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萧天厚头一次与夏烈在“绿”以外的地方共进晚餐,更让他感动的是,这破天荒的头一回,还是夏烈主动打电话邀他的。
这是一间温馨的家庭式料理餐厅,每样菜色都很好吃,只不过萧天厚因为兴奋过度而食不知味。
进餐时,两人并未交谈,夏烈偶尔会抬头对他一笑。萧天厚注意到她消瘦了不少,显得更单薄了。
餐后甜点送上来时,萧天厚忍不住开口。
“你瘦了好多,怎么回事?”前几天因为赶一个程式设计,忙得天昏地暗“绿”也没时间去,只能在心里挂记着。
“上礼拜病了一场,现在已经没事了。”夏烈淡淡地回答,切下一小块起司蛋糕放进嘴里,浓浓的起司香让她满足地笑了。
萧天厚更紧张了。
“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担忧之情显露无遗。
夏烈深深地看着他。如果她爱的是这个人,他一定会给她千百倍的回应吧!
“会这么关心我的,这世上大概只有你了。”
萧天厚皱起眉。“什么意思?于文强呢?难道你生病时他不在你身边?”
夏烈笑了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怎么会在我身边呢?”她不经意地说着,萧天厚却看到她笑脸后的悲哀。
他想说些什么,但夏烈又开口了。
“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放下叉子,她认真地看着他。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去做。”萧天厚义愤填膺地说。于文强这混球,居然这么不珍惜夏烈,太可恨了!
夏烈点点头。“其实我是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萧天厚以为自己幻听了,要不然就是自己太渴望而产生错觉了。
“交交往?你说的交往,是我想的那个交往吗?”他怕自作多情了。
“我说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你想的交往是什么?”
萧天厚紧紧抓着椅子把手,若不这么做,他怕自己会飞起来。以结婚为前提?天啊,他不是在做梦吧?!
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行,他得先弄清楚一些事情。
虽然爱夏烈,但到底他本质上是个理智的人。追了夏烈五年,现在她突然要求和他交往,他的确非常高兴,但也感到奇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于文强怎么办?你爱他,不是吗?”这是让他最没自信的一点。
夏烈倚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应我的感情的男人;对他而言,我是个随时可以被取代、微不足道的女人。没有了我,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伤的神色。
“那你呢?没有了他,你可以过得好吗?”萧天厚可没被她敷衍过去。
夏烈摇摇头。“怎么会好呢?毕竟我付出了将近七年的感情了。”她脸色黯然,不过随即一笑。“没关系,反正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一定能忘了他的。”
那话里,说服自己的成分居多,也许她自己没发觉,但萧天厚却听出来了。
“我是你忘记他的代替品吗?”
夏烈有些讶异。“我没想过,不过,我是真的想结婚,想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小孩。”而这些是于文强无法给她的。
“即使你并不爱与你共组家庭的男人?”萧天厚问,心里略显苦涩。
他知道,不管她是否爱他、他是不是代替品,他都不会介意了。
“‘喜欢’难道不够吗?”也许经过长久相处,她会对他产生爱情,也就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交往,不是吗?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夏烈会做这个决定肯定也经过挣扎。从毫无希望到露出曙光,他应该满足了。
“够了,够了。”萧天厚笑说。
就像孙可玲倒追于文强时有许多人跟夏烈通风报信一样,夏烈与萧天厚过从甚密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于文强的耳中。
他并没让这件事耽搁行程,仍然按照原定计划,由北至南巡视各个事业据点的经营状况。
半个月后,他才又回到了“不夜城”并来到百年难得走一趟的“绿”
虽然很少来,但“绿”的服务生还是知道他是谁以及他的身分。每个服务生心里同时浮现两个字:惨了。
一名最资深的服务生被推了出去,他战战兢兢地走到于文强所坐的位置。
“于先生喝点什么吗?”
“夏烈呢?”于文强的表情平静无波,教人猜不透他现在的心情。
呀!来兴师问罪了。老板娘几乎天天都跟萧天厚出去,老板想不知道也难啊!
“呃,今晚有人邀请她去参加party。”他不敢说是萧天厚,怕于文强发飙。
“是吗?”于文强沉思了会儿。“给我一杯espresso。”
服务生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的。需要什么点心吗?我们有刚烤好的曲奇,还有椰子瓦片、杏仁片、杏仁瓦片、牛粒——”
“咖啡就好了。”于文强打断他的推荐,服务生尴尬地退下。
服务生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老板娘,只觉得这位幕后老板似乎是位很有耐心的人。
在他们忙着招呼店里的客人时,他只是不受干扰地坐在那里,看着玻璃窗外他主宰的“不夜城”面无表情、目光深沉,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于文强是个出色的男人,就算沉默不语也很难让人忽视“绿”里的客人是“绿”里的服务生更是。他们就算忙,也无法不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每个服务生都上紧发条工作着,深怕犯错。
从八点等到十一点,他们每隔一小时就端上一杯espresso给他,三个小时过去了,于文强闷不吭声地喝了三杯。
终于,十一点整,客人已走得差不多时,萧天厚护送夏烈回来了,每个服务生莫不大大地松了口气。
于文强微眯着眼,看着沐浴在街灯与霓虹光芒下的夏烈,对萧天厚笑逐颜开的模样。
原本无表情的脸开始沉了下来。在他面前,她从未那样笑过。
她是这样治疗心理的伤吗?
