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平西公主的为人,应该不可能才是。
天意定、命难违,人间一遭二十年;情痴劫、情祸延,魂魄渺渺向晚天。
不知怎地,君无忧觉得有一股不祥的感觉直上心头,脑中不禁浮起当年为玉巧嫣所批的命盘。
是啊!他早为嫣儿算过了,她今生注定活不过二十的,那日在风遥那里,他苦求他想办法化解,最后他才说出唯一的法子。
“只有将君无忧和玉巧嫣的命脉相连,才能让她安然活下。”
风遥有言,他本身的命格极贵气,只要不涉及男女私情,当可为万人之上;若与嫣儿命脉相连,此生将再与富贵无缘,而且万一嫣儿真出了事,除非他当机立断舍弃她,否则两人的命运将同起同落。
情劫呵!他一直认定深山成长的嫣儿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三年前他曾以为她救的那名男子会是她的劫数,却从未想过嫣儿的劫难会来自他。要是因他的关系而使嫣儿遭难,他如何能承受?
深情望着昏迷中的小妻子,君无忧轻叹口气,他怎能舍?又如何舍得?他早就打定主意今生要和她同生共死的。
床上的玉巧嫣开始有了动静,只见她皱紧眉头,小手按压在胸口喘着气,模模糊糊的喊着:“痛!无忧”
将她抱入怀中,君无忧再一次运功护住她的心脉,充沛的真气迅速在她体内流动。待她平静些后,他连忙再渡哺一颗护心丹让她服下。
“无忧”睁开眼,玉巧嫣望着夫君,连忙偎入他怀中,不住的颤抖着。“无忧,我好怕。”跌落城墙的当时,她唯一的念头是再也见不着无忧了。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的。”君无忧轻抚着她的发,状似无意的问:“怎么会跌下去的?”他不想随意揣测,却不容有人妄想伤害他的爱妻。
玉巧嫣想了想,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可是这几日自己的神智并不是很清楚,当时更是有些恍惚,或许是她记错了。
“怎么了?”见她没回答,他心急的又问了句。
“没什么,是我自个儿没当心。”无凭无据,她不能空口白话污蔑别人;再说贵为公主,刘婉菁该没有理由害她才是。
“嗯。”翻身上床,君无忧将她抱入怀中“多休息一下。”
另一边的刘婉青也无心庆祝,她在细想之后便觉事有蹊跷。
“秋香,我问你,巧嫣姊姊为何会跌下城墙的?”
秋香回避着主人探索的眼神“这我怎么会知道?那丫头像只跳虾的不安分,谁知道她是怎么跌下去的。”
刘婉菁的语气转为严厉“不是你动的手脚?”
秋香连忙呼冤“怎么会呢?公主别冤枉了奴婢,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到秋香的话,刘婉菁缓下脸色“不是你就好,我还以为”
即使当时看到玉巧嫣跌下,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刘婉菁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有除掉她的念头。
她是堂堂的平西公主,多少王孙公子求亲的对象,她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君无忧,而做出这种有损身分、伤天害理的事。
见主人神色茫然,秋香有些心知肚明,她状若无意的缓声说道:“公主,其实玉巧嫣要是死了,对你只有好处而无坏处的。”
刘婉菁闻言惊跳了下“你胡说什么!”
“公主,秋香说的都是实话。”望着公主,秋香极力想打动她。
“秋香,你太放肆了!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你叫我怎么相信今天的事纯属意外,而非是你暗中动了手脚?”刘婉菁觉得心突然跳得飞快。
秋香这次没有反驳。
见状,刘婉菁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屏息低问:“秋香,难不成今天的事真是你做的?”
“公主毋需担心,那丫头又没瞧见是咱们动手,无凭无据的她怎么指责我们?再说就算她告诉君少侠,咱们只要矢口否认,谅她也不能拿咱们怎样。”秋香不再隐瞒。
“你太乱来了!万一叫君大哥知道了,你可想过会引起什么后果吗?”刘婉菁觉得心不住狂跳,却分不出是喜是忧。
“公主,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秋香垂下头,掩住眼中的邪光。“万一君少侠真的知道这事,所有的罪名自有小婢一肩承担,绝不会连累公主的。”
“胡说什么!”刘婉菁心烦意乱的斥责。但听见亲如姊昧的婢女如此护卫自己,她心中自是感动万分。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秋香再次强调。
“可是,要是君大哥知道这事的话,说不定他会离开-城。”难得有如此的人才。她真能因一己之私心而害了整个东越国吗?刘婉菁心中不无犹豫。
“公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你真的不为自己多想想吗?若是你能嫁给君少侠,那才真是天作之合,合你们两人的能力,要守住-城、要保全东越国,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咱们还用得着怕西皇国的入侵吗?”秋香开始引诱主人。
“别说了!”刘婉菁慌乱的制止她“你别再说了!”
“公主,你要想清楚啊!”秋香的话似一株毒苗,在刘腕菁的心中慢慢萌芽。
将一个小玉瓶挂在玉巧嫣的脖子上,君无忧慎重的交代“嫣儿,瓶中是你的药,从现在起到你二十岁生辰前,每天都得记得吃,明白吗?”
