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包间大,也显不出紧促,冯喆心里隐隐的感觉,今天这顿饭,这几位领导看似都是无意来到的,其实也许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而接近自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昨天在老炮台拽住了要掉下土崖的‘女’县长裘樟清。
那天被裘樟清批评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无视了自己,而现在,以前从未和自己照面的刘依然都出现在了同一个饭桌上,要说是偶然,那么这个偶然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刘依然既然到场,一切自然以他为中心,在座的两个‘女’人中李雪琴这下倒是安静了很多,年纪大一点的赵曼就显得活跃起来,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刘依然。
唐经天拿出来烟给众人分,在场男的独有冯喆不吸烟,刘依然就说:“不吸烟的好。我这养成习惯了,戒不了,要是手里没什么,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
“那是,书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咱们镇镇计民生,所以心有所属,所以日有所思,从而心中常常有所牵挂,这才像是少了什么。”
赵曼一说,唐经天就附和,刘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那我要多吸?”
赵曼就说:“吸不吸在领导,给不给,在唐所。”
刘依然一语多意,赵曼将问题转嫁给了唐经天。
林晓全就笑:“你瞧,这唐所拿的是什么?中华啊。”
“怎么,档次不够?你‘抽’不‘抽’吧你!”唐经天就用眼斜乜着林晓全,林晓全却看着刘依然:“怎么不‘抽’?你没听说吗?说‘抽’的大熊猫,待的位置高;‘抽’的大中华,正在往上爬;‘抽’的红塔山,小车上下班;‘抽’的芙蓉王,吃喝嫖赌日夜忙;‘抽’的‘精’白沙,白吃白喝还白拿,今我和书记一起吸中华,那首歌怎么唱,月亮走我也走,那书记走我也走,跟着刘书记,进步还不指日可待?”
众人说说笑笑,再要了酒菜,都敬刘依然,刘依然就说:“好,今天我算融进司法所内部了,要和所里同事好好喝几杯。”
刘依然说着,特意对着冯喆举了一下杯子,和冯喆都喝了,赵曼说:“书记深入我们所里,和我们打成一片,这让我也想起一段话,说进班子没有进圈子,等于没有进班子,进了圈子没有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了圈子,等于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也没进圈子,搞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如今书记既进了司法所班子,又进了我们所里这个圈子,我们今后就更加坚定的以刘书记为中心,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
冯喆早知道赵曼能说,可没想到她这样长袖善舞,平时她不显山‘露’水的,见了刘依然就这样,真是能把握时机。
林晓全这时猛地就笑,众人都看着他,他嘴里急忙对着刘依然说对不起:“刘书记,赵一曼同志说的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我想起了一个谜语,那什么,还是小冯给我说的。”
“哦?什么谜语?”刘依然来了兴致。
林晓全就说了“泰山日出”的笑话,刘依然果然觉得有意思,大家都呵呵作乐,跟着也说了几个段子,不过冯喆觉得刘依然显然知道泰山日出的谜底,只是在附和大家罢了。
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酒也喝的七七八八,刘依然在喝酒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和冯喆碰了几杯,看上去很自然。
一镇之长和一个司法所的小科员觥筹‘交’错,像是没有身价,放低身份,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众人都显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但其实都意识到了。
出了饭店已经日照西斜,大家各奔东西,冯喆回到老镇政fǔ院子,浑身燥热的,从屯一山的窗台下拿了把锄头就去菜地锄地,一直到了天黑看不见,才作罢。
今晚的大院格外的寂静,月亮难得的‘露’出来,屯一山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大‘门’口老刘的小房子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和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冯喆坐在廊下,透过斑驳的树枝看着夜空中月亮的影迹,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白白的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那里‘射’过来一道亮光,一会一辆小车就到了院子里,冯喆看到老刘从屋里出来和司机‘交’涉停车费的事情,一个人影就缓缓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过来,在院子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看,清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吹起,这人就随手拨‘弄’了一下,冯喆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走近的‘女’人。
月影婆娑,夜凉似水,冯喆张口说道:“裘县长好,”接着就从廊上台阶走了下来。
来的人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裘樟清的脸‘色’在夜‘色’中凸立生动,和上两次见到刻板严肃的模样很是不同,眉眼之间竟有些‘女’‘性’特有的婉约,这让人很容易忘记她县长的身份而将她只视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端庄‘女’人。
裘樟清看着冯喆,问:“小冯,晚上吃过了吧?”
“是,县长。”
冯喆说着站到了裘樟清面前,身子稍微侧着,等候着裘樟清的下一步身体指引,看她是要在原地站着,还是要去哪里。
裘樟清显然没有和冯喆握手的意图,往廊下走了一步,冯喆就说:“请县长到我屋里坐坐。”
裘樟清不再说话,看着冯喆掀起竹帘子,开了灯,裘樟清进去,冯喆解释说:“虽然天气冷了,可是秋虫很多,这个竹帘子还是能起到防范阻隔的作用的。”
冯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裘樟清扫视了一下冯喆的房间,觉得里面收拾的干净而没有男人特有的气味,不邋遢,就到了桌子前。
这张桌子是屋子的中心,冯喆心说裘樟清到底是县长,很具有掌控全局的意识,她站在屋子中间,仿佛自己倒像是客人。
冯喆就请裘樟清坐,拿了杯子给裘樟清泡水。
这时裘樟清看到冯喆的桌上摊开了一页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字迹清隽而有力,嘴里就念了出来:“八个党员七颗牙。”
“识不足则多虑,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哦,这是弘一法师的话。”
“那这‘八个党员七颗牙?’”裘樟清重复这句话着看着冯喆。
冯喆将紫砂杯放在裘樟清面前,裘樟清将视线从冯喆身上投‘射’到了紫砂杯上,冯喆就说:“这个杯子是刚买回来的。”
“我这只有‘毛’尖,也不知县长喝的惯不惯。”
冯喆撒了谎,这个紫砂杯是牛阑珊送给他的,严然曾经用过,但是裘樟清今晚来的很忽然,冯喆也没机会找干净的杯子给裘樟清倒水喝,而‘女’人总是爱洁净的,裘樟清身份特殊,冯喆这样说,想来裘樟清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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