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将头埋进面碗之中,再也不敢抬起头来多看一眼。
路小山却是微微一怔,原来那丽人细看不过二十出头,再看又似十七八岁,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真是眉宇之间,似有憔悴之色。
老板娘擦干嘴角的血迹,紧紧地握住金锭,堆起满面笑容,“贵客临门,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哪儿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楼上有雅间,也有大套间……不知公子要几间?”
丽人身后的侍女朗声道:“整个二楼都包了,若无召唤,闲杂人等不要上来。”
“是是是,就按小姐的安排。我这就亲自上去打扫房间……”
那侍女朝门外微微颔首,八个黑衣人默然无声地将玉棺抬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另一个侍女忽然娇声道:“主人,这里又脏又臭,为什么要歇在这里?若是再赶几十里路,可以到灵州城……”
丽人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波奴如今越发有出息了,不如以后我来叫你主人,可好?”
波奴面色一白,“波奴知道错了……”
那丽人似有心事,倒不与她计较,举步上楼。不知为何,猛然回过头来,朝灵越瞥来。
灵越的帷帽面纱很长,加之袄服厚重,根本看不出身形,她镇定自若,自顾自的吃面,间或给路小山夹块肉,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地乱跳。
丽人停驻片刻,终于收回了目光,走上楼去。
灵越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猛然朝路小山的脚踩去,“你看够了没有?”
路小山连声呼痛,“莫非以后见到美人,看都不能看?”
“不许看……”灵越嘟起嘴巴。
“我原以为你是个醋坛子,原来是个大醋缸。”路小山揉着脚道。
“哼,你知道她是谁吗?”灵越忍不住道。
“我虽然不曾见过她,不知为何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他忽然怔住,露出惊异之色,“是花妖?”
“不错,就是花妖。她虽然易容成这个模样,但是身边的阿娜依和波奴,却没变化。那几个人托着的玉棺,与哀牢山莲池之中的玉棺一模一样……”
“这么说,那条老人鱼就在棺中?”
“我方才留意过,那几个人上楼之时,玉棺之中有水滴滴落……那位圣姑一定就在棺中。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哀牢山,千里迢迢带着一具棺材?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你先前不是怀疑花妖已经得到了流潋紫珠和玲珑血璧中的一个吗?找个机会探探,不就知道了?或许那玉棺真跟这两样东西有关呢。”
“你说得有道理。等到晚上,你去引开花妖,我去探看玉棺。”
“好!”路小山不假思索。
“只是……”灵越忽然皱起了眉头,脸颊飞起红晕,手指缠着腰带翻来翻去。
“什么?”路小山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指,所触之处,温软柔细。
“花妖最会蛊惑人心,你不要着了她的道儿……”灵越想起哀牢山时发生的一切,那种瘫软的感觉似乎又清晰再现,令她不寒而栗,又有一种奇怪的期待。
“我知道……”路小山微笑着,将她的帷帽整理好,起身结账。他们的房间在一楼,马车就停靠院外,透过矮小的窗户,可以将院子一览无余。临近的楼梯,若有人走动,也能听到嘎吱嘎吱的楼板声响。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天地一片空濛。
喧哗雨声中,两个人时不时听到脾气火爆的老板娘发出的一两声怒吼,但是二楼,始终静悄悄的。既没有人上去,也没有人下来。
这次他们共处一室。
“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一时片刻也不想。”他黑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愧疚,“上次若是我警醒一些,你也不会被人掳走,我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花妖太狡猾了,防不胜防,我们着了他的道儿,并不是你的过错……怎么能怪你呢?”灵越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耳根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她忽然仰起头,在路小山的嘴唇之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这一口极轻,却点燃起路小山心中的火焰。他将灵越抱在膝上,深深地吻了下去。这一吻,如窗外的狂风骤雨,绵绵不休,灵越软成了一滩水。
良久,路小山才猛然将她放开,他的眼神滚烫,如同醉酒一般,带着迷离之色。灵越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