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理应留待日后再谈。”
公孙玲玲大为诧异,想不到顾剑南反替仇人说话,情不自禁地向顾剑南投以钦佩和感激的一瞥,道:“顾兄讲的很对!”转向徐风道:“徐少堡主想也不会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吧!”
远处传来马蹄奔驰之声,听声音且不只少数,此地离朴摩天的魔宫甚近,八成是朴立人的援兵。
徐风见风转舵,不理公孙玲玲讽刺之言,缓笑一声道:“看在两位份上,徐风也不为已甚,就此别过。”
朴立人一向骄横惯了,那受得了带刺之言,忍住伤痛,作势有和徐风一拚之意。
公孙玲玲急忙抢步拦住,并对朴立人示以眼色。
徐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马蹄声愈驰愈近,夜色昏暗,虽然看不出来人是那一方面的,但已听出是朝向他们奔来的。
公孙玲玲背过朴立人,用眼色示意,意思是向顾剑南示警,叫他离去,她心里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做,照说他们是敌对,刚才还交过手,究竟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心里很乱。
顾剑南报以会心的微笑,但并未移动身形。
公孙玲玲心里好急,但又能说出声。
倒是朴立人说出来了:“姓顾的,你赶紧逃命吧,稍时我的援兵一到,到时候你小子想走也走不了。”
他分明是激将法,顾剑南那听不出。
顾剑南长笑一声道:“朴立人,用不着你激将,顾某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有言在先,你假使当初听从了我的劝告,不要逞强,带我去见令尊,不就省下一条手臂了。”
“好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胆”朴立人话说至此突发慨叹的道:“可惜呀!可惜!”
他这没有由的两声可惜,把一旁听的公孙玲玲泼了满头雾水,不明白他意所何指。
顾剑南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朴立人恨声道:“你不必故装糊涂。”
顾剑南道:“我为什么要装糊涂?”
公孙玲玲有点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变的这样不干脆,说话吞吞吐吐?”
朴立人转过脸盯视着公孙玲玲,怒道:“怎么?你也帮着他了,你想变成第二个梅冷雪”
公孙玲玲狠狠的瞪了朴立人一眼。
顾剑南唯恐他出言不逊,伤及梅冷雪,忙截道:“朴立人,我警告你,不许你出言中伤冷雪”
公孙玲玲妒心顿生,喘之以鼻,道:“嗯!叫的多亲热,不怕肉麻!”
顾剑南讽笑道:“我只不过在谈话中提到她的名字而已,难道比你刚才”
底下的话,他顿住了。
公孙玲玲娇嗔道:“你敢说下去,我就要”
她说着便举起了纤纤玉手,摆出要打人的样子,其实天晓得,谁看了也看得出来她是撒娇。
公孙玲玲猛醒到冷落了朴立人,急忙把话拉到朴立人身上,道:
“就是你,吞吞吐吐的不把话说出来,惹人生闲气,你究竟说是不是?”
朴立人转过身去不理会公孙玲玲的问话,半天,猛转回身,恶狠狠的道:“你给我滚,人说‘人见人爱’,而你是见人就爱”
公孙玲玲气的粉脸通红,杏目怒睁,不等朴立人说下去,狠狠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一扭小蛮腰,飞身上了马背,小腿一紧马腹,飞驰而逝。
朴立人满腹怨气没处发泄,咬牙切齿仰首向穹苍道:“天呀!天呀!你既生瑜何生亮!”
马蹄声更近,隐隐听出有人在喊:“少宫主少宫主”
朴立人压低声音道:“听见了没有,姓顾的,你如再不逃走,就没有机会了!”
顾剑南大为不解,诧异地道:“这正是你的报仇机会到了,你为什么叫我逃?”
朴立人道:“我要你活下去。”
顾剑南冷笑道:“你竟在顷刻间变仁慈了,你能放弃断臂之恨?”
朴立人道:“没有,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因此,我一定要你逃命。”
顾剑南道:“那又是为何?可是我不领你的空头人情。”
朴立人失望的道:“可惜呀!可惜!”
朴立人连说了两次“可惜”顾剑南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你大可不必担心‘可惜’,我会给你机会的。”
朴立人大喜,道:“那你是应允逃走了?”
顾剑南摇摇头,道:“我不能改变我的初衷。”
朴立人眼中冒火,怒极狂笑道:“小子,你也狂得可以,你也不打听打听咱金缕宫是什么所在!”
顾剑南笑道:“朴立人,你真健忘,你不是和我在你们宫里交过手吗?金缕宫是什么所在,我焉能不知。”
朴立人恨声道:“若不是那贱人掩护你,你焉能逃脱?”
马蹄声已清晰可闻,由蹄声判断,来的人众已在分头插寻。
朴立人继续道:“时间不多,我们的地点马上就会被发现,我看你还是知难而退,不必以卵击石吧!”
