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位青年护着一部华丽马车在黄昏时分,似一阵旋风般疾冲到彭城府远街角。
一匹健骑前蹄一软,立即下跪。
马背上的青年迅即掠下马及撑住马身。
车帘一掀,一位俊挺中年人肃容跃出。
不久,两位老者沉容跟出。
接着,一位慈颜老者默然出车,他望着青年扶马的情形,不由暗叹道:“青风庄这一跤摔得甚重哩!”
他正是青风庄上届庄主秋万里。
那位俊挺中年人正是现任天青风庄主秋玉林。
另外两名老者则是武盟左右护法钟乾及卓坤。
提起这两位老人家,江湖人物便肃然起敬,因为,他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正直,一向对事不对人!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是他们二人曾经将上届盟主之爱徒废掉一条右臂,因为,对方利用职权毁了一位无辜者。
此番他们往访秋万里,正好遇上这档事,所以便联袂来此。
他们一下车,立即两名黑衣人匆匆上前行礼。
秋玉林沉声道;“情况如何?”
“尚平静!”
“总管仍未连络上吗?”
“是的!”
“周大人对何大人之死,曾否怪及本庄?”
“末曾听见!不过,街坊正在盛传总管杀死何大人畏罪潜逃之事。”
“清者自清,下去歇息吧!”
“是!”“递帖!”
一名青年立即大步行去。
秋玉林向‘乾坤双奇’钟乾及卓坤略一拱手,便先行步去。
秋万里朝双奇道句:“请!”立即行去。
他们走得委慢,所以,他们一走到府衙前,正好遇上何师爷走出,秋玉林便拱手道:“秋玉林参见何师爷?”
何师爷双目一扫,立即恭声道:“不敢当!钟老,尚记得学生否?”
钟乾含笑道:“陇中一别,已愈十八年了吧?”
“是的!钟老援手大恩,至今难忘!诸位,请!”
四人便跟行入内。
他们并未直接进入公堂,他们由回廊进入后院间阴暗的停尸间,立见杵作站在一具红棺之旁。
何师爷颔首道:“启棺!”
“是!”棺盖一掀,一股药味立即传出。
秋万里迫不及待地上前一瞧,双眼立即泛光i
秋万里教子甚严,却甚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而且也指望他进一步宏扬门楣,想不到如今却落空啦!
何师爷立即递出手中之案卷。
秋玉林仔细瞧着案卷。
双奇则仔细的瞧着尸体。
秋万里频频拭泪,强抑悲伤的瞧着尸体。
不久,秋玉林将案卷交给双奇,再瞧着爱子尸体。
好半晌之后,卓坤沉声道:“这是一个极高明的布局,翻不了案啦!”
钟坤点头道:“不错!此案不亚于当年的千面人案,秋兄项若不介意的话,小弟建议贵庄先与万家和解再缉凶!”
秋万里颊肌连颤,点头不语。
秋玉林问道。“师父,万家愿意和解否?”
“很难!万家执意要为女儿复仇。”
“师爷能否代为玉成此事?”
“愿意一试!”
“在下是否须出庭应讯?”
“例行公事,委屈庄主矣!”
“理该如此!”
“在下就去请大人升堂,庄主请!”
秋玉林便跟他离去。
钟坤沉声道:“秋兄,黄阿全甚为可疑!”
秋万里点头道:“敝庄总管曾探过他,甚为可疑!”
“咱们待会就去瞧瞧吧!”
“好!”一个时辰之后,十二名英武青年护着马车停在项王庙前,秋玉林四人依序下车后,便循阶步向大殿。
庙公立即匆匆上前道:“诸位有可何指教?”
秋玉林含笑道:“瞻仰项公威仪!”
“欢迎!请!”
秋玉林便上前燃香。
钟乾朝项王金身一瞧,立即移不开目光。
卓坤一瞧,亦定住啦!
秋万里见状,亦默默瞧着。
秋玉林持香过来,他们三人方始默默接香。
参拜之后,钟乾便步向庙公道:“金身是那位名家雕塑?”
“是阿录雕的!”
“阿录?”
“他本是城外的一位少年!”
“少年?当真?”
“不错!他今年才十九岁哩!”
“他独自完成的吗?”
“是呀!这些金身完全是阿录一手雕成,他可以说是全心投入这项工作,一天没合上一个时辰眼哩!”
“老夫能瞧瞧他吗?”
