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点。
“大哥。”杰尼-宋放开我,站了起来。
“杰尼,请你出去一下,我要和夫人单独谈谈。”笪尉恒的眼睛看着我。
“可是”杰尼-宋担忧地看着我,又看看他。
“请。”笪尉恒态度坚决。
“没关系,杰尼,让我和尉恒谈谈。”我微笑着安慰杰尼-宋,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我布置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和他对上这一场吗?“你去看看尉芳吧,我不会有事。”
“好吧。”杰尼-宋勉强地同意,又警惕地瞥了笪尉恒一眼,低声说:“你自己小心,我就在外面。”
我有点失笑,为他保护我的举动,但还是点点头。他转身走出去。在经过笪尉恒身边时,停顿了一下。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好像撞出了丝丝火花。
杰尼-宋出去了,门在他身后合上。笪尉恒还是站着,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紧张的压迫感。
“你来为尉芳伸冤出气?”我先发制人。
“你认为她有冤要伸吗?”他表情平静,可眼神冷若冰霜,这样显得更可怕。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认为。”我讽刺他,敌视地看着他。
他突然大步向我走来,高大的影子像要把我压垮,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走到我面前,拿开我用冰块包捂着脸的手,仔细地审视我的脸。
“很疼吧?”他一只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我脸颊,感觉麻麻的,热热的,很舒服。
我看着他的眼光,那里面高深莫测,我什么也看不懂。
他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拧“哎哟——”我疼得尖叫一声,泪花在眼里直转。
他的目光冰冷,表情、语气和目光一样冷。“如果是我,会给你右脸也打一耳光。”
“你”他果然是为了他亲爱的妹妹,我一点也不意外,可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感到难受。
“你以为我和杰尼、尉芳一样,看不出你的阴谋吗?”
“你搞错没有?我才是受害者!”我冲着他叫。
“你会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你以为我会相信?”
“是啊,我不害人就不错了。是你妹妹打了我,我什么也没对她做。”
“不错,你什么都不用做,杰尼就会更相信你的无辜,更认定尉芳蛮不讲理!你成功地破坏了他们的关系。”
他倒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计谋。我偏过脸不看他“她本来就蛮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地敌视我,我并没有招惹她,是她先来惹我的。
“所以你就报复她?我警告过你,不许你伤害她!”
我不说话,倔强地扭过脸。难道她就可以随便伤害我?我突然感到满腹的委屈。
“我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真是个好哥哥!我冷笑“你要怎么样?我已经挨了她一巴掌,你再给我右脸一巴掌,你打呀!上帝不是说,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就把右脸也送上去让他打吗。我送上来了,你打呀,为你可怜的妹妹报仇呀!你打,打吧。”我仰着脸凑上去。
“你”他紧拧着眉。
“你不是怪我伤害你的妹妹吗?要报仇就动手!”我步步紧逼,委屈的泪水却模糊了我的眼睛。为什么他这么保护尉芳,生怕尉芳受到我的伤害,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被人伤害呢?
我的桀骜激怒了他,他一把卡住我的脖子“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当然敢!”我倔强地直视他的利眼“反正我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小命根本不值钱,抵不上你宝贝妹妹的一根小指头,你掐死我好了!”
他的手蓦地收紧,我的喉咙立刻发紧,空气从胸腔里挤出来,我张大嘴想吸气,却吸不到一点空气,我的头像在膨胀,耳朵嗡嗡作响。他幽黑的眸子牢牢地盯着我,手臂上的力量越来越紧。我就要死了呀?我不驯地瞪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就算死在他手上,我也不会低头,不会求饶!不知为什么,我甚至有一丝兴奋,希望就这样死在他手上,也许是一种幸福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眼前笪尉恒的脸也开始模糊这时,我的喉咙突然一松,我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老天,我从来不知道空气也是这么甜美可爱。
“你就这么想死?”
我喘着气,说不出一句话。
“哼,我并没有引诱杰尼,是杰尼自己喜欢和我相处,不行吗?你还真是好哥哥,为了保住妹妹的爱情,要别的女人都离远点。你就当一个守护神吧,为她守住她的爱情,守住她的男人。你最好守着她一辈子,好保证她的男人永远不被别的女人吸引,保证她的爱情天长地久!”我喘过了气,连珠炮似地说。
他蹲下身子,皱着眉,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没有引诱杰尼?”
