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都可以看得出她睡得很熟,且极其安稳。
易问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凝望那张恬睡中的小脸,眼眸间不禁闪过一丝情愫,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致光滑的肌肤,慢慢抚着,感觉手中那份细腻温热的触感。
“小姐瘦了很多。”无垠在旁轻道“胎儿小产后,她精神一直处在极为消退的状态,且每晚恶梦缠绕,睡得也不好”游移的指尖顿了下“她身子原本就弱,再加上小产,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想是几乎让她崩溃了,幸好还有命留着,要不即使有药救,也没人可治了。”易问缓淡地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他微泛白的脸色明显泄漏了些许惊惧。
“那小姐今后的健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无垠忙问道。
“没事了,但是”他的语气微顿了下“因为体质原本就嬴弱加上这次小产,她今后都不能再怀孕了。”
无垠闻言怔住了,凝目望向床间睡得平静的人儿,那抹淡然安和的睡颜,庆幸她不必在这时刻承受这样的事实,能安心睡上七天长眠。
“那易公子你”无垠润了润干涩的唇,艰难地问道,却无法把话说全。
易问望向她“我只是有些遗憾,但我不会为了这个理由便放弃她。”他淡淡许下承诺。
她轻吁了口气,沉吟了好久,才轻轻开口道:“易公子,说句冒犯话,我觉得你这次受伤后,性情比起以往大有改变,不知”
“当我从鬼门关里九死一生逃脱出来,只一瞬间便看破了很多事。”易问扬唇淡笑了下,没有以前的那份阴霾“如果我还不肯放下所有恩恩怨怨,那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互相仇视、怨恨;但如果我放下了,主动除去所有恩怨,那结果会不一样的。”
他凝眸睇她,带着一丝固执和坚持“我爱笑影,自然是下不了手杀她,当初她将刀插进我体内的时候,我只是惊诧震愤,却下不了手让她同归于尽,所以伤好后,我就立即赶来了,企图在这里将我们之间的恩怨化除。”
其实当初在转醒过来时,他是怨她的,恨自己那么爱着的一个女人竟这样狠心地对自己,但那一天慧净师太的话,终于让他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结。
他是爱她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怨?由爱故生怖——只不过在她背叛了自己后吗?她当初接近他时也是为了复仇,他若爱她,就该原谅所有的一切过往和不堪。他做到了,所以就来找她,来寻回她了。
听了这席话,无垠颇为感动“易公子,你肯抛弃仇恨就好,以后小姐交给你,也不枉你对她的深情蜜意”
七天后,杜笑影醒来——
“爹?”一看到床边站着的满脸焦虑的男人,她扇扇羽睫,疑惑地喊出口,数日未进滴水的喉咙干涩不已,粗哑的声音难听得吓人。
听到这一声呼唤,杜天威首先惊喜了下,而后乍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影儿,你、你喊我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爹,我想喝水,无垠呢?”她皱眉道,不理会他的问题。
“啊,小姐,我在这里。”无垠立即端了一杯水给她,惊喜地凝睇着她。
将水接过,咕噜咕噜地一饮而下,待喉咙舒服了一些后,杜笑影才怪异地瞅着他们“你们干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奇怪。”
“咳,影儿,你还认得爹?你没有失忆?”杜天威问道,眉宇间有丝紧张。
“爹,你脑子进水还是胡涂了?我是你女儿耶,怎么会不记得你”她眉头一皱,气呼呼地对着他低喊。
“小姐,那、那你有没有”无垠更是小心翼翼地想求证一些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启齿。
然而,她这才发觉小姐并没有认真地在听她说话,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无垠看到易问正拿着一些东西走进房门。
“啊,易问,好久不见,你去哪了?”杜笑影一看到他,立即兴奋地喊道,且急忙就想下床,但双脚刚一踩地,却虚软了下,身旁的人还未来得及扶她,只见易问身子一掠,已趋上前去将她纳入自己怀里。
“我的身子好像很无力耶,怎么会这样?”她嘟着嘴、皱着眉喃问,很自然的靠在他怀中,还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易问把她抱上床“先把这些药吃了。”他摊开掌心,露出青碧色的丹药。
杜笑影接过“这又叫什么啊?你老是让我吃药,好讨厌的。”
她嘴里抱怨着,但仍是把它吞下肚子。
“薄荷药味的,苦不到你。”他淡淡地跟她解释,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
两人这样熟悉及自然的亲呢举动,让身旁的两人直瞪大眼,看得不明所以。
“易公子,小姐的性子忽然变得好奇怪。”不像以前的冷若冰霜,也不是生病时的敏感易愁,而是调皮可爱。
“她这样的性格是以前初次到福寿居时,跟我相处时的模样。”易问微微一笑道。
“可是你不是已经给她服用了什么丹药吗?为什么她还会记得我们?”
