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了,反正跟着去签吧—现在得想想到买个什么新房子喽。”伊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估计他也已经想通顺,放开心怀,开始憧憬起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房子容易,一抓一大把,可是您来买就难了—”我开玩笑说“王爷府的大宅院,咱这长川可不好找,估计您得上北方去—”
伊老爷乐了,拍着我的肩膀,正想说句什么,然后我就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真的是凝固—他的身子僵在那里,望着我身后,好象看见了什么很古怪的东西。
我和云菲菲一回头,就瞧见很多车往这边过来了,太多了—就跟那池塘里的浮萍似的,挤得密密麻麻。
前面的车顶上全闪着蓝幽幽的警灯,起码上百辆,不是一个单位的—外边漆的字有警察、城管、行政执法、路政、国土稽查等等等等,全停到了院子外头的街面上。
后边就是大块头的工程机械车铲车、吊车、挖掘机、推土机、压路机,随着轰隆隆的履带辗至,我们脚下的地也渐渐颤动起来。
一转眼,同心里附近的这片地里,充斥着各种车的马达油门声、喇叭声、呼啸的警笛声、车载高音话筒声,各式各样的噪音声声入耳。
轮到我们的表情凝固了—这么大一阵仗,想干点啥?
答案马上揭晓。
因为该答案有多高音喇叭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宣布。
各家各户,鸡鸭小心!提拎好你们手里的垃圾!滚蛋吧!强制拆迁!—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可就是这意思。
怎么回事?不是说谈好了要签协议了吗?怎么又来搞这种飞机?
我望着伊老爷,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很多身穿各种制服的朋友从车上涌出来,每家每户地敲门(砸门?撞门?寒!)然后同心里的居民们三三两两地出现在外头街面上,我们几个也给推推搡搡地赶出了院子。
工程车开始对那些房子下手了—跟小孩玩积木似的,机械铁臂挥过之处,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我们傻不愣登地看着,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一辆铲车开进伊家的院子,伊老爷才回过神来。
“不许拆!”他猛地大叫一声,跟着跑进去,挡在自家房子前,摆了个螳臂挡车势死抗争的ps。
这老爷子—人家玩到这份上了你还争个啥?胳膊还真能拧过大腿?我摇摇头。可是没办法,谁叫这是伊琳他爸啊?我得管啊,总不能让人把他给扔出来。我推开几个拦在面前的制服朋友,跟着闯进去,拉住了伊老爷子,想把他哄回来,从长计议。
老爷子又踢又打的把我当成了抗争对象。正在跟他拉拉扯扯,我看到外头人堆里头的伊琳了,我心里一喜,扬起手来招呼她,让她也来帮着劝一把。然后我又看到所有人震惊的眼神,听到无数恐惧的尖叫。
猛一抬头,就见隔壁院子里那四层的楼房直接向我这边倾斜过来—就象倒了一座山。
眼前一黑。
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