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往宸清宫去了。
宸清宫,宫人报备,道苏暮秋求见,朱景彦御笔微顿,抬眼望向门口,殿外,苏暮秋得令而入“暮秋参见皇上。”
因着殿中只有他们二人,朱景彦便也没那许多虚礼,只抬了抬手示意平身,直言道“你是为欣美人一事而来?”
苏暮秋柳眉微挑,浅笑开来“皇上原本可命人直接通传尚宫局,却偏偏命人去了永寿宫通告,不就是等着暮秋来面圣吗?”
朱景彦眉梢微挑,不置一词。
苏暮秋低低一笑“自然,暮秋可没觉得自己能改变皇上的主意,暮秋来,一则是为了不让皇上空等一场,二则也是希望皇上能给个理由。”
“理由?”朱景彦像是听到极为好笑的事般“朕身为皇帝,宠幸一个女子,要给她晋位分,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皇上若是个只顾美色的昏君,那暮秋也就不会费心求解了。”苏暮秋微勾的唇角些许谑意,明眸中一丝不悦难掩。
朱景彦自是看出她的不高兴了,可她这因他宠幸别人而不高兴,却让他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浅喜悦。
而苏暮秋则至始至终都是肃然神色“皇上可知,当日利用陈御女陷害我与睿王的,便是皇上新晋的这位美人。”
原来她不高兴的原因在此朱景彦眉峰微挑,却是抿唇未语。沉寂良久的殿中,时间流走得格外缓慢,而苏暮秋的心也随之渐渐沉了下去,良久,苏暮秋听到了上座的回答,简单明了,却宛若针尖“朕知道。”
苏暮秋身形微颤,怅然垂下眸来,无力的勾了唇角,自嘲一笑“果然如此。”来的路上她便想到过,当初朱景彦故意独宠她,给她招致妒火,后来便出了睿王一事,朱景彦不可能全然不知,但苏暮秋还是有那么一丝幻想,想着如今两人已不再是当初那敌对情形,作为盟友,朱景彦多少还是会顾念些她的感受,可如今朱景彦的寥寥两字,将她的一丝期许磨灭殆尽。
朱景彦听得她那若有若无的一声低语,心里却像石头堵着不得开怀,正因为他知道欣美人曾经陷害过苏暮秋,所以才特意将要晋升的事情第一个传达给她,免得她事后才知道会更加气愤。
可现在苏暮秋那薄谑轻讽的笑意,显然是并未能领会到他的用心,朱景彦剑眉微蹙,终是道“朕知道你觉得委屈,但欣美人乃是吏部赵尚书的侄女,朕不能不宠。”
苏暮秋依旧是低垂着眸,若有一笑“皇上宠谁与否,本就不是暮秋能干预的,皇上又何必解释?”她想要的,本来就不是欣美人该不该得宠,而是他知不知道欣美人对她做过的事。如今既然他已回答,多余的话,于她而言又有何意义?
朱景彦闻言却是剑眉微沉,他这解释无非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并非不在意她的感受,只是有不得已之处罢了,可他这好心解释却只换来苏暮秋这不冷不热的回应。
苏暮秋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笑看向皇帝“如此,那行宫避暑一时,欣美人需得随行才是。”
朱景彦见她不过一瞬便恍若换了个人似的,语气那般云淡风轻,好似真的对欣美人一事再无关心一般。朱景彦心下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却是浅笑回道“昭兰聪慧智敏,深得朕心。”
苏暮秋听着他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只是笑眼微眯,欠身一礼“若无其他事,那暮秋便告辞了。”
“且慢,”朱景彦迟疑低语“朕听说昭兰一直对李御女身亡一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