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儿的无邪童语也够令他槌捶肝了!不是被殴巴桑喜欢有什么不好,而是他喜欢的对象,不是欧巴桑。
兰住的地方离公司不太远,她没有买摩托车,也一直没有学怎么骑,所以每天都是走路去公司。
快到家的时候,就会看见蓝易星的车。她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是有司机的,他像大老板一样坐在后面,现在他都自己开车,变成了司机。
这个司机,等在她下班的地方,带她去吃晚餐,意璇有时候会来,可是最近她为了多学一点束西,常常拖到七点多才离开公司,意璇就没来。
小孩子要先吃饭,他呢?
“说过不要等我了。”
“反正没事。”
“我都不知道你那么闲。”
兰有一点生气,他为什么要等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他会等,可是有时忙起来,
时间怎么过的都不知道,像被偷走似的。
然后看见他在转角处等,又是心疼,又是气怒。
怎么知道他等多久?她连地上的菸都不忍心看。
“工作如果辛苦,别做得那么晚,我也不介意。”
他请她吃饭,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他怕她挑食、怕她懒,怕她工作过度饿过头就不吃饭,所以非得跟她吃晚餐;说他胆小卑鄙都可以,他就是想要像空气跟水一样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身边,让她习惯他,也习惯他宠她,直到她发现,自己没有他不行。
够消极的方法,没有半点惊喜,他实在太不浪漫,也没办法很自然地浪漫。这些年,他有女人,可是严格说起来,他没追过女人,不懂女人,唯一讨好过的是他女儿,现在已经爬到他的头顶上。
如果兰也这样他还好,爬到头顶上他也不担心,宠一个人跟宠两个人有什么不一样?他会比较累而已,不过累得很开心。
可是兰又不像意璇一样会撒娇,还没跟雅如断的时候,她还会使一点性子,可是跟雅如分了以后,她反而连性子都不使了,让他有说不出来的寂寞。
兰不温柔、也不任性,难道真的当他只是一个朋友,还是长辈?
他不要问,他只要继续当空气跟水,也许有一天,他什么也不必问,她就当他是不可或缺的。
可是这样不可或缺的东西,一般人习惯了,好像在失去以前,都不会知道有多么重要。空气跟水,还贵是默默又悲哀。
“你不介意,我会介意。”
“嘎?”他失神了,一时没法意会她说什么。
“你是付出的人,你不会介意;我是接受的人,我介意。”
“啊?”他好像突然得了痴呆症。
“你付薪水,我工作,我不可以随便做事。”
薪水?那两万块?让兰加班,他在风里苦等?怎样都不划算。
可是他能说什么?!
“我不是说你不认真,可是别太累,太累我会心疼。老板都舍不得员工太辛苦,这是无形的损失,呃,对公司不好。”
损失你个头啦!蓝易星,你在画蛇添足个什么东东?我看是对你最不好啦!他在心里一阵哀号。
你这个需要步行器的老头子,你走一步退三步呀你!
兰没看见他的捶胸顿足,只道他是真的心疼员工,也就点点头。
“你不嫌弃我就好,我是部门里学历最低、表现最差劲的人。”
“没关系,你还有成长的空间。”他也是。
“好久没看见意璇了。”
“她忙。”
“忙什么。”
“交际应酬。”
“你乱讲。”
“她选上班花,当然忙。”
“意璇很漂亮,像她妈妈吧?”
“像我比较多。”
“臭美,你老婆一定很漂亮。”
“是前妻,我没老婆已经很久了。”
“为什么分开?你有外遇?”他以前从不提他前妻,不是说了会翻脸,但是就不爱提,老说她小不懂,可是说她不好奇是骗人的,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今他不愿意再结婚。
“拜托,我这么善良,都只有人家抛弃我,我哪会抛弃别人?”
“你抛弃雅如了啊!”“那不算。”
“说你老婆的事,我好奇。”
“是前妻。”
“你结婚的时候很年轻吗?”
“还好,过了二十五,当完兵了。”
这么说,不是冲动行事喽?当过兵就算男人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恋爱结婚吗?”
