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你?”
李隆基叹道∶“倒没有,幸好有上官婉儿帮忙,总算逃过一劫。但一想起韦后和那个秃席的模样,火便打从一处来!”
辛鈃笑问道∶“你是说那个宗楚客?”
李隆基点头道∶“这家伙其他本事就没有,但那些拍马屁和害人的功夫,可就套套新鲜,套套阴毒,只要和韦后作对或不利的人,他绝对不手软。”
辛鈃道∶“我在宫中也曾和他碰过面,走起路来颐指气使,挺有气势的,比之武三思还要神气,到底家世如何,是个怎样的人?”
李隆基道∶“听说他是河东人,家中有三兄弟和两个妹子,长兄叫宗秦客,其弟叫宗晋卿,却是我祖母从姐之子。”
辛鈃诧异道∶“原来是武则天亲姐的儿子,这样说你们是亲戚了。”
李隆基点头道∶“我祖母还没登位前,他们三兄弟同在朝廷供职,后因贪赃被贬巅南,兄长宗秦客死于流放地,次年因蒙大赦,宗楚客和宗晋卿便被召还朝,宗楚客最爱罗织别人罪名而向上爬的人,终于深得我祖母的宠信,任为宰相。但此人一朝得势,仗着大权在手,竟用公家材料营造私第,再次坐贬,从此不得回朝。”
辛鈃道∶“果然是个弄种,他既已被贬,今日又怎会如此得势?”
李隆基摇头道∶“直到当今皇上登极,宗楚客依附了武三思,被引为兵部尚书。武三思死后,便建议韦后及众王公一同上表,尊皇帝为‘应天神龙皇帝’,皇帝得此尊号,自然龙心大悦。接着,宗楚客又率领百官上表奏请,加韦后为顺天栩圣皇后。“栩”是协助的意思。“栩圣”就是帮助圣上治理朝政,?鈃一疑是为韦后干政埋下一个合理的伏笔。自此之后,宗楚客更深受韦后器敌,当成了自己人。”
辛鈃突然神色凝重起来,低声说道∶“老哥,你只管听我说,不可四面张望,你我似乎被人盯着了。”
李隆基猛然一惊,问道∶“在哪里?看出是什么人吗?”
辛鈃道∶“三人坐在靠墙处,另外两人守在对街角落。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个个手持兵刃,显然是江湖中人,决非一般地痞流氓。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们,这些人从含光门便开始蹑在咱们身后,一直跟到这里来。”
李隆基佯作观看街上的风景,若无其事往对街望了一眼,却见街角处站着两名大汉,一身短打束结,手中各执一柄长剑。
辛鉼问道∶“这两个人认识吗?”
李隆基摇头道∶“脸生得很,我从没见过这两人。真没想到,老弟竟然如此醒觉,果不简单。”
辛鈃笑道∶“我自小便在江湖闯荡,对一切事物自然比较敏感,倘若被人蹑在后头也浑然不知,真个十条小命都不够送。”
说着从腰间一摸,掏出那对尚未变大的双龙杖,把其中一根交与李隆基,说道∶“以防万一,老哥先把这个握在手中。”
二人都是四品文官,不能携带刀剑在身,但这对双龙杖却是辛鈃的命根子,自然不会离身。
李隆基接过,见手上之物又轻又短,手指头还要比它粗,一时不明其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辛鈃笑道∶“老哥你千万不要小观它,这是保命的法宝,只要我一念法咒,它便会逐渐变大,不但可作武器使用,且能抵挡任何宝刀宝剑。”
李隆基半信半疑,笑道∶“竟有这等稀奇古怪的事,倒要开一下眼界。”
辛鈃一笑∶“这些人下死眼的直盯着,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你。老哥,咱们走吧,看他们是否还跟来。”
李隆基点了点头,扔下几个铜钱,随即站起,果见那三人同时站起身来。辛鈃见着,心里暗笑,便和李隆基并肩下楼。
二人正要走出店门,忽见两名大汉挡在门外,辛钘立即认了出来,正是守在对街的汉子,当下笑道∶“两位兄台,借光,借光!”
其中一人伸手一拦,向李隆基道∶“这位可是卫尉寺的李少卿?”