玉巧嫣无辜的回视他,温驯的回答“好,我记得一定吃。”
“不成!一定得记住才行。”君无忧难得严厉的告诫着。
她绞着手指,低声的反驳“可是人家又不是故意忘掉的。”
抱紧爱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嫣儿。”
这并非是他过于杞人忧天,他明显察觉到嫣儿身体有每下愈况的情形,过于忙碌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却是她每每忘了服药,这怎令他不担心呢?
“你不要叹气嘛!人家一定会努力的记住,好不好?”玉巧嫣抬起小脸要求着“无忧,我想回去。”
“怎么了?不是说好过阵子我再陪你回去的吗?”知道她担心父亲,只是现在两国战事频繁,他怎放心让她独自回去?
“可是我好担心。”那一日的恶梦直纠缠着她,让她日夜不得安宁,若没亲眼看到父亲安然无恙,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君无忧保证着“等我,最多三个月,我一定会解决西皇国入侵的事,到时咱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你不喜欢山下的生活,咱们就陪岳父一辈子留在山上。好不好?”
“可以吗?可是你师父不是说过,你有你该做的事吗?”无忧的天职是造福苍生、是谋利天下,她怎能自私的要求他仅仅守着自己?
“如今我最大的使命是守护我的玉人儿。”君无忧毫不犹豫的说。
打从决定让他们两人的命脉相连之后,他与生俱来的使命便有所改变了,虽心中怅然,但他无悔。
“无忧”玉巧嫣垂着头,低低的说:“对不起!”
若是从此退隐,无忧一身绝学将再无用武之地,他那么努力就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而今为了她却必须放弃他的理想,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为什么要道歉?”紧抱着她,君无忧有些明白的问。
“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我的身子不这么差,那你就不用为我牺牲这么多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无所谓牺牲,明白吗?”他深情地望着她“只要你平安,我可以放弃一切的。”
守护苍生只适合那个无情无欲的君无忧,从他为嫣儿动了心开始,他唯一的希望只愿他的玉人儿能安然。
悄悄从梅园的拱门处退了出来,刘婉菁主仆没有惊动园中深情相拥的夫妻。
“公主?”回到住处,秋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主人竟已泪流满面。“公主,你不用伤心,你还是有办法可以得到君少侠的。”
刘婉菁拭去脸上的泪,苦笑着反问:“有什么希望?你没瞧见吗?君大哥的心全在她身上。为什么?除了相识时间的长短外,我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及玉巧嫣的?为什么君大哥为了她,居然连国家民族都顾不得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我才说要除去玉巧嫣啊!”秋香阴沉的说。“那女子根本是咱们东越国的灾星,公主试想,玉巧嫣居然要君少侠放弃守护-城之责,她非但是在陷君少侠于不义之地,更是想置东越国步向灭亡之路。若再留着她,将来必成大患的。”
“应该不会吧!”刘婉菁有些迟疑“她要真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还会帮-城开水道、种作物呢?”
“那是碍于君少侠的关系,她不得已而为之。公主,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整个东越国着想,要是少了君少侠,那东越国要对抗西皇国,就再没有希望了。”秋香极力要打动她的心。
“那也毋需杀她吧?”心,渐渐动摇了起来。
“瞧君少侠对玉巧嫣那模样,你要是不除掉她,就算能请圣上下旨赐婚,他也必然不会将你放在眼中,你希望日后独守空闺,做个有名无实的君夫人吗?
“我”她当然不想啊!她希望君大哥只看她一个、只爱她一个,希望他的眼中除了她再不会有别的女人。
在梅园看到玉巧嫣偎在君大哥怀中时,她的心就如万蚁啃蚀般的难受,她多盼在他怀中的人是自己,多盼君大哥那温柔的关爱眼神是因为自己。
看刘婉菁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秋香再出一计“公主,趁着现在-城大败西皇国的机会,你可以请圣上下旨,召君无忧一人进宫,到时候,你随他一起回宫,乘机夺取他的心,而我,则留在-城为你除去玉巧嫣,双管齐下,就不信君无忧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这好吗?”刘婉菁闻言有些心动。
“没什么不好的!鲍主,你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否则你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野丫头骑到你头上了,你甘心吗?”
不!她当然不甘心啊!
“再说,留着玉巧嫣,日后必然会成东越国的大祸害,公主千万不可再心软下去了。”
刘婉菁心中难决,不知如何是好。“万一君大哥不肯去呢?他都敢不受封了,说不定他放不下玉巧嫣,连抗旨之事都做得出来。”
秋香再献一计“公主亦可同时修书一封,请王爷前来-城,表面上为打败西皇军庆功,实则当面议婚,难道君少侠真会不给王爷面子吗?想你身为公主,岂有为妾之理?你身为正室,她若乖乖的不再做怪,自然可以留下她,否则玉巧嫣是活是死就全捏在公主手中了。”
“可是.....”刘婉菁还在犹豫。
秋香在一旁帮她找借口,让刘婉菁更能下决心。“没什么好可是的,公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所做的全是为了东越国着想,你是在为朝廷留住人才啊!”刘婉菁用力咬了下唇,作出决定“好!就这么办。不过,你先劝劝玉巧嫣,若她肯自行离去,那你也不要太为难她,知道吗?”她已为玉巧嫣留一条路了,她若聪明,该知道怎么做才对的。
“是,我知道。”秋香口中称是,眼中的杀意却如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对啊!她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东越国着想,并非只是为了她自己。刘婉菁在心中不住的安慰自己。
被嫉妒蒙蔽的心,逐渐定向偏锋,再回不到初时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