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于是他满怀希望的冲了个澡,身上只围条浴巾便来到她的身后。她依然凝神眺望,丝毫不觉身后多了个人,而且是个近乎全luo的男人。
淡水河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恐怕她是在故作矜持吧?
他鼓起勇气深呼吸,伸手从后头揽住她的腰,凑上前去嗅著她的芳香。接著他的唇轻触她的脖子,因她身体的轻颤而产生强烈的渴望。
他的手逐渐向上,抚过她的平坦,罩住她的浑圆。啊,多么美好!
没想到急于探索的他,手却被她迅速抓住。
她转过身,并不看他,只低声的说:
“文中,你先睡吧。”
“雨晨”
点燃了的火怎么可能说灭就灭?他俯下头想要一亲芳泽,她轻巧的溜出他的钳制,闪到露台的另一边,再次低声的说:
“你先睡,我还不困。”
冷淡的语气硬是浇熄了正燃起的欲火。文中颓丧的跨进房间,片刻之后穿上衣服甩门出去了。
甩门声几乎震动整栋旅馆,但她听若未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水世界当中。
黑夜的河水化作魑魅偷走她的灵魂,让她身心分离;一直到东方晓色渐呈,她的身心才又慢慢的合而为一。
身心合一的她,恍如由梦境回到现实,她闭上整夜未合的眼,想起昨天晚上鬼迷心窍了的自己。
她张开眼望向房间内的床,没有动过的痕迹,文中彻夜未归,这回她伤他够深了。
她留下字条,告诉他她先回台北。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写下“对不起”三个字。是她对不起他,是她误导他,然后将他的尊严丢在地上踩。
可是她从来没有道歉的习惯。
她徒步走到河边。阳光破除了黑夜的魔咒,淡水河此刻看来异常普通,她有些失望。
走进旅馆,柜台小姐告诉她文中还是没有回来。不管他了,她付钱后取了车猛踩油门,朝台北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她在海岸公路上急驶,绕过台湾的最顶端,视野是满满的海水。
不同于淡水河的人工秀丽,海岸是粗犷而原始的,在太阳下闪耀著动人的光芒。
当她看到“水尾渔港”的绿色标志时,毫不迟疑的转动方向盘弯进岔路。怎么会对这么没有文学气息的名字感到兴趣?她也说不上来,
水尾渔港,一边临山,一边面海,一条街道贯穿其中,两旁是一、二层楼的旧式房舍,没有现代化的建筑,连商店都寥寥无几。
纯朴,是唯一的形容词。
然而,它的景观却是多元而丰富的。
可以观山,可以望海;可以漫步海滩,可以寻芳山野。
她走到沙滩,顶著愈来愈红的日头坐在海边的巨石上,意识随著澎湃的海浪逐渐沉淀,再度进入身心分离的层次。
当皮肤感到刺痛,她已在大太阳下曝晒了将近两个小时。
惨了!她没擦防晒油,这下子要多久才能再白回来呀!待会回台北第一件事就是先上美容沙龙,让美容师在全身涂上厚厚的速效美白产品。天下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句话她一向奉行不悖。
日正当中,她走在车辆稀少的街道上,有几个小孩在门前嬉戏,童稚笑语吸引著她。好个渔村之乐乐无穷啊。
这里的大自然充满了生命力,也让她有回到家的感觉。
家是放松心情、填饱肚子的地方。
放松后的她正感到饥肠辘辘,她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问题是这附近卖的只有石花冻、虾米等这类海洋产物,这些能当饭吃吗?
她再往前走,越过桥墩,走过渔会,还有一个公共温泉走了好久,总算看到一间挂著“海产店”招牌的小店。
就是它啦!
没有冷气、没有音乐,但服务还算亲切,食物堪称可口。要满足她这么挑剔的女人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满意足。
饱餐一顿之后,昨晚没睡的她有点昏昏欲睡了。
她看向窗外,阳光底下的蓝色海洋闪著波光,就像温暖的家正伸出双手召唤著她,她想回家
她招来老板娘,意识不是很清楚的问:
“你知道这一带有房子要出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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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雨晨找到这栋待售的两层楼房时,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它好小。
后来想想,跟她所住的台北豪宅相比,恐怕没有几栋房子是大的了。
一楼是光线昏暗的书店,以她看来,根本只是间堆放旧书的仓库。书店的老板就是屋主。趁著年轻店员跑去叫屋主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上了二楼参观。
一上二楼,便看到阳台外那一望无际的海。
哗!几乎是一见钟情,她当下便决定要买下它。只要有景观,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可以重新将房子打造成她要的样子。
下楼来,屋主已经到了,是个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师。
“王老师,你打算卖多少?”她劈头就问。
“三百万。”
“成交。我一次付清,愈快交屋愈好。”这地方、这大小,三百万是有点离谱,但她丝毫不介意。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老先生推推眼镜,慢条斯理的打量著这个阿沙力的女子。
“请说。”
“我这房子一直没有卖出去,除了价钱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坚持买主一定得同意三个条件,我才愿意把房子卖给他。”
“什么条件?”