朴立人的语气,已由凶恶变成情商,无奈顾剑南意志坚决,不为所动。
顾剑南以怜悯的眼光,看了看朴立人,也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朴立人知已无望,于是改变主意,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向顾剑南。
两人原本相距七八步,顾剑南已由星月的微光,看出他一边迈步一边行进,无疑他是要作困兽之斗和顾剑南一拚,以遂他亲手杀死顾剑南的愿望。
可是事与愿违,他已是力不从心,迈到第三步他已不支倒地。
顾剑南见他断臂处血如泉涌,他本性良善,不忍见他枯血而亡,急忙出手如风,隔空点住了断臂处的脉流,救活了他一命。
灵机一动又出手点了朴立人的麻软穴,把他夹在臂弯里,迈向搜索而来的骑众。
朴立人被点了麻软穴,全身虽然使不上力,可是尚能言语。
他被挟在顾剑南的臂弯里大声嚷道:“铁卫们铁卫们困住他一定要捉活的”
他这一叫嚷,正中顾剑南的下怀,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凭你顾剑南武功再高,也难抵挡如潮涌而来的铁卫,经朴立人这么一叫嚷,铁卫们投鼠忌器,也就不敢放手围攻了。
“少宫主请放一万个心!”铁卫之一应声道:“我等已看清这小子就是在宫中偷跑的顾剑南,他那两手不堪一击,活捉绝无问题,您等着瞧。”
朴立人待要指示铁卫们不可轻敌,骂道:“你们这些蠢牛”下面就断了气,没有一点声息。
倒不是他断了气,而是被点了哑穴。
顾剑南不想让铁卫们因为知道他的身份而提高警觉,好让他们大意失荆州,出其不意,给他们中抢出头的冒死鬼尝尝辣水,杀一儆百,省得多费手脚。
众铁卫渐渐包围而上,顾剑南毫不在意,昂头阔步,迈向去金缕宫的途程。
铁卫的包围圈愈围愈接近中心,近的距顾剑南只有丈许。
顾剑南警告道:“谁敢跨进一丈以内,就是不想活了。”
其中一铁卫冷哼一声,道:“你小子那几手三脚猫,还想骇人,若不是碍于少宫主的命令要捉活的,我看你小子早就没有命了。”
铁卫们头脑好简单,全不想较他们功夫高出多多的少宫主也已被制服断了一臂,自然单打独斗,他们中间无一人是顾剑南的对手。
也是这铁卫命中注定该糟,前脚跨进一丈以内,足跟尚未着地,只听“啊哟!”的一声惊叫,他那前跨的右腿随着血箭的暴射飞出体外七八尺以外,那人的身体也滚跌出五尺开外,当场昏厥过去。
在场百十对眼睛,只有极少数内力较深厚的,隐约见到黑影夹着红光一闪,至于顾剑南是怎样出手伤人的,竟无一人看出,若不是藉月光的照射看出顾剑南手持的血剑,剑身上殷红一片,还不信是他出的手。
金缕宫的铁卫,一个个都称得上是第一流高手,经朴摩天一手训练出来,准备为他打江山用的。
平时都是眼高于顶,加上人手众多,在他们那小天地里自以为天下无敌,连九大门派也没放在眼里。
顾剑南的这一手“移形换影”绝顶轻功,可给他们开了眼界,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都不约而同惊骇得连连倒退数步,再也无人敢强出头了。
震惊中仿佛听到有如附耳之声响起:“你们总该相信,我既能斩断他一条腿,自也可以取他的首级,所以没有这样做,一是因为当我执法时,除了被斩去的一条腿外,他身体的其他部份尚未接近我所限的一丈以内,再则顾某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他一命。假如那位不知爱惜生命,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这声音并不大,但有慑人心魂的威严,似关照,又似命令。
那附耳的声音顿了一顿,又继续响起:“从现在起我和诸位协商一下,我深知诸位是奉命而行,食人禄忠人事,我绝不怪罪诸位,不过我希望信守一丈距离的协定,那我就不会损伤诸位的毫毛,希望这项协定一直维持到我离开金缕宫。”
顾剑南这番说词,委婉而动听,归根结底,还是一道命令,但却叫人听了好受。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顾剑南这命令式的协议,虽说下达的当时,没见反应,但确确实实生了效,继续前行了盏茶时间,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这是必然的道理,反对,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赞同,在十目所视,十指所指下,传到朴摩天的耳朵里,那就等于背叛,总归一句,为的是保全自己的生命,别的都是假的。
走着走着,顾剑南突然停下脚步,只听他扬声道:“有劳那位回行一程,把贵少宫主损失了的一条胳臂给拾回,稍等也好趁鬼医公孙输在金缕宫之便,替他接治。”
“我去。”这应声的至少有三几人,声未落,响起了一阵快马的奔驰声,说多快有多快,但将来得头功的,却只有一人,就得看谁能捷足先登,余下的只好望臂兴叹了。
顾剑南又道:“还得烦劳那位先行一步,带个口信给贵上,就说顾某专程拜谒,请朴宫主赐予接见,并请代为申述,就说顾某之所以夤夜相扰,乃情非得已,因贵少宫主的臂伤必须在不出一个时辰内接治,否则就得残废。”
紧接着铁卫群中有一人在分派:“你去!”
听语气,带着命令口吻,此人不是头目就是大哥之流。
“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见了主上,连话都不敢说的。”
“无用的家伙!”他只好收回成命改派了:“三十一号,你去!”
“我我怕。”
“怕什么?别废话,快去。”
“我是说我的马”二十一号有了借口。
“那么骑我的马去!”他似决心不再收回成命了。
“是”这声音听来十分勉强。
看来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能推得脱谁也得推。
不一瞬,响起了马蹄奔驰之声,闻声辨向,顾剑南已知是二十一号勉为其难了。
远处传来断续的鸡叫声,寒鸡夜半啼,顾剑南仰观星斗,已知是亥末子初了,前去的路途他已很熟悉,默算一下,二十一号应已回抵了金缕宫,于是他又停下脚步道:“有劳诸位护送这一段崎岖而且顾某不太熟悉的山路,感激不尽,前去我乃旧地重游,不劳远送了,只好就此别过。”
声落影失,百十对铁卫的眼睛,竟无一人看出顾剑南是怎么遁走的。
其中一铁卫道:“难道他习会了传说中的土遁?”
“准是。”
“不可能。”
“说鬼话。”
一阵笑声发自去金缕宫的方向,空谷回音,久久不绝。
众铁卫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良久,良久,一人高喊道:“追!”
一连串的喊“追”之声,响澈云霄,接下去是马蹄声答答,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