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育,字景德,义兴阳羡人。幼年时,父亲去世,家中贫寒,原本居住在新安郡的寿昌壁,姓项,名猛塑。十一岁时,他能在水中反复游数里远,能跳五六尺高,与其他儿童玩耍时,谁都比不上他。义兴人周苍担任寿昌浦口的守官,见到文育感到不同一般,于是召他谈话。文育对周蕾说:“母亲年老,家中贫穷,哥哥姐姐都长大成人,但困于沉重的赋税差役。”周蓍哀怜他,便同他一块去项家,向他母亲请求将文育收为自己的养子,文育母亲同意给他。待周着任满时,带文言一起返回京都,谒见太子詹事周舍,请周舍起名字,周舍于是给他起名文育,字景德。周苍又请哥哥的儿子弘让教文言书写计算。弘让擅长隶书,书写蔡邕的劝学和古诗赠给文言,文育不认识这些字,对弘让说:“谁能学这些东西,取得富贵祇要有大槊就行了。”至递赞赏他的豪壮,教他骑马射箭,塞直十分喜悦。
司州刺史陈庆之与周苍同郡,平常交往密切,庆之荐举周蓍为前军军主。庆之令周蓍带领五百人前往面蔡的悬瓠,慰问白水蛮,蛮人阴谋劫持旦萱入韭瑟,事情被发觉,且萱与塞直抵抗蛮人。当时贼军甚多,一天之中交战数十回,文直在军前冲锋陷阵,勇猛为军中之冠。周蓍在阵前战死,文育驰马夺得尸体,贼兵不敢相逼。到夜晚,双方引兵退去。文言九处受伤,伤势痊愈后,辞别庆之请求还京都埋葬周萱,庆之赞赏他的节操,厚加赠遣,遣送他还都。
埋葬且萱后,正遇上卢窒基任直丝督护,荐举塞直一同前往。多次参与征伐俚僚,所到之处都有战功,任南海令。安兴死后,文言舆杜僧塱进攻卢业,被直担战败,产担赦免了他,事情经过记载在杜僧明的传记中。
后来代行州刺史王勤任命文育为长流参军,深受信任。王劝被人取代后,塞直想舆他一起离开,行至大庾岭,遇见一占卜者,占卜者说:“您北下不过是做个县官,往南行便可以成为公侯。”塞直说:“钱多够用就行了,谁奢望成为公侯?”占卜者又说:“您很快就会突然获得银子多至二千两,倘若不相信我,便以这件事来验证。”这天夜晚,住宿旅馆,有商人约文育一起赌博,塞直胜了他,赢得银子二千两。次日天亮,他辞别王勘,王勤询问原因,文言将逭一情况告知,王戏便让他离去。直担当时在直至,听说他返回,十分高兴,派人迎接他,厚加赏赐,分派部下由他率领。
高祖征讨侯景时,文育和杜僧明担任前锋,攻克兰裕,援助欧阳顿,都有战功。高祖在南野进攻蔡路养时,文育被路养围困,四面数重,箭石如雨般倾下,他的战马被射死,他右手搏击,左手解去马鞍,冲出包围逃出。于是与杜僧明相互支援,双方合力又前进,因而大败路养。高祖为此上表荐举文育任府司马。
李迁仕占据友叁,派将领丝垩廛进入遗五鱼凿建城,直担命塞直攻击他,呈卢弃城逃跑,塞直占领逭座城。难听说垩卢战败,留下老弱士兵守大皋,选拔出所有精锐的士兵,由自己亲自统率,来进攻文育,其军锋芒甚是锐利,文言部军恐惧。立育与迁仕交战,迁仕稍稍退却,双方相持不下,正好造时高祖派杜僧明赶来援助,从另一冀击破迁丝的水军,迁仕的军队溃败,不敢过左呈,直接逃奔堑涂。銮五童任命塞直为假节、雄信将军、义州刺史。迁仕又与刘孝尚共谋抗拒义军,尘祖派遣文育与侯安都、杜僧明、徐仅、丝茎在皇旦筑城防御他们。塞直屡次出城舆敌军交战,于是擒获了迁仕。