“请跟我来。”
老先生的动作有够慢,雨晨强迫自己耐著性子不催他。他带头走上二楼,然后指著阳台边一道上下各留了十公分缝隙的门。
“这排连栋楼房相邻的两户之间都有一道安全门,平时两边各自上锁并不相通。它的用处是消防逃生,你不可以将它撤掉,这就是第一个条件。”
“行。”安全门不可以任意拆除,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道理。
“请再跟我来。”他又带头走下楼。这人真-嗦,买卖不就是银货两讫,怎么条件这么多?“第二个条件是我这一楼的书店。”
“一楼我想把它清空当作车库。”她那新买的进口车得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这一楼嘟嘟好。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说“谁买了我这房子谁就是书店的新任老板,绝对不可以把它结束掉。”
“你这条件未免太不合理。中华民国国民有选择职业的自由,不是吗?”她万万没想到这老先生如此难搞,要她当这破书店的老板,还不如叫她去撞墙算了。
“我坚持书店必须继续营业,否则宁可不卖房子。”
雨晨费尽唇舌,甚至表示愿意加价,老先生还是不改初衷。这使得她为难了起来,她真的犯得著给自己找麻烦吗?
于是她再跑上二楼,想重新鉴定它的价值。没想到当阳台外的辽阔海景一入眼,她便妥协了。
“我同意。”
“哦?你考虑清楚了吗?”老先生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是头一回有人愿意接受这书店。
“请快说你的最后一个条件。”她的耐性快用完了,她不想因为发脾气而失去这房子。
“他叫高力强。”他把店员叫到身前来,那是一个腼腆的男孩,大约十六、七岁。“平时这间店就是他在负责看顾。除非哪天他自动辞职,否则你得无限期雇用他,这就是第三个条件。”
“行。”他说什么都行,她被吃定了。
“小姐,这些条件将会在买卖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是反悔不得的。”
“我不会反悔。”
“那好,这房子是你的了。”老先生无限欣喜的说。
就这样,她拥有了一栋海滨之屋,以及一间书店。
她开心的办理过户手续,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二楼改造成具有乔雨晨特色的空间。
至于一楼,就保持原样吧,大不了让它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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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晨以超高的效率著手装潢,三天搞定。
她并没有大肆装潢,只把重点放在阳台以及浴室。
她将阳台往内扩大,然后以玻璃落地门取代原有的砖墙。缩小后的客厅铺上木质地板,地上摆著大大小小的抱枕。她的房间很简单,双人床外加一整排衣柜和梳妆台。
她把旧浴室连同厨房打成一个大约十坪大的浴室,浴室的天花板开了个天窗。躺在按摩浴白里边洗spa边欣赏蓝天白云,呵,这是多么上等的享受啊。
她还记得当电器行运来她新买的分离式冷气、微波炉、进口双门冰箱和三合一洗衣机时,附近居民瞠目结舌的模样;更别提她的超大按摩浴白被送到时,邻居们奔相走告的热闹景况。
看来她已经成为这一带的话题女王了。
本来她只打算把这里当作度假别墅,没想到试住了一天,便被山间海域的魅力给深深迷住了。于是她改变心意,她要在这里展开她的新生活。
没几天的光景,她的生活轨道回转了一百八十度。爱上大海,是鬼迷心窍;买这房子,是一时冲动;而决定住下则是渴望尝鲜。这里的诱惑力太强了。
讽刺吧,一向怕晒黑的都会女子,竟会爱上这阳光无所不在、却连家便利超商都没有的落后地方。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海的美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可没打算把自己丢到海水里任白嫩的肌肤泡出皱纹,晒出黑斑,何况她已经为自己准备了大批的防晒用品。
至于民生问题,娇生惯养的她除了烧开水外什么都不会,而这一带又没有像样的馆子,所以她在庞大的冰箱里塞满了微波食品,只消一根手指头便可搞定三餐。
心灵的飨宴远比满足口腹之欲来得重要,不是吗?
住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感到幸福安逸。这山这水,这朝阳这暮色,这静寂这平淡,一切都显得如此完美无瑕。
是啊,完美无瑕,只除了隔壁。
她的房子是边间,而她的左侧邻居,不但是个夜猫子,还是个勤于烹调的女人。白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到了晚上七、八点钟,阵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以及爵士乐,便肆无忌惮的穿过安全门的缝隙飘过来,然后她就得被迫欣赏著音乐、痛苦的猛吞口水,直到清晨。
热爱爵士乐的贤慧女夜猫。这是她为她的左邻所下的评语。虽没见过面,但她并未心存好感,因为她原本刻意保持的与世隔绝给破坏了。
怪只能怪那道安全门,它使得住户间的隐私荡然无存。
不过整体来看,这也只能算是个小瑕疵啦,反正客厅的落地门一关,这种受干扰的情形便消失了。
她尽情欣赏著海洋之美,从日出到日落;当夜晚翩然而至,她便躺在满缸的精油泡沫里,为自己与星月安排一个浪漫的约会。
啊,这里真是人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