是真的?可知其中细节,这条通道所在何处?”左荣听得浑身冷汗,渐渐觉得这位栾大管家的话不但不是无中生有,而且大有来头。
“这个书中没记载,晚生当然不知。只是听阁老分析时局偶然想起来,一问而已。不过,晚生窃以为,当时情况确有可能真的存在一条这样的秘密通道,阁老不可不防。”
左荣老练精滑,如何不明其中利害,转头问在座的一位文官“高大人,你身为工部官员,可曾听说过这段传闻?”
“回阁老的话,下官也曾听到过这种传闻,但是我朝开朝以来,也曾多次整饬修缮禁城,从未在官面文档中有过记录。想来即便是有这条通路也被机关障碍掩藏得巧妙,非当事人,不能知道详细所在。而前朝陈年旧挡中倒是可以去查寻一下,下官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恩,你连夜回工部藏档处,去找寻其中线索,速报我知。”
“是。”
栾云桥听罢,微微一笑,道:“晚生认为,如果司徒一党真启用这个办法,档案中线索恐怕早就被人抹去了。但是,天牢中关押谳狱的三个人中,其他的人也就罢了。那黄之焕据晚生所知是文渊阁大学士,国子监祭酒,礼部堂官,一直是司徒党智囊身份。此人应该确实知道内情。至于说此人不肯招供嘛,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针对其弱点下手,何怕其不招。”
左荣再次正视眼前这位品貌不凡的管家,原以为此人不过是何府的附庸管家出身,没想到对朝局政局还有独到见解。
加上暗里其身份非常,确是一名可造之才,想着便道:“没想到栾贤侄对刑讯一道还有办法。这样,明日金龙出面给栾贤侄领个从四品刑部员外郎的身份,票拟出来,也不必入朝,专责黄之焕等人一案。传我的话,一切活动便宜行事。”
“这栾兄弟是自家人,当然没话说。只是一没功名,二没声誉,骤居显位,怕有碍物议吧。”何金龙有几分迟疑的道。
“哼,你只管照办便是,区区四品小吏,老夫还是能作了主的。再说栾贤侄身份不同,就是皇上问起来,自有老夫应对。”
“是。”
众人正议得兴起间,便听家人来报,太子驾到。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起座迎候。
不多时,便见一人,身着浅黄色绣龙便服,头戴白玉四象瓜皮帽,批着团龙披风,满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再看脸上,面皮白净俊朗,与栾云桥年纪相仿,只一对细目显得此人城府颇深,几分狠辣之相。
身后半步不离的却跟随着一名侍读打扮的年轻人,也是一身便装,面色秀气粉嫩,不过腰间的盘龙玉佩显示出其身份非比寻常。
太子见了众人倒十分高兴,命众人免了礼,拜见了外公左荣,又与相熟的何金龙,金梅等人点头算是问候。
接着何金龙便把栾二向他引荐,栾云桥才知道,这位年轻人就是当今太子,皇上的爱子——垣环。
而身边的俊俏跟随便是太子奶母之子,太子的侍读护卫朱洐。
垣环太子仿似早就听说过栾二一般,与他客套了几句。
而栾云桥敏锐的发现太子身上也佩戴着一枚盘龙玉佩,只比随侍的朱洐略大了一些,样式其他无不相同。
栾二也只略一皱眉,没多讲什么。
当众人落定归座,垣环太子便在左荣身旁坐了,开口便道:“今儿一早就随父皇巡视京郊得左右天机天佑两个大营。司徒老贼托病没露面,只是我,朱洐和文琦文老先生陪同銮驾去的。想是父皇也觉察出司徒无伤近日有所举动,敲山震虎罢了。可惜父亲精力确不如当年了,只看了天机大营操演,便花了大半日,说疲乏了,还是由我代天子巡视的天佑大营,累得我这早晚才下来。”
“哦,这是好事,可见皇上对您的看重。”左荣因要处理奏章,引见外官,很遗憾没能陪驾。
“好事?这帮丘八爷,一个个黑眼珠子只认得钱。我随身带得二十几万银子抖得干净,还只是些我这面的将官。天机营司徒的人马还没触过呢。”
栾云桥听了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匣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关口当儿上,只要钱还用得出去,便是好的。太子爷,这里是四百万两银票,我家老爷金虎随身还带有三百万两不日就来。该使银子的地方尽管使,真到了刀口见红的时候,多一兵一卒都是好的。”
垣环太子笑着点了点头,由栾二传递给三娘何金梅,再由何金梅呈给了太子。
栾二见太子对三娘的眉眼间分外有几分不同。
左荣又把今日栾云桥的猜测想法,同垣环太子讲了。
只见他锁着眉沉吟了半晌,才吩咐何金梅配合栾云桥处理此事。
众人之后又议了一起,见夜已深了,才纷纷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