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溢出,从针管那头渗到地上,现场情景完全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血浓于水、惨不忍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忙得晕头转向的云菲菲,不知道她在忙个什么劲儿。
还没完。
云菲菲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悲惨遭遇的根源,她很认真很关切地看着我绝望的眼神,终于确认这是一场她不能独立应付的灾难。于是—
她深吸一口气,爆发出一连声猛烈的长啸:“护士—护士!”声音具有极强悍的分贝,我看到旁边柜子上一个玻璃杯跳动了一下,我很担心它会被震碎,平空消失。
而且,我更担心自己的耳膜—因为在我耳边,云菲菲还在不停地尖叫:“救命!快来人啊!他不行了!发作了—”
上帝啊!救命!快来人吧!我没有发作,可是我真的不行了!
五色令人眼晕,五音令人耳聋。这些都没有云菲菲厉害—她令我眼晕耳聋身痛心烦。
真惨!我恨木乃伊!
我哭了。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总算还好,护士小姐不是彩票的头等奖号码,音波强袭之下,她很快赶到了事发现场,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并且找到了事故的成因—
“你—”她一脸愤怒地指着云菲菲“给我出去!”
我很赞同这个无比正确的提议,可是—云菲菲不能走,我还得让她了解情况我要救伊老爷子的命。现在有护士在,我猜想自己大概再不至于会那么快地惨遭荼毒死于非命,我得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我继续拼命地眨眼、点头、唔唔叫。
护士的理解力洞察力判断力当然远在云菲菲之上。她看了我一眼,立马就知道了我的想法。“病人想说话。”她看了云菲菲一眼“你们还有谁能理解他的意思,跟他沟通吗?”和我考虑的一样,显然这位护士也对云菲菲缺乏信心。
“没有了没有了只有我在这,让我来吧。”云菲菲迅速从羞赧状态下转化出来,又是一脸的兴奋,好象急于表现一番,将功赎罪。
“那好吧。你注意点方法,不要影响到病人情绪,以免病情加重。”护士很职业地说。
“好的好的。”云菲菲不住点头,平时很难见她有如此温顺。我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对自己的情绪和病情感到忧虑。
“还有—”护士小姐在离开病房以前,站在门口再次叮嘱云菲菲:“有什么事你可以摁铃,不要叫得那么大声,打搅别的床病人休息。”
“哦—我刚一急,全给忘了。”云菲菲吐了吐舌头。“摁铃呼叫,我会的。”
望着护士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沈宜修—你想说点什么啊?”云菲菲搬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她盯着我,眼神无比温柔。
单独面对这个温柔的女杀手,我感到莫大的心理压力,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我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