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选干吏以计兵赋,以鹄为度支孔目官。明宗时, 为邢洺节度使,每曲意承迎,明宗甚德之。及孔谦专典军赋,徵督苛急,明宗尝切 齿。及即位,鹄自租庸勾官擢为客省副使、枢密承旨,迁三司副使,出为相州刺史。 会范延光再迁枢密,乃征鹄为三司使。初,鹄有计画之能,及专掌邦赋,操割依违, 名誉顿减。期年发疾,求外任,仍授许州节度使。谢恩退,帝目送之,顾为侍臣曰: “孟鹄掌三司几年,得至方镇?”范延光奏曰:“鹄于同光世已为三司勾官,天成 初为三司副使,出刺相州,入判三司又二年。”帝曰:“鹄以干事,遽至方镇,争 不勉旃。”鹄与延光俱魏人,厚相结托,暨延光掌枢务,援引判三司,又致节钺, 明宗知之,故以此言讥之。到任未周岁,卒。赠太傅。
孙岳,冀州人也。强干有才用,历府卫右职。天成中,为颍耀二州刺史、阆州 团练使,所至称治,迁凤州节度使。受代归京,秦王从荣欲以岳为元帅府都押衙, 事未行,冯赟举为三司使,时预密谋。硃、冯患从荣之恣横,岳曾极言其祸之端, 康义诚闻之不悦。及从荣败,义诚召岳同至河南府检阅府藏。时纷扰未定,义诚密 遣骑士射之,岳走至通利坊,为骑士所害,识与不识皆痛之。
子琏,历诸卫将军、籓阃节度副使。
张延朗,汴州开封人也。事梁,以租庸吏为郓州粮料使。明宗克郓州,得延朗, 复以为粮料使,后徙镇宣武、成德,以为元从孔目官。长兴元年,始置三司使,拜 延朗特进、工部尚书,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兼判户部度支事,诏以延朗充三司使。 末帝即位,授礼部尚书,兼中书侍郎、平章事、判三司。延朗再上表辞曰:
臣滥承雨露,擢处钧衡,兼叨选部之衔,仍掌计司之重。况中省文章之地,洪 炉陶铸之门,臣自揣量,何以当处。是以继陈章表,叠贡情诚,乞请睿恩,免贻朝 论。岂谓御批累降,圣旨不移,决以此官,委臣非器,所以强收涕泗,勉遏怔忪, 重思事上之门,细料尽忠之路。窃以位高则危至,宠极则谤生,君臣莫保于初终, 分义难防于毁誉。臣若保兹重任,忘彼至公,徇情而以免是非,偷安而以固富贵, 则内欺心腑,外负圣朝,何以报君父之大恩,望子孙之延庆。臣若但行王道,惟守 国章,任人必取当才,决事须依正理,确违形势,坚塞幸门,则可以振举宏纲,弥 缝大化,助陛下含容之泽,彰国家至理之风,然而谗邪者必起憾词,憎嫉者宁无谤 议,或虑至尊未悉,群谤难明,不更拔本寻源,便俟甘瑕受玷,臣心可忍,臣耻可 消。只恐山林草泽之人,称量圣制;冠履轩裳之士,轻慢朝廷。
臣又以国计一司,掌其经费,利权二务,职在捃收。将欲养四海之贫民,无过 薄赋;赡六军之劲士,又藉丰储。利害相随,取与难酌,若使罄山采木,竭泽求鱼, 则地官之教化不行,国本之伤残益甚,取怨黔首,是黩皇风。况诸道所征赋租,虽 多数额,时逢水旱,或遇虫霜,其间则有减无添,所在又申逃系欠。乃至军储官俸, 常汲汲于供须;夏税秋租,每悬悬于继续。况今内外仓库,多是罄空;远近生民, 或闻饥歉。伏惟朝廷尚添军额,更益师徒,非时之博籴难为,异日之区分转大。窃 虑年支有阙,国计可忧。望陛下节例外之破除,放诸项以俭省,不添冗食,且止新 兵,务急去繁,以宽经费,减奢从俭,渐俟丰盈,则屈者知恩,叛者从化,弭兵有 日,富俗可期。
臣又闻治民尚清,为政务易,易则烦苛并去,清则偏党无施。若择其良牧,委 在正人,则境内蒸黎,必获苏息,官中仓库,亦绝侵欺。伏望诫见在之处官,无乖 抚俗;择将来之莅事,更审求贤。傥一一得人,则农无所苦;人人致理,则国复何 忧。但奉公善政者,不惜重酬;昧理无功者,勿颁厚俸。益彰有道,兼绝徇情。伏 望陛下,念臣布露之前言,闵臣惊忧于后患,察臣愚直,杜彼谗邪,臣即但副天心, 不防人口,庶几万一,仰答圣明。
末帝优诏答之,召于便殿,谓之曰:“卿所论奏,深中时病,形之切言,颇救 朕失。国计事重,日得商量,无劳过虑也。”延朗不得已而承命。