宣祖从亩康出发,派文言带领士兵五千人,打开通往旦红的水路。谜部将王值堕占据邃娄塑,塞直打败并赶走他,于是便占领了遣座城。凭着累积前后战功,被授任游骑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封东迁县侯,食邑五百户。
产担大军来到皇圣整,任命塞直舆丝仅塱常任军队前锋,平定南陵、鹊头诸城。来到姑熟时,舆室垦部将堡王鉴交战,打败敌军。平定侯量后,塞直任通直散骑常侍,改封为南移县侯,食邑一千户,任值盏太守。累迁亩且堡堕陆置堕太守、智武将军、散骑常侍。
产担诛减王仅避,命塞直率领众军在呈堡与世担会合,围困丝鑫,攻克了他。又渡过长江袭击会稽太守张彪,夺得张彪的郡城。当世祖被张彪攻击时,文育当时屯兵在城北的香岩寺,世祖夜晚前往与文育合兵,于是共同建立营栅。不久,张彪又来进攻,文育竭尽全力苦战,张彪无法攻破,于是平定张彪。
高祖因为侯琐拥有占据江州,就命文言讨伐侯琐,仍任都督南豫州诸军事、武威将军、南豫州刺史,率兵袭击湓城,没有攻克。徐嗣徽带领变寇渡过长江占据芜湖,下韶征召文言返回京城。昼玺銮等人在壹銮排列战舰,直到土盛,从而阻截文育回师的道路。到了夜晚,文育军队击鼓呼喊进发,嗣徽等人不能阻挡。到天亮时,反攻鱼巡,显銮麾下勇将鲍巫独自乘小舰断后,塞直乘单人舴艋船与他交战,文育跳入小舰中,斩杀鲍壁,又牵着那条小舰返回军中。贼军极其惊骇,于是将船留在芜湖,从丹阳徒步上岸。当时直担在旦壁防御瓸邀,正好舆塞直大会师。当时将要交战,疾风大作,高祖说:“军队不逆风交战。”塞直说:“事情紧急,应该决断,何必遵从古法。”.抽槊上马,奔驰前进,众军跟随他,风向不久也转了,杀伤敌军数百人。嗣徽等人移营至莫府山,塞直移兵驻扎与之相对。屡次交战功劳最卓著,加平西将军,进爵为寿昌县公,并赐给鼓吹一部。
刺史芦垫举兵越过左厘岭,朝廷韶令塞直率领众军讨伐。当时台匣呈洞主金垄玺举兵响应芦勃,派他的弟弟耋擞留守郡城,自己出兵违童,占据亘亟。芦勃派儿子芦茎带兵与垄虽相会,又派别将匦垦噬屯军于萱笠邀,遇坠据守篮旦继,从而抗拒官军。官军船少,孝顷有三百艘舴艋舟、百余乘战舰在上牢,文育派遣军主焦僧度、芏塞暗中率军偷袭,将这些船只全部夺取归来,就在医童建立营栅。当时官军粮尽,都想退还,塞直不允许。就派人悄悄送信给周迪,相约为兄弟,并陈说利害。周迪得信后很是高兴,许诺供给粮饷。于是文育分遣城中的老人小孩乘官军先前的船只,顺流俱下,烧毁豫章郡所建立的营栅,佯装退却。孝顷看见后,大喜,因而不加戒备。塞直由小路急行,一夜之间便到达芊韶。芊韶上流则是欧阳愿、萧勃,下流则是傅泰、余孝顷,文育占据他们中间,筑起城墙。飨宴士卒,贼军十分震骇。欧阳顾于是退入泥溪,建城自守。文言派严威将军周铁武,与长史陆山才袭击欧阳颐,擒获了他。于是盛排兵甲,与欧阳愿乘船饮宴,这样行进到傅泰的城下,乘机进攻傅泰,攻克了。萧勃在南康听说这一情况,部众都胆颤心惊,不能自安。萧勃的将领谭世远杀死萧勃想投降,被人杀害。世远的军主夏侯明彻携持芦垫的首级投降。芦巫、金耋虽仍占据亘题,直担派侯安都帮助文育攻打叛军,萧孜向文言投降,孝顷退兵逃到新吴,广州之乱平定,文言还兵驻守重睦。因战功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广、衡、交等州诸军事,江州刺史。
王燮拥兵占据星红上流,朝廷诏令堡室垫为西道都督,塞育为南道都督,一同会师武昌,舆王继在迤旦交战,他们都被王壁抓获,后来得以逃归,事情经过记载于侯安都传中。不久任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寿昌县公,赐给鼓吹一部。