“没有!”我直视着他。我当然没有引诱杰尼-宋,至少不是我所指的那种“引诱”我只是让他看到笪尉芳不可爱的一面,早早醒悟罢了。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大概又想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在闪烁了吧。我努力忍住转开视线的冲动,迎着他锐利的目光。
“但是你却使他们发生了争执。”
“难道情人吵架也要我负责?”
“你怎么解释项链的事?”
“我怎么知道?也许”我转过脸,无意识地看着地毯。
“别说是尉芳栽赃你,她虽然幼稚,有时候任性、习蛮,但她没这个脑筋。”
“也许”
“也别说是佣人,他们没这个胆子。而且尉芳已经把所有佣人都盘问了一遍。”
“那你报警,叫警察来查个清楚。”我恼怒地对他吼。虽然的确是我干的,可他凭什么就这么认定呢?“最好把我送到警局,刑讯逼供。”
他居然耐着性子没有发火,叹了口气。“你究竟要什么?”他这一声叹息,好像让我的心也颤动了。我究竟要什么?他为什么又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我怎么回答不出来,我要什么?我究竟要什么?
我呆愣着,他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你究竟要什么?”
“钱,我要钱。”我听见自己喃喃的声音“很多很多钱。”
“杰尼-宋家世良好,但他自己并没有很多钱。”
“我没有引诱杰尼。”至少不是为了吊上这个金龟婿。
他沉默了片刻,显然并不相信“如果我给你钱,你是不是会离杰尼远点?”
我意外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
“我给你你要的钱,只要你以后不再勾引男人。”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迟疑地问。他怎么这么轻易就向我投降了?我才准备捏住他的弱点,以笪尉芳来要挟他,他就自动让步了?
“是真的,你要多少钱?”他的表情好古怪,不像是轻蔑地施舍一个拜金的女人,反而很诚恳的样子,又似乎有点痛心。
“我要”我说不出来。我日思夜想地要找到一座宝库,可一旦这宝库在我面前打开,我反而不知道要拿什么。
“一亿够不够?”
“一亿”
他以为我嫌不够“我给你达贤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做了决定。
百分之十?市值大约好几亿呢。
“就这样决定了。”他站起身“我会叫律师拟好财产让渡书,尽快办好。”
我好像在做梦,还回不过神来。我费尽心机,千方百计要得到的,怎么突然像下雨似的,这样就落在我的面前了?
他走到门边,手抚着门把手,又回过头来,望着我一言不发。我看着他,看不懂他的眼光,他的表情,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你让我想起一种东西。”
什么?狐妖妲己,还是荡妇卡门?
“我曾经去过墨西哥的热带丛林,听到一个传说。在丛林中,时常有探险者神秘地死亡,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梦幻的笑容。当地的土著人说,她们死于‘贵妇的面纱’。雨后潮湿酷热的丛林里,会生长出一种黑色的毒蕈,它没有艳丽的色彩,没有五彩的花纹,挺拔纤美的身姿罩着黑色的丝网,像戴着面纱的贵妇,高贵、神秘、优美而欣赏着这美丽姿影的人,正在赞叹它的神奇时,已经吸入了她致命的毒香,然后在陶醉的微笑中死去。”
他究竟想说什么?
“当地的土人叫这种毒蕈为‘贵妇的面纱’,知道吗?你就让我想起‘贵妇的面纱’,一种致命的诱惑。”
“哦?”我挑挑眉“我是致命的诱惑?你太看得起我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拉开门走了。
杰尼-宋立刻冲了进来“仕儒,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事,他没有打我。”只是差点掐死我。
“他说了什么?”他还是不放心。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叫我离你远一点“杰尼,谢谢你的关心。你以后不要再理我了。”
“是他对不对?是他不让你接近我?”杰尼-宋激动起来。
“不,不是。”我拉住他“杰尼,你别激动。我想,再和我接近,尉芳会产生更大的误会,我还是避嫌的好。”
“她要小心眼,胡乱猜疑,就由她去好了。我们是单纯的友谊,光明正大。”杰尼理直气壮。
“可是,情人的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你还是多安慰她吧。”
“如果她这么不明事理,就不值得我爱了。”温文腼腆的杰尼一旦拗起来,也真够瞧的。
我闭一闭眼,无奈地苦笑。怎么我没做什么的时候,人家认为我坏心地玩诡计;我真正耍阴谋的时候,人家反而固执地认定我是好人呢?