“没办法!他已经功成身退,至今未见人影。”
“他住在何处?”
“东城乡!”
“东城乡”那块不毛之地吗?”
“正是!阿录的爷爷尚在家中,他或许已经找到阿录。”
“谢谢!黄公子在吗?”
“在!不过,他已经歇息了!他白天会在此地,你们若欲找他,可否明天再来,以免打扰他。”
“老夫只是想瞧瞧这位难得的好青年。”
“是呀!黄公子可说是罕见的有为青年哩!若换成别人,巴不得多享受一番,那会捐钱,耗时建庙呢?”
“不错!老夫该瞧瞧他!”
“您是”
“老夫姓钟,告辞!”
“恭送诸位!”
“不敢当!请留步!”
“理该如此!请!”
“请!”
他们一走下台阶,秋玉林便问道:“钟老欲往单地乡吗?”
“是的!老夫不敢相信这种技艺出自年青人之手,老夫就单独前往,你们先返客栈去歇息吧!”
秋玉林便望向秋万里。
秋万里点头道:“小弟也想前往增增见闻!”
秋玉林立即上前吩咐车夫及那些青年。
不久,马车已驰向草地乡。
钟乾沉声道;“秋兄,你相信那些全身是由年青人所雕吗?”
秋万里摇头道:“大违常情哩!”
闻钟摇头道:“大违常情哩!”
钟乾点头望:“不错!尤其那尊项王金身简直榻榻如生哩!这份眼力和腕力及悟力,岂是区区年青人所能拥有!”
众人附和的点点头。
秋玉林道:“黄阿全似乎人缘颇佳哩!”
钟乾点头道;“对寻常百姓而言,有钱就是大爷,他若真有问题!必然是在进行重大的阴谋。”
钟乾道:“大哥,是否要派人监视?”
“有此必要!”
秋玉林忙道:“晚辈已经派人监视,若有动静,必会通知你们!”
“好!好!”他们在车中交谈,十二名青年护住马车四周,却不知道车后远处已经跟着一条瘦小的人影。
尤其在进入林区之后,那条瘦小人影更是沿着右侧林中小心翼翼的跟着马车掠去。
他就是阿全,他方才在后殿中运功,偷听钟乾诸人的交谈内容,所以,他方才悄悄的瞧过钟乾四人。
他乍见到这四位当今武林“重量级”人物,他在暗衬他们必然打算来探他的底。
于是,他决心跟踪瞧瞧!
因为,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呀!
这些健骑皆脚力甚健,所以在亥中时分,便已经进入草地乡,蹄声及车声立即惊醒不少人。
一名青年比较大胆,他立即开门欲瞧。
一名青年立即拱手道:“借问,阿录家在何处?”
“阿录?那个阿录?你们是谁呀?”
“小弟姓刘?想托阿录雕刻神像!”
“唔!你要找阿录师傅呀!过了池塘,再前行三里,便可以瞧见一排独立木屋,四周全是木篱笆,很好认啦!”
“谢谢!告辞!”
马车继续驰去,阿全既然已经确定他们要去找阿录,他便立即朝右前方全力疾驰去啦!
不久,他已经先行抵达甘家后院,只见他朝柴堆右后方盖一掀,立即直接钻人那条地道。
那条地道乃是甘钦奇所挖掘,它可通及甘录的房间.原本是用于危急时逃生保命。
甘录却多次利用它溜出去玩,所以,阿全知道这条路。
他刚欲钻入地道,便听见蹄声及车声,他不由暗喜道:“天助我也!甘老一被车声分心,我便可以顺利溜进去啦!”
尽管如此,他仍然小心的前进。
因为,他总觉得阿录之爷爷不是平凡人,不能不慎!
不久,他已经瞧见一条岔道,他知道这条岔道可以通往阿录的房中,他便一思付,便爬向岔道。
不久,他悄悄掀开木盖,便听见秋玉林道:“在下姓秋,冒味连夜来访,乃是要瞧瞧阿录!”
立即甘钦奇道:”小孙不在家,有可指教?”
“在下诸人方才曾瞻仰过项王之威武全身,正在敬佩之际,承蒙庙公告知该全身乃是令孙杰作,特来相见;”
“荣幸之至!小孙粗作难入行家法眼矣!”
“客气矣!令孙不知将于何时返家?”
“不一定!老朽担心他已经失踪或遇不幸!”
“这不可能!以他的年纪,既然能够完成那种作品,必有独到之处,凡是具有独到之处之人,绝对不会有事!”