“在当时是的。”
“是喔。”听见他曾经爱过别的女人,心头有些泛酸,说不准还不是过去式。
“你一定很爱她。”
“年纪轻,觉得喜欢就在一起了,说是爱,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深刻,可能心境不同了吧。”
“为什么分开?你们小孩都有了。”
“有小孩才惨,她人不坏,就是比较爱玩,我要工作赚钱给她过好日子,可是她怪我没有时间陪她。我爸妈年纪大才生我,将公司留给我,事情多得不得了,我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她生了小孩,我又没办法陪她,我对她愧疚,她做什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一天佣人放假,她把意璇一个人留在家里跑出去玩,意璇才十个多月,到处爬来爬去,我下班回家吓坏了。”
“怎么会这样?”
“我说,专心做个好妈妈、好妻子,不然没得谈了,晚上十点说的,半夜就有一个男人开车来载走她了。我想是我做人失败,好在她没带走意璇,不然我也不放过她。”
“你恨她吗?”
“也恨过,我觉得她不体谅我,我是在工作,又不是去花天酒地,她爱玩,我不干涉,可是怎么也不能把小孩子丢着不管,我只要想到就害怕,她走后,我请了两个保母专职照顾意璇。其实,我也有错,能拨出时间多陪陪她就好了。”
“你现在有时间,没想过找她回来?”
“听说她人在美国,再婚了,好像嫁得不错,我不清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你想不想她?”
“不想了,我干嘛想别人的老婆?她会想我吗?”
“原来你要人家想你,你才想她?”
“话不是这么说,只是对她感觉淡了,像朋友一样。”
“雅如说,你离过婚,所以不愿再结婚?”
“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
“那时没有合适的对象,才说不再结婚。”
“你现在有合适的对象吗?”
兰的话一说出口,立刻觉得很害羞,她怎么这样咄咄逼人?人家有没有合适的对象、结不结婚,干她什么事?
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就看着她,看得她局促了、心跳了,脸也红了。
她张开嘴,想要说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好不习惯,好不对劲!
可是话明明滚到喉咙,就是出不了嘴,脸上的火,直接烧进喉咙,乾得令她难受。
难受,可是又有一点高兴,高兴到好像唇角不自觉地要上扬,让她不得不低下头来,掩饰心中呼之欲出的情绪。
那是什么?
那有一点点知道、有一点点懵懂,说穿了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不说破,又仿佛没有什么的,是什么?
是情愫吗?
情愫长什么模样?
是这样既害羞又难受,心头涨得满满的,希望听他说出来,又不太好意思听见的东西吗?
头愈来愈低,手搁在桌上,忘了放哪里,突然地被覆盖住了,突然地麻麻的,被电到了,只轻轻地一下接触,就电到心里深处。
你干嘛?放开我啦很微弱的挣扎,依然是滚到了舌尖,藏在了齿间。
说不出口啊!拒绝的、排斥的、矜持的,所有ㄍ1ㄥ的话,都不能说,因为唇角上扬的角度太大,一出声包准露了馅儿。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刻?这时刻漫长到有一个世纪,又短暂得只有一眨眼。
她的心扑扑地跳,握住她的手也扑扑地跳,让她感觉他心跳得似乎和她一样快,可是,偷偷地抬眼看看覆住自己的手,偏偏又不动如山,那扑扑跳的,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一丝紧张,还有好几丝笑意。
他在笑?敢笑!
她急速抬起头,想要反驳他,却望进他深深的眼里。
他的眼睛何时变得如此深邃?
他的表情何时变得如此认真?
他的笑意何时变得如此温柔?
这不知何时的改变让她忘了言语、该反驳什么,哪里想得到?
他的温柔像满溢的水,像汪洋、像风沙一样漫天席地而来,溺得她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好讨厌好讨厌!
从来不知道他这么讨厌,他这样看着她,什么也不说,讨厌到了极点!
原本覆住她的手,又加了一点力量,很得寸进尺地直接包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进手心里,牢牢地握住。
“兰,不要害羞。”
她才没有害羞呢!
“兰,你看我。”
不要不要才不要,她怕水,怕溺死,她还不会游泳。
“兰——”
不要再叫她了!
再用这么温柔甜腻的声音叫她,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像快乐的小雨点,滴答滴答的,没有办法停止,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
不断地冒出,又肉麻、又开心的,可怕的小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