当周迪攻破余孝顷时,孝顷之子公飚、弟孝酌依然占据旧有的营栅,在南方煽动作乱,高祖再派文育及周迪、黄法毡等人讨伐。豫章内史熊昙塑也率领军队来会合,部众有上万人。文育分派呈婴邀率领水军,分派雕塑运粮,自己率领众军进入象牙江,在金建城驻兵。公飚带领五百人诈降,阴谋抓获文育,事情被察觉,文育拘禁了他,解送至京城,将他的部众分配到各支军队中。于是塞直舍弃舟船为步军,进兵占据三陂。王壁派遣将领萱庆率领二千士兵救援耋曲,茎庆分兵派主帅当众爱舆文言相持,自己率领所属军队直接进攻旦迪、吴明彻的军队。显迪等人战败,文言退兵据守金。熊昙朗因为文育失利,想谋害他,从而呼应众爱。文言的监军孙白象颇知晓这一情况,劝他先下手。文言说:“不行,我们旧有兵力少,新来的军士多,如果拿下昙朗,人人惊惧,败亡立即来临,不如推心置腹地安抚他。”起初,周迪战败时,弃船逃走,不知他在哪裹,得到他的书信后,文育喜悦,送给昙朗看,昙朗将他杀害于座位上,当时他五十一岁。高祖闻讯后,当天便举哀,追赠他为侍中、司空,谧号为忠愍。
起初,文育占据三陂,有流星坠落地下,其声如雷,地下陷落一丈见方的大坑,坑中有数斗碎炭。又在军营中忽然听到小孩哭啼,整个军队都惊恐,听这声音在地底下,军人掘地得到一具三尺长的棺材,文育深感厌恶。不久,周迪战败,文育被杀。天嘉二年,有诏令文言配享高祖庙宇。文育子实安继承爵位。文育同族兄景曜,因文言而官至新安太守。
周实安字安民。十余岁时,便练习骑马射箭,以贵公子身份骄纵嬉游,爱好猎狗骏马,喜欢驰骋,衣着华丽,饮食豪奢。文言任晋陵太守时,因为征战讨伐无暇到郡任,命实安代管郡中事务,更是肆意纠集恶少年,高祖为此忧虑。待到文育西征失败,被王琳拘禁,宝安便改变往日恶习潜心读书,舆正人君子交游,安抚控御文育部下士卒,颇有威望和恩惠。任员外散骑侍郎。文育回归,又任贞威将军、吴兴太守。文育被熊昙朗杀害,征召实安还京都。起用为猛烈将军,带领文育的旧兵,仍然命令他南征。
世祖即位,深深器重他,以他为心腹,多配给他精锐的士卒和锐利的兵器。在平定王琳时,颇有功劳。周迪攻破熊昙朗时,宝安南进,剪除尽昙朗的余党。天嘉二年,重任雄信将军、吴兴太守,袭封寿昌县公。三年,征伐留异,担任侯安都的前军。平定留异后,任给事黄门侍郎、卫尉卿。四年,授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贞毅将军、南徐州刺史。征入朝任左卫将军,加信武将军。不久又以本官领卫尉卿,又进号为仁威将军。天康元年去世,当时二十九岁。追赠侍中、左卫将军,谧号为成。
宣玄之子且继承爵位。宣室去世后,且习也曾任偏将。征讨欧阳纥,平定淮南,都立有战功,封江安县伯,食邑四百户。历任置堕、赵塞二郡太守。太建九年去世,当时二十四岁,追赠电威将军。
侯安都字成师,始兴曲江人。世代为始兴郡的大姓。父亲侯文捍,年轻时在州郡任职,以忠诚谨慎著称,安都显贵后,官至光禄大夫、始兴内史,官秩为中二千石。