延朗有心计,善理繁剧。晋高祖在太原,朝廷猜忌,不欲令有积聚,系官财货 留使之外,延朗悉遣取之,晋高祖深衔其事。及晋阳起兵,末帝议亲征,然亦采浮 论,不能果决;延朗独排众议,请末帝北行,识者韪之。晋高祖入洛,送台狱以诛 之。其后以选求计使,难得其人,甚追悔焉。
刘延皓,应州浑元人。祖建立,父茂成,皆以军功推为边将。延皓即刘后之弟 也。末帝镇凤翔,署延皓元随都校,奏加检校户部尚书。清泰元年,除宫苑使,加 检校司空。俄改宣徽南院使、检校司徒。二年,迁枢密使、太保,出为鄴都留守、 检校太傅。延皓御军失政,为屯将张令昭所逐,出奔相州,寻诏停所任。及晋高祖 入洛,延皓逃匿龙门广化寺,数日,自经而死。延皓始以后戚自籓邸出入左右,甚 以温厚见称,故末帝嗣位之后,委居近密。及出镇大名,而所执一变,掠人财贿, 纳人园宅,聚歌僮为长夜之饮,而三军所给不时,内外怨之,因为令昭所逐。时执 政以延皓失守,请举旧章,末帝以刘后内政之故,止从罢免而已,由是清泰之政弊 矣。
刘延朗,宋州虞城人也。末帝镇河中时,为郓城马步都虞候,后纳为腹心。及 镇凤翔,署为孔目吏。末帝将图起义,为捍御之备,延朗计公私粟帛,以赡其急。 及西师纳降,末帝赴洛,皆无所阙焉,末帝甚赏之。清泰初,除宣徽北院使,俄以 刘延皓守鄴,改副枢密使,累官至检校太傅。时房皓为枢密使,但高枕闲眠,启奏 除授,一归延朗,由是得志。凡籓侯郡牧,自外入者,必先赂延朗,后议进贡,赂 厚者先居内地,赂薄者晚出边籓,故诸将屡有怨讪,末帝不能察之。及晋高祖入洛, 延朗将窜于南山,与从者数辈,过其私第,指而叹曰:“我有钱三十万贯聚于此, 不知为何人所得。”其愚暗如此。寻捕而杀之。
<b>部分译文</b>
王正言,郓州人。父亲王志,任济阴令。王正言早年丧父贫穷,跟从和尚学佛,擅长写诗,密州刺史贺德伦令他还俗,担任郡职。贺德伦镇守青州,推举他为推官,贺德伦移镇魏州后,王正言改任观察判官。庄宗平定魏博后,王正言仍任旧职,小心谨慎,和别人不相竞争。曾被同事司空廷页凌辱,王正言委屈忍受。司空廷页被杀,王正言代替他为节度判官。同光初年,守户部尚书、兴唐尹。
这时孔谦任租庸副使,常畏惧张宪正直刚强,不想让他任租庸正使,便对枢密使郭崇韬说要他把张宪留在魏州,请宰相豆卢革主管租庸。没多久,又以卢质代替豆卢革。孔谦说“:钱谷是繁重事务,而宰相豆卢革事情多,恐怕簿册账本会没时间处理而耽误了。”又说“:卢质主管二天,租庸就借了官钱,都不可任用。”心想郭崇韬一定会要自己做租庸正使,因当时舆论不同意而作罢,孔谦沮丧了好长时间。李绍宏说“:租庸是国家的根本,都称它是招积怨恨的地方,只有张宪才能称正职。”当天就征召张宪。而孔谦、段。。对郭崇韬说:“租庸虽然重要,在侍中眼前只要有一人充当此职就可以了。魏博六州户口占天下一半,王正言操守有余,智力不足,如果在朝任租庸使,还能与别人共同谋划,如果独自治理一方,就不行了。张宪才能器量都兼备,适合在魏州独当一面。”郭崇韬便奏报要张宪留守魏州,征王正言为租庸使。王正言任职后,只是点头同意而已,权力掌握在孔谦手中。王正言耐不住繁杂事物,簿册成堆,遇事容易忘,舆论认为他不适合任此职,就以孔谦代替他,王正言守礼部尚书。
同光三年(925)冬天,王正言代替张宪任兴唐尹,留守邺都。这时武德使史彦琼监守邺都,钱物出纳,兵马设置,都由史彦琼决定,将佐官吏都由他任意指使,王正言不能用方法引导他,只是随从听命。到这时,贝州驻兵叛乱,进入魏州,史彦琼望风而逃,乱兵劫掠街市。王正言催促赶快叫书吏写奏章,家里人说:“贼兵已杀人放火,都城已被攻陷,还有什么上奏的!”这一天,王正言带着各位僚佐谒见赵在礼,望着地下再拜请罪。赵在礼说:“尚书您德高望重,不要自己太卑屈了,我受国恩,与您共事,只不过是思乡的众兵逼迫您罢了。”因而也拜王正言,厚言抚慰。明宗即位,王正言请求任平卢军行军司马,明宗即授给他这个职务,王正言在任期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