我睁开眼,换了一副表情,冷笑一声“杰尼,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你吗?”
“你”什么意思?杰尼-宋被我突然惊住了。
“你天真幼稚,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根本没有男人气概。我根本不想理睬你,和你一起,只是为了气笪尉芳罢了。”
“你说的不是真的。”杰尼-宋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喃喃自语。
“谁叫笪尉芳一来就摆出一副高贵公主的样子,瞧不起我。我讨厌她自以为高贵,讨厌她总是鄙视的眼光,我就是要打击她,看着她哭号的狼狈样,我心里才痛快!所以我接近你,引诱你,就是为了打击她。”
“不对,你并没有引诱我啊”杰尼-宋拒绝相信。
“哈哈”我大笑“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引诱人只有色诱一种方法吗?小子,对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对你这种纯洁的小绵羊,就要扮纯洁、娴淑、高雅,还要扮可怜,明白了吧?”我拍拍他的脸。
“好可怕,你好可怕!”他看着我,后退一步,像避瘟疫一样避开我的手。
“这样就觉得可怕了?你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呢。”我逼进一步“笪尉芳的项链是我偷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钱!我嫁给一个快进坟墓的老头子,就是为了钱,可老头子死了,却什么也不留给我。我不甘心,我要拿回我应得的。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你就成了我的新目标,我既可以再次飞上枝头,嫁入豪门,又可以打击笪尉芳”
“啪!”我的头又被抽得猛一偏。
杰尼-宋浑身颤抖“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没想到你是个这样恶毒的女人,我以为你以为你”他的眼神那么痛苦,好像挨打的是他自己一样。
我对他冷笑“你以为我美丽又高雅?那是你自己太傻。”
“不!”杰尼-宋大吼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原谅我,杰尼,我在心里默念。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愉快。
镜子里的女人,双颊红肿,眼神空茫。
我想笑,我的右脸终于还是挨了一记更狠的耳光,实践了上帝的教诲。可是镜子里出现的,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不该难过,不该后悔,杰尼-宋那小子算什么,我得到了我要的,应该高兴啊。
可是为什么眼前反复出现的是杰尼-宋受伤的眼神,还有笪尉恒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想笑,我该笑!我真的笑了。
我的脸淤青了,只能躲在房间里。
我的脚伤了又伤,脸上挨了打又挨打,真是多灾多难啊。不过这算不了什么,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承受过的?
我突然变得什么也不能想,我得到了我追求的,我处心积虑为之奋斗的,却没有我想像的兴奋和快乐。
“叩叩叩”有人敲门。
我听见了,我不想理。我不要有人来打扰我,看到我两颊乌青的可怕样子。
门锁喀喀地响,我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躲进浴室,把门锁上。
我听不到门外的声音,没有关门声,没有脚步声。我吐了口气,坐在马桶上。
“叩叩——”浴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我屏住呼吸,生怕门外的人听见我咚咚的心跳声。
“听说你没吃早餐?”是笪尉恒的男中音。
我不出声,最好他以为我不在,自己离开。
他又“叩叩”敲了两下“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边。”
管他知不知道,我就是一声不响。
他沉默了一下“杰尼和尉芳和好了。”
那很好啊,那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这个甚至不惜用达贤百分之十的股份收买我。
“那条项链是杰尼送给尉芳的礼物,尉芳一直很珍视它。”
干吗向我解释这些?我又不会怨尉芳小气,连一挂项链都舍不得。
“尉芳是个单纯的女孩,她的想法很单一,不是好,就是坏,不是爱,就是恨。因为妈妈的遭遇,她难免会敌视你。但她善良、单纯、直率,没有害人之心。”
我不想听这些,我为什么要管她善不善良、单不单纯?我只知道她是要和我作对的人,看在达贤百分之十股份的面子上,我放过她,可不表示我会喜欢她。
“杰尼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他们是很美满的一对。”
意思是我这个坏女人夹在中间,实在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