安都擅长隶书,能弹琴,涉猎书传,作五言诗,也很清丽,兼善骑马射箭,为乡里的豪杰。梁朝的始兴内史萧子范任命他为主簿。侯景作乱时,他招集士兵,多至三千人。高祖进兵救援京城,安都带领军兵随从高祖,进攻蔡路养,打败李迁仕,平定侯景,都因为他拼力苦战建立功勋。元帝任命他为猛烈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富川县子,食邑三百户。随从高祖镇守京口,任兰陵太守。高祖谋划袭击王僧辩,麾下众将没有知情者,惟独与安都制定计策,就派安都率领水军从京直奔石头,高祖自己率领马步军从江乘、罗落方向来会师。安都来到石头城北,舍弃船只登上江岸,僧辩没有察觉。石头城北连接岗峦,城墙不很高峻,安都穿着盔甲携带长刀,军人抬起他扔进女墙内,士兵们也随之进入,进逼僧辩的卧室。高祖大军也来到遣裹,舆僧辩在办事的大厅前交战,安都从阁内冲出,前后夹击,因而捉住僧辩。
绍泰元年,以战功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仁威将军、南徐州刺史。高祖东征杜仓,安都留守京城。徐嗣徽、任约等人引导齐寇进据石头城,巡逻骑兵来到京城的门前。安都关闭城门倒伏旗帜,故意表现虚弱,命令城中军民说:“登上城楼观看贼军者斩首。”到了夜晚,贼人收军返回石头城,安都夜晚命令士卒秘密准备防御敌人的工具。天将亮,贼军的骑兵又来了,安都率领披甲士兵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敌军交战,大败敌军,贼军于是退回石头城,不敢再进逼台城。等到高祖回兵,以安都率领水军,在长江中流阻断贼军运粮。又袭击秦郡,攻破嗣徽的营栅,俘获他的家人和马驴辎重器械。夺得嗣徽弹奏的琵琶,豢养的猎鹰,派人送信给他说:“昨天来到老弟住处得到这些东西,今日还给你。”嗣徽等人见到十分恐惧,不久请求和解,高祖听任他们回到北方。等到嗣徽等人渡过长江,北齐剩余军队仍然占据采石,防守十分森严,又派安都进攻,俘获了许多齐兵。
第二年春天,朝廷诏令安都率军镇守梁山,来防备北齐。徐嗣徽等人又进入丹阳,来到湖熟,高祖追令安都率军回还,统领骑兵和步兵在高桥防敌。又在耕坛南边交战,安都带领十二个骑兵,冲突敌人的阵营,打败敌军,活捉齐的仪同乞伏无劳。又将齐将东方老刺下马来,正好贼军的骑兵赶到,救下束方老,使他免于一死。贼军往北渡过蒋山,安都又在龙尾道上与齐将王敬实交战,派堂弟侯晓、军主张纂前行冲击敌阵。侯晓被枪刺下马来,张纂战死。安都驰马前往救侯晓,斩杀敌人的骑兵十一人,于是夺得张纂的尸首回还,齐军不敢进逼。高祖在莫府山与齐兵交战,命令安都带领步兵骑兵千余人,从白下横击敌军腹背,齐军大败。安都又率领自己的部属追到摄山,俘获敌人的首级难以数计。因战功爵位晋升为侯爵,增加封邑五百户,赐给鼓吹一部。又进号为平南将军,改封西江县公。
又都督水军前往豫章,协助豫州刺史周文言讨伐萧勃。安都尚未赶到,文言已经斩杀萧勃,并且抓获了他的将领欧阳顿、傅泰等人。惟有余耋厘与芦垫之子盖茎依然占据蝗的互亟,营建两座军城,孝顷和萧孜每人据守一座,又广设船舰,夹江排起阵列。安都率兵而至,便在夜晚悄悄地焚烧敌军的船舰。文育率领水军,安都带领步骑军,登岸结成战阵。孝顷很快阻断后面的道路,圭都于是命令军士砍来许多松木,竖起栅栏,排列营垒逐渐前行,屡战屡胜,萧孜便投降了。茎玺逃奔回塞退,请求朝廷愿将儿子送入朝中作为人质,得到允许。军队回还,安都因为战功进号镇北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又率众军集会于武昌,与周文育一起西征王继。