”“谢谢你的安慰!但愿如此!”
倏听钟乾沉声道:“残云奇士!”
阿全顿时心中一颤!
甘钦奇苦笑道:“钟兄果然明察秋毫,佩服!”
钟乾激动的上前按着他的双肩道:“老弟,你为何如此憔悴?
你为何在如此偏僻荒凉处隐居呢?”
“唉!小弟在此地避难呀!”
“什么?谁值得你如此畏缩!”
“幽风九变!”
“什么?幽风九变尚在人间,他不是已坠落追魂崖吗?”
“他的传人比他更狠!更强!”
“什么?他有传人?是谁?在何处?”
“他名叫易俊,目前在洛阳开设武馆。”
阿全立即神色大变!
钟乾忙道:“易俊?洛阳有家飞阳武馆,馆主名叫车赡,他们会是同一人吗?”
“据悉,车赡只有二流身手,你岂会含糊他呢?”
“他未曾炫露过绝技。”
“你和他交过手?”
没有!不过,敝姑娘与他交过手,有请姑娘!
立听一阵步声自房中移向厅中。
立听一阵清脆的声音道:“弱女子易妙香参见四位前辈!”
立听秋万里问道:“易汉与你何渊源?”
“他是先祖?!”
“先祖?易兄已经作古啦?”
易妙香轻轻点头,便低头拭泪。
“是谁下的毒手?”
“易俊?”
“易俊?”他配!
“易俊带艺投师,先祖念其资质优异,又具诚心,便予以收留,那知他居然是幽风九变传人,存心要替幽风九变复仇。”
“可恶!令尊一向精干,没瞧出端倪吗?”
“先严在易位入门一年余,于赴鲁洽事之时。遭八名蒙面人围攻而亡,先祖哀恸疏神之际,竟被易俊所害。”
“事发之后,敝庄之人正在围攻易俊之际,突然被五十余名蒙面人袭击,不出二个时辰,便已在毁人亡。”
“那批蒙面是何来历?”
“武功甚杂,难以辨认来历,弱女子增和奶娘及六名庄丁拼死突围而出,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寻获易俊。可是”
她一想起奶娘之惨死,立即咽泣难言。
秋万里沉声道:“你能确定易俊就是幽风九变的传人吗?”
“是的!弱女子曾与他交过手,不幸挫于幽风九变之第二招之下”
“这钟兄,此事拖延不得!”
钟乾沉声道:“不错!必须尽速禀报盟主裁夺,告辞!”
说着,他便与钟乾行礼掠去。
阿全亦匆匆离去。
秋万里沉声道:“香儿!”
“弱女子承受不起!”
“不!令祖生前曾救过老夫一命,老夫与令祖一向以兄弟相称,你是他的孙女,便是老夫之孙女!”
“是!参见爷爷!”
“很好!快见见义父!”
易妙香便朝秋玉林行礼道:“参见义父!”
“免礼!”
残云奇士欣喜的道:“先主显灵,复仇有望矣!”
秋万里诧道:“你称呼易兄为先主呢?”
“先主曾救过在下一命,在下便自称为奴,可惜,事发之时,在下事出办事,苟怯偷生至今,愧甚!”
易妙香忙道:“请您别如此说!先祖一直未视你为奴呀!”
“主人急公好义,视人如已,当然不会视人为奴,不过,老奴必须谨守分寸,知恩图报呀!”
“您多次替我疗伤,耗损大量的功力,我该如何回报呀?”
“姑娘,您别如此说!老奴无能,致让姑娘屡次涉险及负伤歉甚!”
“请您别如此说呀!”
秋万里道;“二位别再伤感!咱们既然已经把话说开,老朽可否再重新请问阿录何时可以返家?”
甘钦奇道;“不一定!他未曾离家一日以上呀!”
“事先有否征候?”
“没有!他一直专心工作,一有空就歇息,甚少和人交谈,亦来得罪过任何人,实在没有发生意外之理由,可是,他偏偏失踪啦!”
“别愁!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如此!否则,我就辜负别人之托!”
“他不是令孙吗?”
“不是!我曾在岭南救过他的父母,可借,他们伤重而亡,临终之际,殷殷托孤,我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孙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知道!他当时已经六岁。”
“他识武吗?”
“不识武!因为,他的双亲一再求我让他做个平凡人!”
“可是,他若不识武,岂能完成那么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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