李隆基微微一笑,向辛鈃道∶“老弟,原来目标是我。”
接着回头一看,见那三人已跟随在后,形成包围之势。当下点头道∶“正是本人,敢问几位有何见教。”
那人昂首说道∶“我家主人要见你,跟咱们走吧。”
辛鈃在旁问道∶“你家主人是谁,要咱们到什么地方,若不说清楚,咱们哪里都不去。”
站在门外另一人冷哼一声∶“这里没你的事,若识趣就快快离去。”
辛鈃笑道∶“你等从含光门跟到这里来,却迟迟不亮相,原来是想等我离开,因何现在又耐不住了?嗯,我明白了!刚才那个老油条在你耳边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们立即动手,我说对吧?”
五人听见脸色微变,辛鈃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家主人是谁?”
一个汉子道∶“小兄弟,我已说过这里没你的事,不想惹麻烦就快给我滚,要不莫怪大爷不客气。”
辛鉼道∶“你们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但如此神秘兮兮的人物,我倒想见识见识。你们这样堵住店家的门口,没的阻人财路,走吧。”
话后与李隆基当先走出店门。
一名大汉冷冷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到时可不要后悔。”
辛鈃笑道∶“本人向来不懂后悔这两字,不用罗哩罗嗦了,带路吧。”
这些人见辛鈃二人神态自若,处之泰然,心中微感诧异,但五人均是黑道中的好手,岂会将这两个文质彬彬的小子放在眼内,当下二前三后,押着辛鈃和李隆基大步而去。
时当戌初,太阳偏西,众人出了金光门,走了两里多路程,再转入一条荒僻小路,只见四处恶草丛生,深沉肃穆,再走一会,便看见一座绿瓦黄墙的破庙,辛钘见四下片荒凉,遂笑问道∶“莫非你家主人便赵庙中的和尚?”
五人一声不响,押着二人走了进去。这座破庙梁折柱斜,显然荒废多年,便在此时,一个冷峭的笑声从内问传出,接着脚步声响,便见两个人从内里踱将出来。李隆基看见,大为错愕,说道∶“原来是你!薛崇训,你要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辛鈃见二人一老一少,那个老者面黄肌瘦,颔下长着一束山羊须,正是刚才在街上和那大汉说话的老者。而另外一人,长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材肥实,不用多想,这人便是太平公主的长子薛崇训。
薛崇训看见辛鈃,微微一愣,向那老者问道∶“这个人是谁?”
那老者道∶“小的也不清楚,刚才我见二人一起在四喜居喝酒,却不知道他会同来这里。”
辛鈃瞄了一下身后,见那五名大汉立在庙门,已把门口封住,听得那老者的说话,随即笑道∶“原来阁下就是薛崇训,失敬,失敬。在下是谁,说与不说恐怕并没关系,相信你也不会在意,对吗?”
言语既冰且冷,一脸羞与为伍的模样。
薛崇训见他神态高傲,不由心中有气∶“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瞧你身上的朝服,只是个四品的小官儿,在本大爷眼中,确实不屑一问。”
李隆基素知此人眼高于顶,也不和他多作言语,便道∶“我现在已经来了,有话直说?”
薛崇训阴测测一笑∶“好!我也无须和你绕弯儿,只要你肯放弃浅盈,我可以不再计较,立即放你二人走路。倘若不肯,可就不要怪我。”
辛鈃在旁哈哈大笑∶“老哥,我前时说得不错吧,这头肥猪又岂会就此甘心,眼睁睁看着浅盈姑娘嫁给你。他也不照照自己这副尊容,真个自不量力,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可笑,可笑。”
薛崇训立时火冒三丈,喝道∶“臭小子,你在说什么?”
辛鈃笑道∶“当然是人话。你也不用土地老爷放屁,摆神气了!浅盈姑娘早就是我老哥的人,皇上已下旨赐婚,你还在这里罗嗦个什么,你可知道逆旨有多大罪名,便是你母亲太平公主,恐怕也保你不得。”
薛崇训昂首打个呵呵∶“皇上赐婚。呸!我说与你二人知道,今日若不点头应承,就休想离开这里。你要和本大爷争女人,也得看看自己的能力。”
李隆基道∶“说到这里,一切也不用再说了。要我放弃浅盈,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况且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上抢走她。老弟走吧,看他有多大能耐留住咱们。”
薛崇训哈哈大笑,心想∶“不知量力的小子,敢和本爷作对,简直是螳臂挡车。”
右手一挥,门前五人立即抽出兵刃,已将二人团团围住。薛崇训朗声道∶“瞧着你我算起来都是亲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辛鈃笑了一下∶“老哥,这头肥猪似乎并非说笑哩。”
挪身靠向李隆基,彼此背对背站着,低声道∶“将那棒儿放在背后,不要让他们看见。”
当即暗暗默念法咒,二人手上的双龙杖开始渐渐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