将要出发,王公以下的朝廷官员都去新林饯行,安都跃马渡桥,人和马全掉入水中,又坐在船舱内掉进橹井中,时人认为这不吉利。兵临武昌,王琳的守将樊猛弃城逃走。文育也从豫章来到逭裹。当时两将同时进兵,相互之间没有统一指挥,又因为部下互相争斗,渐渐军队之中不安定了。军队来到郢州,王琳部将潘纯陁在城裹面远远地射击官军,安都愤怒,进军围困敌人,没有攻克。遣时王琳来到弁口,安都于是解了郢州之围,带领所有军队前往沌口抵御王琳,遇到大风无法前进。王琳占据东岸,宫军据守西岸,相持了数天才交战,安都等人战败。安都与周文直、途塑盛都被旦壁拘禁。旦壁用一条长锁链将他们锁到一块儿,放置在船底下,令自己的亲信宦官王子晋监管他们。王琳束下至湓城的白水逋,塞都等人甜言蜜语许诺要以重金送给子晋。王置便伪装用小船靠近关人的大船钓鱼,夜晚装载宝都、塞直、董哩上岸,进入深草之中,徒步投奔官军。回到都城后自我弹劾,朝廷诏令将他们一并赦免,恢复他们的官爵。
不久任且屋尹,出任都督亩辽业诸军事、镇西将军、卢塑出刺史。朝廷命令他继周文育之后攻打金耋曲和王壁的部将萱庆、鲎塞爱等。窒都从宣皇塑出查幽,紧迫于塞玺的军队后面。塞直被熊昙朗杀害,塞都回军取来大船舰,正好遇上王壁部将旦星、且协南归,与他们交战,打败他们,并活捉且垦、且垄。耋曲弟弟垄逖率领部下四千家想归附王逊,遇到旦垦、旦垣战败,于是拜见窒都投降。宝都又进军至盒童剀,打败萱庆、当塞爱等人,焚毁他们的船舰。众爱逃奔到庐山,被村民杀死,其余乱众全被平息。
率军返回至尘壁,而逢直担驾崩,宣都随从世担回朝廷,就与群臣议定大计,奉戴世祖为帝。当时世担谦让不敢承当,太后又因为衡阳王速旦的缘故,不肯下韶令,群臣犹豫不能决断。支都说:“现今四方没有安定,哪有空闲顾及远处,临川王有功于天下,群臣应该共同拥立。今天这件事,后响应者斩首。”于是带剑上宫殿,启禀太后交出玉玺,又亲手解开世祖的发髻,推举他主持直担的丧礼。世担即皇帝位,安都迁任司空,依然担任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予扶侍之人。
王琳东下到达栅口,朝廷大军出兵驻守芜湖,当时的大都督是侯琐,但指挥调度军队的策略,大多由安都制定。天嘉元年,封邑增加一千户。待到王琳失败逃,齐时,安都进军湓城,讨伐王琳余党,所向攻无不克。
又秘密遵奉宫中的旨意,迎接衡阳献王陈昌。起初,陈昌将要入京,致书给世祖,言辞很无理,世祖不痛快,于是召来安都从容说道:“太子将要到达京城,我需要另寻一处藩国,我将要在那儿养老。”安都对他说:“从古至今难道有过被代理的天子吗?下臣愚蠢不敢遵奉韶令。”于是请求自己去迎接陈昌,陈昌渡过汉江时溺水而亡。因为功劳爵位晋升为清速郡公,食邑四千户。从此后安都威名甚重,群臣没有谁能超过他。
安都的父亲文捍,任始兴内史,在任职期间去世。世祖征召安都返回京都,为文捍发丧。不久就恢复安都的官职,追赠他的父亲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封他的母亲为清远国太夫人。又迎她到京都来,她再三请求留居乡里,皇上便下韶,将桂阳郡的汝城县改为卢阳郡,分割衡州的始兴、安远二郡,合并三郡为束衡州,任命安都的堂弟侯晓为刺史,安都第三子侯秘衹有九岁,皇上任命他任始兴内史,并且命令他在乡侍养祖母。这年安都改封为桂阳郡公。