“你出来好不好?”他的语气像一个耐心哄着孩子的父亲。
我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了,这种语气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被我遗忘的记忆里,有个人曾用这种温柔呼唤我。可是那是假的,那是假的,那样的温柔是假的
我的脸上凉凉的,抬手摸一下,湿湿的。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三十分钟。我用毛巾轻轻拍干脸颊,拉开门,探出头,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左边,没有人;右边,我的眼前是一块白色的布料。我愣了一下,这块布是一件衬衫,衬衫里是一具胸膛
我飞快地缩回头,想关上门,可是他立刻顶住了门。
“让开。”我用力推上门。
他反而迈进了一只脚,用膝盖顶住门,门越开越大。
我的力气当然比不过他,干脆一下子放开手,向后跳开,等着看他跌个狗吃屎。
门“砰”的一声打开,他没有跌倒,而是长腿一迈,跨进了门,站在我面前。
我后退一步,已经退到了浴白边,抬头防备地瞪着他。从他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就这么互相瞪视着,他身子一动,向前迈一步,我本能地后退。“哎哟!”我的腿碰上了浴白的边沿,身子立刻向后倒。老天!我只能闭上眼,等着后脑撞上浴白的疼痛。
我在半空乱舞的手突然被拉住,后倒的身子一下被拉起来,撞进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哎哟!”这一次疼的是我的鼻子和脸。
“你这个笨女人!”
我还在含着泪花揉着我可怜的鼻子,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走出浴室,来到卧房,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安坐在梳妆台上了。
“让我看看。”他想拉开我捂着鼻子的手。
“都是你啦!讨厌!”鼻子还在发酸呢。
“我要是不拉住你,你疼的就不只是鼻子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想无理取闹。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脸,我侧过脸,不想看到他怜悯的目光。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叹了口气。
“干吗啦!”我挥开他的手“整天叹气,像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也不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自在又洒脱的样子。
“遇到你,我叹的气比一辈子加起来还多。”
“是我把你气老-?”我嘟着嘴“气死最好。”
他突然笑起来,闷在胸膛里那种笑,笑得胸膛也在震动,肩膀也在抖动。
“笑什么?”我捶他的胸膛一下,却捶痛了我自己的手。我有什么好笑?
他抓住我的拳头,停了一会儿,我看着古铜色的大手包住我白皙的小手,脸上慢慢开始发热。
“我带了白花油。”他突然放开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
我看着自己捏成拳头的手,空空的,好像有点冷。
他把药油倒在手上,揉我淤青的脸颊。
“唔,疼”我想躲开他的手。
“别动!忍着点,把淤青揉散了就好了,你不想这样出去见人吧?”
我也不想天天躲在房里,只好一边嘶嘶吸着气,一边硬着头皮让他温热的大手揉搓着我的脸。药油辣辣的气息冲进我的鼻子,我的眼。
“傻女人,你不停地流眼泪,我怎么揉?”
我在流眼泪吗?我不知道。“是药油的气味太太刺鼻了。”
他深深看我一眼,继续揉着。“尉芳和杰尼准备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时间定在下个月。”
“哦。”我傻呆呆的。
“你不想说什么吗?”他又望着我的眼睛。
“说什么?”我好像被吸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一定要参加。”他是在命令,不是商量,更不是请求。
“好。”我居然服从了。
今天的晚会,将宣布杰尼-宋与笪尉芳订婚。笪尉恒接手达贤以来,达贤业绩蒸蒸日上,股价更是一片长红。在笪颂贤刚死时,准备远远躲开或是隔岸观火的人们,立刻又争着与笪尉恒结交。所以,今晚的晚会,也将是一个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富商贵妇聚集的场合。
我早已装扮好,一袋贴身裁剪的黑色礼服紧紧包裹着姣好的身段。一字的领子除了纤长的颈项,连锁骨都遮得严严实实,惟一的装点就是在领边装饰的三条整整齐齐的珍珠。乌黑的发丝用钻石发夹盘在头顶,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镜中的女人有漆黑的眼、雪白的肤、艳红的唇,美极了。我转过身,黑色的布料漾起神秘的波光,背后直开到腰部,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背,垂着三挂长短不齐的珍珠。