送走萧天厚,夏烈立刻垮下双肩,方才刻意展现的笑靥,在瞬间消失无踪,一股前所未有的疲累袭向四肢百骸。
自从与萧天厚交往后,她就开始尝试融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喜好,想消除彼此之间无形的距离感。
而今晚的party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也让她知道了萧天厚有多优秀。与她在一起,他是自贬身价了。
那不是个普通的party,富丽堂皇的高级餐厅、盛大的场面、社会顶尖的男男女女聚集一堂,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的外表与打扮虽然不比那些女人逊色、但她明白自己是比不上她们的,而萧天厚则是属于他们那个世界,她只能一直保持笑容,对着听不懂的话点头直到脖子僵硬。
短短几个小时却让她觉得度时如年,疲累感直往体内堆积,只能在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时放松。
夏烈叹了口气,推开“绿”雅致的大门。
一走进里头,立刻就发现了那道一直盯着她的视线,一颗心起了阵阵悸动。二十一天全无消无息,真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而于文强则是双手抱胸,莫测高深地盯着好瞧。
夏烈决定漠视他,直接走上二楼。从他冷沉的双眸中可以探知他在生气,而她现在需要的是床,不是他的怒气。
来到房间,她将睡衣从橱里拿出放在床上,伸手至背后拉下洋装拉链。
“你就是这么疗伤的吗?另外找个男人?”熟悉的低哑嗓音在房里回荡着。
夏烈僵住了,接着又拉起拉链,将雪白的背覆住。
“你可以出去吗?我很累,想睡了。”她挺直背脊,没回过身。
“看不出来萧天厚居然可以满足你。”于文强倚着门框,意有所指地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夏烈闭上眼,压下受伤的感觉。
“至少跟他在一起不会让我觉得卑贱。”
“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离开门框,来到她身后,轻轻地拉下背后的拉链。
一阵凉意自空无一物的背部传来,夏烈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想干么?”他温热的气息吹在颈子上,使她心跳不断加速,连呼吸也紊乱了。
“纾解我的欲望。”将衣服推开,露出她滑嫩白皙的香肩。
一瞬间,夏烈自意乱情迷中清醒了。于文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她却已经没有了感觉。
“你打算强暴我吗?”她清澈晶莹的美眸望着梳妆镜里的他。
于文强停下动作,对上她的视线。
“已经打算为萧天厚守身了?”他讽刺地说。
“没有,只是不愿再沦为泄欲的工具。”说穿了,就是仍在意着上次的对话。
“那,我改一下好了。”突然,于文强弯身抱起了她,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的夏烈惊呼一声,慌乱中只好抱住他的颈项。
于文强将她放在床上,身体覆住她的。“不是泄欲的工具,是我的女人,你觉得如何?”他问了,却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头一俯,嘴唇就封住了她的。
夏烈犹想挣扎,试图想出两者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但他的欲望随着吻的加深而勾起了她的,她只得放弃思考
无论下的决心有多坚定,到头来她仍无法抵抗。这是幸,还是不幸?
激情过后,两人汗湿淋漓地分据在床的两侧。
“这次该换你离开了。”趴卧在自己的床上,夏烈闭着眼喃喃地说道。
每次都是被召去他那里,每次都是她离开他那里,这次角色更换,她心中不免有着快感。
于文强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就将她给搂到身前。
“这房子是我买的。”他低声提醒他,吻着她柔软的长发。
“这是‘我的’房间。”她刻意在“我的”两字上加重语气。
“那就一起睡吧!”他轻易地就解决了纷争。
夏烈没再出声,就在于文强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她又轻声开口了。
“这不能改变什么。”就算同床而眠,也不会改变他不爱她的事实。
她说得极小声,但于文强仍听到了。
“为什么要改变?”
“因为我想要改变。”
“萧天厚是你改变的第一步?”提到萧天厚,他的语气又冷硬了起来。
“不只是第一步,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的。”她屏神凝气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于文强环住她的手臂明显一僵。他收回手,由侧卧改为仰躺,视而不见地看着天花板。
“别再跟我提这件事,你最好打消这愚蠢的念头。”他心里涌起了烦躁。
最近是怎么搞的?结婚也有连锁效应的吗?先是知晓那笨丫头坚持要嫁石终生那家伙,现在又换成了她。
于文强会这么说是夏烈意料中的事,他的占有欲是不会受没有感情左右的。
“结婚是愚蠢的吗?我不可能一辈子当你的女人。”
“只要我愿意,你就一辈子是我的人。”他霸道地说。
“对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这么说,不觉得可怕吗?”
“难道喜欢不够吗?”他早已习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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