王琳失败后,北周进军占据巴、湘二地,安都奉诏命西征。当留异拥兵占据束阳时,又奉诏命束征。留异本来认为政府军会由钱塘江上溯,而安都却由会稽的诸暨陆路进发,出至永康。留异十分恐惧,逃奔桃枝岭,处于岭谷之间,在山岩道口竖起栅栏,以此抗拒官军。安都建立连城进攻留异,亲自参加战斗,被流箭射中,血流至脚踝。安都乘坐舆车指挥军队,面容行止毫无变化。顺着山峦的地势,快速筑起堰坝。天嘉三年夏天,涨水,水灌满堰坝,安都引船进入堰坝,竖起的楼舰与留异的城楼一般高,放船撞碎城楼的墙垣。留异舆第二个儿子忠臣脱身逃奔晋安,安都俘虏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缴获了他的全部人马军械,班师回朝。因战功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增加封邑合并先前所封共五千户,仍然回还原来镇守的地方。这一年,有官吏和百姓谒见皇帝上表请为安都立碑,称颂赞美他的功绩,诏令允许。
自从平定王琳之后,安都勋爵功劳愈来愈大,又自认为有安定社稷的功绩,渐渐因此而骄傲起来,屡次招集文武士人,或者骑马射箭驰骋,或者要求他们作诗,评定诗作优劣,按照等次予以赏赐。文士中有褚蚧、马枢、阴铿、张正见、徐伯阳、刘删、祖孙登,武士中有萧摩诃、裴子烈等人,这些人都成为他的宾客,屋内经常多达上千人。部下的将帅,大多不遵守法纪,遇到查问追捕则逃奔安都处。世祖性格严厉苛察,深深忌恨他。安都并不悔改,日益骄横。每当有上奏的表章,封好后,有些事遣漏了,就自己开封书写上去,说是又有某事启奏。奉侍皇帝饮宴酒酣,有时坐在椅上,两腿叉开,身子歪斜。曾在上巳曰陪皇帝在乐游苑修楔饮宴,他对皇帝说:“这比当临川王如何?”皇帝不回答,他再三询问,皇帝说:“此事虽说是天命,或许也仰仗您的竭力帮助。”宴会终了,又向皇帝借用帷帐和游船水上游戏的装饰物,要装载妻妾在皇帝的御堂裹欢乐聚会,世祖虽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十分不快。第二天,安都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宾客处在群臣的位置上,举杯敬酒祝他长寿。先前,重云殿发生火灾,安都率领将士穿着战甲进入宫殿,皇帝对此十分厌恶,从此暗中加以防备。又在周迪谋反时,朝廷一般舆论认为应当派窒都征讨,皇帝却派星旦困讨伐且迤,又屡次派朝廷使者追查安都部下,搜检逃亡的叛乱者,安都内心不得安宁。三年冬天,他派部下别驾周弘宜请托于舍人蔡景历,并向景历询问台省中的机密。景历记录下逭一情状一一上奏朝廷,迎合皇上的旨意告安都谋反。世祖担心制伏不了他,次年春天,就任命安都为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从京口回到都城,部队进入石头城,世祖召引安都在嘉德殿宴饮,又召集他部下将帅在尚书朝堂宴会。在座中逮捕了安都,囚禁在嘉德殿的西省,又逮捕他部下将帅,缴获他们的所有马匹和兵器后便释放了他们。于是拿出舍人蔡景历的表章出示给朝臣。才下诏说:先前西汉厚待功臣,而韩信、彭越开启祸端;束晋倚重地方长官,王敦、祖约举兵谋反。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庞萌,他的野心暗中萌发;将霍禹视为股肱重臣,他暗中策划凶恶阴谋。