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多,三大中学的升学榜上干脆贴上了一个红底黑字的明文:将上线分数公布,所差分数以每五分一个界限分成若干个档次,每一个档次标明需缴纳多少多少钱,像彻头彻尾的宾馆铭牌。不过和宾馆却是截然相反的待遇:宾馆上房价格昂贵,空气清新,有热水器空调电视dvd,柔软的高级沙发,所有的服务也是点头哈腰,唯唯应诺,质量上乘。而学校则刚好相反,缴钱越多的人在里面越受人歧视,越是对学校管理层点头哈腰,张着脸哈哈干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学奴。
去年海山市中考的总分是660,第三高中的上线分数是520,每差五分需缴纳2000块“入校费”而李三思却最不幸的考了个440,离上第三高中足足差了80分,属于缴钱的档次是最高层,所遭受的待遇却是最低层,处于抱着钱求人家收的尴尬状态。
32000元的高价,足足掏空了父母积蓄多年的血汗,这对这个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拿着一份微薄薪水的平凡家庭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不需要人同情,没有人可以倾诉,收到落榜消息的那天晚上,母子俩在沙发边抱头痛哭,浸湿了半边衣衫的眼泪,诉说着生活的许多无奈。这个美丽明朗得几乎让人忘记忧伤的小城,似乎并不永远都是晴天。
“不知道你父母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现在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学生,真令我们海山三中蒙羞!”刘正贤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在李三思耳边响起。
“去年你妈到我办公室来哭,求我宽容你进我们海山三中,你妈都为了你那样来求我了,你说说你不好好学习来回报他们你一天在做些什么,玩?耍?打架!?”
李三思低着头,紧紧的捏着拳头,看不见表情。
“刘老师,不管李三思的事情,他们三个人围着李三思殴打,三思只是挨打的一方。”林清儿努力辩解着。
“不要你多嘴!你站一边去,刚才什么情况,我是完全看到眼里的!我现在是在问这个人,没有和你说!”刘正贤狠狠的盯了林清儿一眼,继续对李三思说道:“我看你就和你爸一样,一辈子是那个命,没有出息,高中毕业了后蹬山轮怎么样,我会去照顾你生意。”
刘正贤似乎找到了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发泄工具,把刚才受到严玉一伙的闷气,全无保留,淋漓尽致的发泄到李三思身上。
“你妈当时在我那里去哭,当着办公室那么多的老师,你叫我怎么下台,对我哭什么,要放泼就去校长室放,找我算什么劲!我看你就和你妈一样,不识时务!”刘正贤口沫飞溅,肥厚的嘴唇上下开闭,由于速度过快而显得极不协调。
“嘭!”林清儿捂着大张的嘴,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三思一拳挥出印上刘正贤的脸庞,场景像是被装着老旧胶片的摄像机掌控,李三思挥出这一拳眼神的决毅、刘正贤满脸的惊恐、从鼻子处打翻了番茄酱般绽出的血迹、后倒的肥胖身躯、天空上静静飘浮的白云、空气中倏忽安静的风,一切被突然停顿定格,又缓步播放。而那拳击出的一声闷响,清亮的回荡在那天傍晚洒满金色阳光的海山第三高中操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