戴上珍珠耳坠,我又瞥一眼镜子,突然失去了走出房门的勇气。镜子里的女人仍然高贵典雅、成熟美丽,可是却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我究竟失去了什么?我左顾右盼,想要找到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想找什么,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寻找
叩叩!门上响起敲击声“夫人,先生请你快下去。”
“告诉少爷,我就来。”我只好最后一次看一眼镜子,确定我仍旧那么完美,准备再一次走上战场。
大厅里灯火辉煌,杯觥交错,衣香鬓影,欢声笑语。绅士们礼服笔挺,贵妇淑女们珠光宝气,争奇斗艳。这是我的舞台,我如鱼得水的场合,我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笪尉恒穿着黑色的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帅气得吸引了所有的女人贪婪、恋慕的眼光。瞧,他身边站着一位娇美的女郎,正格格娇笑着,好像是一个什么玉女红星。他微微低着头,微笑地和女伴说话,一抬头看见了我,立刻丢下女伴大步走来。
我呆呆看着他跨上两步台阶,向我伸出手。我看见满厅的客人交头接耳,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并听见他们窃窃私语。我微微一笑,抬高头,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眼光一一扫过各种表情的人们,仪态万方地走下楼梯。这些人大概好奇我和继子的关系如何吧?我们为争夺公司而争斗的一场戏早已传开了,正统太子战胜邪恶王后,也是许多人想看到的结局吧?可是爱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他们更想看到我们继续斗下去,上演一出出商战伦理大悲剧、闹剧,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娱乐,我偏不让他们如意!于是我一边以端庄高雅的姿态走进人群,一边露出亲切、温和、恰到好处的微笑,向人们礼貌地点头招呼。大厅的一侧早搭好了一个小小的台子,台上,乐团正在演奏着轻柔浪漫的乐曲。笪尉恒牵着我走到台上,放开我的手,在麦克风前拍了两下手,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乐手们也放下了手中的乐器。
“各位女士、先生们,”笪尉恒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感谢各位的光临。今天在寒舍举办晚会,一是为了答谢各位来宾从我接掌达贤以来对我、对达贤的支持,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他手伸向前方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人群分开,杰尼-宋和笪尉芳牵手走出来。笪尉芳的粉色礼服把她装扮得像一个纯洁的天使,和俊美的杰尼站在一起,好一对金童玉女。他们的目光扫过我,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上台,站在笪尉恒另一侧。
“各位来宾,亲朋好友,”笪尉恒又开口“这位是舍妹笪尉芳小姐,刚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这位杰尼-宋先生是美国侨领宋兴荣先生的公子,舍妹的大学同学。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就是舍妹和杰尼-宋先生今晚宣布订婚。”
“恭喜恭喜。”
“真是天作之合”
“金童玉女啊”人群立刻响起一片恭喜庆贺的声音。我端庄地一笑,走到这对情侣面前,笪尉芳的眼神立刻充满戒备,而杰尼-宋则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尉芳,恭喜你。”我张开双臂拥抱她,她身子一晃,似乎想避开我。我身后传来笪尉恒充满警告意味的一声干咳,她立刻僵住身子,让我抱住她。我轻轻按一下眼角,感性地说:“这真是太好了,能看到你获得幸福,我真是太高兴了。”瞧,我把一个母亲嫁女儿的复杂心情演得淋漓尽致吧?
“杰尼,”我又拥抱一下杰尼-宋,他的身子也活像一根木头,望着我的眼睛中一片生疏、冷漠,冷漠背后好像还有什么。我不想去探究那是什么,继续扮演我的角色“也祝贺你,能俘虏我们家尉芳的芳心。她可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要让她幸福喔。”
“我会的。”他客气生疏地说,语气很坚定。
我转身面对满堂宾客,大声说:“女士们,先生们,我提议为这对准新人干一杯,祝他们永浴爱河,白头到老。”
“干杯!”
“干杯!”
一片应和声和杯子相碰的清脆声响。
我侧过头,笪尉恒对我微笑,眼神中似乎有赞赏和鼓励的意味。我不由得也对他一笑。
这也值得赞赏吗?我不过是发挥我的演技而已,这对我实在是轻而易举。不过效果嘛,还不错吧,应该没有人能怀疑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