追思前代,叛逆灾难的发生总是一样的;常论古今,动乱祸害的起因都是相同的。侯安都一向缺乏宏才大略,本应为自己的德行感到惭愧,他有幸遭逢国运兴盛,参预国家大事。高祖从行伍中擢拔他,分派兵员给他,推举他为一方主帅,委托他驰骋疆场。他位极三公,身任地方大员,地位显赫,对他的礼敬无人可比。但是他心中祇是自我夸耀,气势凌驾于朝廷之上,招集逃亡的叛党,轻狂狡诈至极,不加检点没有德行,无所敬畏。受朝廷派遣专任征伐,却放肆劫掠,压榨所镇守的州郡,聚敛没有限度。他任南徐州刺史,与北齐接邻,转运贸易禁止买卖的货物,出卖居民,盗掘坟墓,流毒深入泉水土壤,亵渎僵尸,完全不顾王法。朕因为国家初建之时,他颇有功绩;又飞驰赶到朕的藩国,参预拥立朕的大计。因而朕抑制有司,总是宽容维护他,阻止群臣对他的弹劾,天天希望他能够悔过自新。与他在言谈时总是坦露胸襟,与他交往时总是满怀诚意,乘车驾去他的府第,羽林军不加警戒,在高堂设置酒宴款待他,殿中不用兵器护卫。朕何曾内心有丝毫嫌疑,像汉高祖那样离开柏人而不住宿;又何曾对他猜忌防备,进入成皋而不停留?但是他暴戾而不思悔改,骄横之态愈益滋甚,招纳引诱文武士人,暗中怀有异图。去年十二月十一,得到中书舍人蔡景历启奏,说侯安都上个月十派别驾周弘实私自找到景历在中书省夜宿,询问宫禁中的情况,详细陈述谋反计策,朕仍然加以忍耐宽容,对待他依然如前。在京城北门,他受命任江州刺史,奸谋愈益显露出来。如今他想趁前往镇守之机,将要图谋不轨。如果这种事情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仰赖社稷神灵的庇佑和宫廷侍卫的忠诚,他叛逆的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宫外的有关官署可以详细按照旧的典章,从速肃正刑法,仅仅追究同谋,其余不要追问。
第二天,在西省赐侯安都死,当时四十四岁。不久下诏,宽恕他的妻儿家属,以士礼埋葬他,丧事所需的钱财,由国家供给。
先前,高祖在京城,曾经舆诸将一起饮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敬酒,各自称自己的功绩。高祖说:“你们都是良将,但是都有弱点。杜公志大而见识浅陋,与下属亲密而对上司骄横,对自己的功绩沾沾自喜而不收敛自己的短处。周侯交友不加选择,并且与人交心过于坦诚,即使处于危险境地,也不猜疑设防。侯郎狂傲放纵而没有限制,轻薄浮躁而肆无忌惮。这些都不是全身之道。”最终他们的结局都验合了遣番话。
安都的长子侯敦,十二岁时,任员外散骑侍郎,丢台二年从马上摔下死去,追谧为桂阳国愍世子。太建三年,高宗追封安都为陈集县侯,封邑五百户,儿子侯宣继承爵位。
塞都的堂弟堡堕,屡次随从塞壑征战建立功绩,官至员外散骑常侍、明威将军、塞垫巡刺史,怀丝墨继,食邑五百户。天嘉三年去世,四十一岁。
史臣曰:杜僧明、周文言都建立了功业,他们发达于陈朝国运初兴之时,足可以与廉颇、李盘、整信、堑超等名将相提并论。侯安都颢贵后,情态不同于以往,权势超过了往日,因此侵凌冒犯朝廷,加上他放纵无忌,如果说他并无逆乱之心,那么这种行为岂能免于灭亡先前汉高祖、宋武帝剪除功臣,的确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