“这药性对每个人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而她现在显然只记得我们是谁,却将以前所发生的伤心难过之事都遗忘了。”
“原来是这样,那算是最好的结局吧!”无垠不禁松了口气,有丝高兴起来。
易问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在跟自己爹亲撒娇的小女人,心里却在暗忖,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难道是老天故意这样安排?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结局真是不算太坏。
“我忽然又梦到姊姊哦!”忽然,娇软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令易问心头抽了下,几乎是屏息地望同她。
“为什么梦到大小姐呢?”无垠也暗吸了口气,但仍强撑起笑容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奇怪,姊姊为什么不停地对我说,要我去遗忘,要我不能再记起不开心的事了”她忽然抬眸望向杜天威“爹,我以前有过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为什么都记不得了。”
杜天威冷静地道:“可能是你姊姊病逝的事吧,你已经消沉了好久,她才在梦中让你忘掉这些事。”
“原来是这佯,姊姊离开了我,我真的很难过”她低下头咬了咬唇,而后又微微笑道“但姊姊说,虽然以后她不在我身边,但有易问在,她说易问一定是最疼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脸上隐隐有抹羞色。
无垠毫不客气地取笑“二小姐,你真的不害臊耶,竟然这样大剌剌地说了出来,我和庄主听得脸都红了。”她微吐了口气,感到真正的开心了起来,原来大小姐在天之灵一直都在保佑他们。
“无垠,就留他们两个在这里吧,你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我也要去办别的事了。”杜天威匆匆退场,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得回另一个女儿,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不能再埋怨了。
待他们都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易问忽然伸手用力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用力的程度都把她的身子弄痛了。
“啊,易问,你干么抱得那么紧,弄得我好痛啦!”杜笑影的小脸被挤上他平坦结实的胸膛,含糊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笑影,从今以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放开了她,手抚上她的脸颊,两人鼻尖对鼻尖,靠得那么近,连彼此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
他沉哑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起了一抹疑惑“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重新开始?”她不解地问道。
易问哑然失笑“对,我们都在一起,一直都会在一起的,以后也是”他说道,在她额前轻吻了一记“笑影,你不许再放弃我、逃离我的身边,懂吗?”
杜笑影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才不会逃离呢!姊姊都说了,从今以后有你陪着我走完这长长的人生路,她要我好好把握住,跟你纠缠一生一世。”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淘气地笑了下“不过好奇怪啊,易问,为什么我总是想不起跟你相识的经过呢?”她有不解地抓抓脑袋。
“别乱想了,记不起就别想,我也不记得了。”他拉下她的手握住,淡笑。
“你也不记得了?好奇怪,算了,我也懒得再想了。”她甩甩头,把方才的问题甩出脑袋“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吧。”张开手让他抱住,她赖定他了。
“笑影,等你身子好点了,我们一起回福寿居好吗”将她从床上抱到怀中,他问道。
“回福寿居啊,我记得那条大蛇耶,哇,还有那个好多珍贵草的园子,祈福呢?那个老是冷冰冰着脸的家伙去哪了?”她终于想起了一属于快乐的东西,边笑边追问。
“药草园里的珍稀草都给你治病用光了,大蛇还在,祈福留在山庄里,你待会就能见到他。”他被她调皮的语气弄笑了。
“啊,好可惜呢!那么难得的药草。”杜笑影懊恼地道。
易问哭笑不得“药草再珍稀也得运用得当,你能好得那么快,就表示它们发挥了效用,这才叫珍稀难得。”他耐心地跟她解释。
“好了好了,懂了嘛!”
两人轻言慢语地调笑着,慢慢下了楼
半年后,杜笑影从天威山庄出阁,嫁到福寿居,与易问结成了一生一世的执手夫妻,自此两人生活平静恬淡,不起丝毫纷争波澜。
而同时,人称“见死不救”的邪医易问,居然破天荒地开始了行医救世的善举,让长安城内人人称道。
成亲第九年,德举服人、善行感天,杜笑影意外地怀了孕,让杜天威心喜若狂,而易问则不敢置置信。
在小心冀翼护胎至九月后,终于顺利产下了一对双胞胎,皆是男孩,一从父姓,一从母姓,杜家和易家全都有了后。
自此,两家人和谐交好地相处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