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的狗皮膏药?这样好丑,你是姑娘家耶!”
“噗!”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柳蝶苏含在嘴里的酒喷了兰桂一身。
“唉呀,才说你是姑娘家,你怎么马上就”退了开来清理衣物,兰桂对她鲁莽的行为感到莫可奈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兰桂会这么问嘛!
“你又欺负兰姑娘了?”
好听的男声飘进耳朵里,正抢著帚子要打扫的两人同时回头:“瀚阿。”
“我才没有!”
“哈哈,还说没有?那兰姑娘怎么会被泼得一身是酒?”瀚阿,大理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也是这几年来柳蝶苏身边最亲近的朋友。
“我们闹著玩的!”见著了心仪的人儿,兰桂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
瀚阿是每个少女理想的夫婿人选,兰桂偷偷暗恋他好多年了。当初若不是探听到他时常会上蝶铺来,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和柳蝶苏相识。
“听见了没?我才不会欺、负、人!”揪著他的衣领大吼,柳蝶苏每次就是气不过瀚阿的揶揄,恨不得能揍他两拳。
“阿苏,你别你别”见她勒著了瀚阿,兰桂心里真有说不出的不舍。
往往瞧见瀚阿与柳蝶苏毫无扭捏地相处著,她心中多少总有些落寞,以及嫉妒。瀚阿喜欢柳蝶苏吗?她的感情,他又明白吗?这些个恼人情锁,已经困住兰桂很久了。
可她就是迟迟提不起勇气对他表明心意啊!
“好了,再胡闹下去,我看房子都让你给拆了!”这话并不夸张,柳蝶苏绝绝对对有能耐做到!瀚阿调侃著她,反而对于兰桂紧张的模样无所回应,好似真的没发现她对他所流露出的过度关心。
“你还敢说--”柳蝶苏怒气冲冲地卷起衣袖,就要扑上瀚阿‘决一死战’之际,身边却听见几声低低的窃笑-
“你是谁?”循著声音来源,柳蝶苏在门边看见一个穿著汉人服饰的男子--唔,他好苍白,这是柳蝶苏对他的第一印象。
“别理我,你们大可继续。”男人挑挑眉,笑得像场春天里的细雨。
柳蝶苏看着他竟有些傻眼了
哪有一个男人会这么笑的?他,究竟是谁啊?
她敢打包票她没见过这个人,否则,她一定会记得才对!
“颜兄见笑了,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酿酒高手,蝶苏,而这位是兰姑娘。”瀚阿这才替他们介绍著彼此。
“蝶苏、兰姑娘,颜兄是中士来的贵客,打算在咱们这儿定居,而他现下还在寻找适合的住所,你们若觉得哪处还不错,可以推荐给颜兄参考。”
收起嬉闹的心情,瀚阿总算提出正题。
“幸会,兰姑娘,我是颜云飞。”他朝兰桂点点头,继而才望向柳蝶苏“久仰大名,蝶苏。”
他的嗓音醇厚得像坛老酒,柳蝶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般好听。
但是他眼神里闪烁著某些怪异的光芒,又让她感到恶心!
“哼。”就算这人不好招惹,柳蝶苏也打定主意不给他好脸色瞧。
他刚才还笑她!
而且,好奇怪喔,为什么他叫兰桂“兰姑娘”却直呼她的名讳?
她又与他不相熟!
“颜公子想长住城中?”既是瀚阿的贵客,兰桂自然也不会怠慢,身为大家闺秀的典范在此刻展露无遗。
“嗯。”颜云飞轻应了声,目光仍兜在柳蝶苏身上转。
“对了,颜兄,你的同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雷有事待办。”简洁有力地回答,颜云飞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瀚阿,我想到一个地方还不错,不知你们觉得如何就是了。”兰桂认真思考了会儿,提出意见:“旧时柳家大宅,距离市城也不很远,颜公子也许会喜欢那里。”柳家附近的整座山头,今为公家所有,只要出资把它买下,稍加整理后,倒也体面。
“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瀚阿高兴地槌了下桌面,回过头对颜云飞说:“如果颜兄有兴趣的话,午后小弟就带你过去看一看吧!”
“麻烦你了。”
“哼,你买得起吗?这可不是三两五两的小钱!”凭他也想住进柳家大宅!?颜云飞,柳蝶苏愈看他愈不顺眼!
“颜某虽不才,但祖上积德,家中还算稍有资产,买幢遮风避雨的住所,倒还不成问题。”缓步走至她面前,颜云飞高大的身躯无形中威胁著她。“不然,蝶苏你有更好的意见?”
“哼哼。”加重了表明不屑的鼻音,她根本懒得向他解释。
她想要说什么话,全凭她高兴-关他啥事?况且颜云飞现在站在她的地盘上,他不可一世个什么劲呀?
