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的那一天,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有点烦躁、有点兴奋,十分好奇的想要看看新任总经理是如何的三头六臂,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台湾分公司的头头。
人从机场接回来了,就继续马不停蹄地由韦伯陪着从公司的接待处一路看过了总务处、会计室、电脑部忙了半天,终于抵达他的新办公室。为了表达对他的欢迎之意,办公室还特地重新装潢过。
何彩云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忙着下楼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谁都久,好奇心到了顶点,反而变得麻木了。
她也不怕新任总经理觉得她这个秘书对他不够尊重,如果他是那种需要人家巴结的上司,她也待不下去的。
沉思之间,她没有注意到门板被轻轻地打开了。
“发呆吗?小何学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何彩云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她以为她听到了
“小何”那婉转的两个字像在叹气似的,然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那感觉太真实了。也许她冒险看他一眼,梦也不会清醒的。
她不仅看了,也喊出声了:“学长”
“原来我的新任女秘书一天到晚都在发呆,连我叫她都没听见,这可怎么好呢?韦总把-形容得十全十美,真是同一个人吗?”
“总经理”何彩云终于站起来,他有点遗憾地看着空荡荡的右手。
“正在作白日梦?梦见谁了?”他促狭地问。
“学长总经理我”她有点语无伦次,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韦总还说我的秘书伶牙俐齿呢!说,-把她藏到哪儿去了?”他眼观四面,还故意弯身到办公桌底下瞧一瞧。
“我我就是你的女秘书啊。”她还傻傻地应道,被这意外震昏下头。怎么会是他?心中一半是惊喜,一半是惊惧。老天干嘛这么折磨人?把他放到她面前,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神啊,请不要给我试炼-没听见她的祈求吗?
沈阅明见她没一点喜悦的表情,反而哭丧着脸,心中不禁怀疑,自己极力争取这个位置是不是错了?
“小何,-不高兴看到我吗?不喜欢当我的秘书吗?”他抑郁地问。方才进门时脸上那开朗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学长,我只是太意外了。学姐也回来了吗?她好不好?”
沈阅明沉着脸,有点不高兴她连今天这个理当完全是喜悦的日子,都还要提到楚落雁。“她也回来了,因为时差的关系,在家里休息。”
“那你对住处还满意吗?有什么要添加的?”她像个好秘书,尽职地问道。
这他哪知道!他只是送楚落雁进去休息,连有几个房间他都不晓得,哪里谈得上满意不满意。
“都很好。”他有些不耐地随口应着。他们这么久没见面,居然只是谈这些芝麻小事!
那他们之间该谈什么?问她想不想念他?
显然她是不想的
晚上公司在一家五星级饭店聚餐,欢迎新总经理到任。
全公司的人都出席了,除了那个最不应该缺席的总经理秘书。
“咦?克罗蒂亚怎么没来?沈,你看到她了吗?”韦伯关心地问着。
“没有。”沈阅明心不在焉地转着酒杯,然后一口将它喝尽。
“我去问问她男朋友,他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男朋友?刚刚滑进喉咙的酒液顿时变得又苦又辣。“她有男朋友了?”
“是啊,正好让你们认识一下,也是我们公司的人。有一句中国话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是这样说的没错吧?呵呵!”说完,他得意地笑了两声“唉,我看见他了,易凡易凡”
易凡很快走了过来。“韦总,你找我?”