“蝶苏,你怎么”眼看这僵局有一触即发之势,瀚阿赶紧出面打圆场。
然颜云飞却在此时极不协调地大笑出声,惹得瀚阿和兰桂面面相觑,如坠五里雾之中——
他不是应该生气吗?
“哈哈哈,蝶苏,我欣赏你。”坦率道出自己对柳蝶苏的另眼相看,颜云飞有著出乎众人意料的反应。
“谁希罕你的欣赏!”被他望得有些发窘,柳蝶苏重重踢翻一张座椅,很是挑衅地步出大门,留下瀚阿与兰桂尴尬的愣在原地,一时半刻都开不了口。
“颜公子,阿苏就这性子,她没有恶意的,请您海涵了。”
“是呀,颜兄,其实蝶苏的心地很善良,唐突了你,可能可能是她不太习惯与陌生人接触吧!”这种说法怕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柳蝶苏好像不是这种人耶!瀚阿自己说的都好心虚。
“无碍,”凝视著她远去的背影,颜云飞兴致昂然地问:“这酒,真是她亲自酿制而成?”
不必饮上一口,他光由杯中剩馀的酒色、气味,就能判别出这壶酒的优劣。
“醇碧”由绿豆酿制而成,味贵酝厚而碧,柳蝶苏并非汉人,却把醇碧这种宋代的酒酿得毫无缺点可挑剔,诚属难得。
“当然!蝶苏对酒极有研究,不论找得出、找不出名号的好酒,她都通晓。”说到柳蝶苏的这项特殊技艺,瀚阿可就深深为她感到骄傲了。“颜兄不是对酒也很有兴趣吗?等到你安顿好之后,我再请蝶苏酿坛上等美酒,算是替你接风洗尘。”
说得容易,但是看柳蝶苏对颜云飞莫名的厌恶,可就很难保证这个忙她肯帮罗!瀚阿也不敢期望太高。
“回来了?”
“嗯。”突然出现庭中的青衣男子十分壮硕,但瞧他自屋檐上飞身而落的轻巧,便知此人必是练家子。“他们没越山,应该往南走了。”
“总会碰上的,雷,那些人没能达成心愿,怎会罢手?”月明的三更天,大理的微风挟带著浓浓花香袭人。这么美好的时刻,他想,他会比较喜欢讨论些别的话题,而非关争斗、杀戮。
偏偏雷似乎不这么觉得。
“杀了这一批人,还是会有下一批人前来,我不以为你会想要那么做。”
如果颜云飞真的是江湖人士所谓嗜杀成性的邪魔,整个中土不可能到了今天还保持完整。
众人总认为他有办法毁灭一切,所以害怕他、畏惧他,必须除之而后快。然而,颜云飞真有如此可怕?
不,他没有。
雷奉师命守护著他成长,眼见他因特殊的身分、不凡的特质而遭人追杀、暗算,一路走来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心中不免大叹人心的丑陋。
那些人逼迫颜云飞至此,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要得到某些利益!
“我是不想那么做,但是,我迟早会出手的。”
谣传,他是由大雪山上的灵气汇聚而成的形体,是以饮用他的血液,寻常人便能功力大增,甚至起死回生-那些江湖人士图的是这个,他岂会不知!?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关于他身上的秘密,连他自己都还无法解答,旁人种种臆测,只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现在呢?我们要再朝西走,还是留在此处?”
“留下吧!”颜云飞微拧眉心,并不想瞒住雷。“今天,我的病又犯了,而且我有预感,这一次可能会持续更久。”
“你不该与人群接触。”大步跨上前,雷迅速点了他几个穴道,感觉到他的血流又出现不寻常的脉动。
颜云飞自小就得到一种怪病:体内血液不定时会发生奇怪的窜流,彷如全身筋骨错位、五脏遭焚。后来,他们的师父把他们再带回大雪山后,这种情况减缓了不少,可是,究其原因,却没有人弄得清楚。
不过他们师父曾经发现,常常颜云飞发病,若不是他的情绪起了波动,便是他沾惹了过多“人气”
换言之,颜云飞的特殊体质,使他不能与别人生活在一起。而雷之所以被师父挑选来照顾颜云飞,正是因著他沉静的性子,对颜云飞较不具伤害。
“雷,我倦了。”任雷替他运功输气,颜云飞阖上眼,紧皱的眉心却始终未松开。
肉体上的疼痛,他老早就已麻痹。会感到倦,因为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渴望过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那就在这儿待上一阵子,无妨。”他的意思,雷没有体会错误,颜云飞必定是喜欢这里的,不然,他不会想要再次尝试著走入人群。
除非情况危及颜云飞的性命,否则他的决定,雷从不干涉。
“你也下去休息吧!”遣退雷,颜云飞在身心俱疲的压力下,片刻后就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