“是啊,克罗蒂亚呢?怎么没来?是不是人不舒服?”韦伯知道何彩云不会无缘无故缺席。
“是啊,她头痛。我要带她去看医生,她不愿意,说在家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这样子啊,那你记得等一下回家的时候,帮她带些点心回去。说不定她那时候头就不痛了,会想吃一点。”
“知道了韦总,你对克罗蒂亚真好,难怪她舍不得你走。”
“当然了,她实在是个好女孩。对了,你们几时结婚?可要记得通知我啊,我一定专程来喝你们的喜酒。”
易凡尴尬地顿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有苦说不出。当初把房子租给何彩云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公司的人会把他们当作一对同居的男女朋友。当然这可以避过同事对他性向的揣测,可是对何彩云就很不公平了。
一开始她也有说过她是房客,却没人相信,后来她也就懒得多加解释了,
由着它去,事情才会走到这个地步。
“嗯我先去帮克罗蒂亚准备点心,免得她喜欢的都被拿光了。”
“好,你去吧。多拿点,她可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只有小鸟的食量。你真有眼光,像她这样圆滚滚的多可爱。”
易凡不敢再接腔,点点头便溜走了。
“是吧?沈,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的新秘书实在善体人意?什么事情交给她之后,都不用担心。”
沈阅明只是胡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善体人意?或许她善于体贴所有人的心意,就是不了解他的。
有一个同居男友,就快结婚了。想不到他赶着回国,竟赶上了她的婚礼。
当初他冒了两个险,一把还僵持着,不知输赢;另一把已经输了,让别人得到了她。
现在就算他赢了这一把,他所得到的,也只是寂寞的自由。
他的手指有点不听指挥,僵硬地转着钥匙。今晚酒喝得有点过量,往常他不是嗜酒的人。没办法呀,他得要和那么多的人干杯。
走进陌生的客厅,他没有开灯。就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光线,坐进宽大的沙发中。沙发很舒适,这也是小何选的吗?
他的心情却很不舒适,他知道,同样也是为了她。
“你回来了?”楚落雁啪的一声打开客厅的大灯,屋中顿时大放光明。她穿着一袭丝质睡衣,长发微乱地披在肩上,问话中还有残存的睡意。
“嗯。”沈阅明没有转头看她,只简短地应了声。
“我明天要回中部,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虽然这么说,其实她并不希望让他跟。这样她和老朋友玩起来多没意思!
“不了,刚上任,有很多事要忙。”他揉揉颈项,疲倦地说道。
楚落雁一点也不同情他。她当初就不赞成回台湾。纽约、巴黎,汉斯在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分公司,他不去争取,偏偏决定要回台湾,那些地方多好玩啊,她买衣服也方便。
“好吧,那我回去睡了。”
“家里要派司机来接-吗?还是我让人送-回去?”当然是不可能让她去搭火车或是长途客运车的。
“我爸会让小陈上来接我。”
“喔,那就好。对了,房子-都看过了吧?”他想起小何说过的话“需不需要添加什么东西?”
“想到再说吧,晚安。”她边说着,走进自己的卧室,满意地关上门。
沈阅明还是很体贴的,和他当一对未婚夫妻是完美的选择。他的承诺限制了他,可限制不了她。婚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却紧紧绑着他。他是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欺骗了他。
她要走的时候,一定走得光明正大,绝不会偷偷摸摸。
不是他有什么地方不好,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家世相当。他是一张额度很高的白金卡,可是她要的是没有限制额度的顶级钻石卡。沈阅明当然也是纯净无瑕的钻石,可惜克拉数小了点。若是她能寻到重量能让她满意的另一颗钻石,成色稍差她也会接受的。当然也不能差太多,有过沈阅明这样的男朋友,她对男人的标准已经要求得十分之高,也十分稀少。所以她并不急着放掉手上这一颗。
傻瓜才会在找到另一颗之前就放掉手上有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只不过是她应得的。她坐在梳妆台前,陶醉地欣赏镜中的花容月貌。数年前留下的疤痕早就看不到了。既然所有的男人都没看见,她自然也不会看见。
女人的美丽向来是由男人来评价的,她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是完美的满分。
“总经理,早。”何彩云起身,客气地喊。
“早。”沈阅明应了声,没有看她一眼,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何彩云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呆立了片刻才坐下。
这样也好,最好也别回到从前学长学妹的亲近关系,她会很容易跨过那条不该跨越的线,莫要忘记他是个有妇之夫。
她埋首处理手边的公事,就像从前一样。她只不过是换了个老板。
差五分钟十二点,易凡打开她办公室的门,探进头来。“嗨,去吃饭了吧,午休时间到了。”
何彩云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到沈阅明走出他的办公室,经过她的办公桌时,意有所指地撂下几句:“我希望本公司的员工都能遵守上下班时间的规定,不要混水摸鱼。”说完,他经过惊愕的易凡面前,面无表情地走出秘书室。
“哇!”易凡喊了起来。“这下-惨了,克罗蒂亚,他是个双面人。我记得他刚到任那天,到电脑部去视察,还挺亲切的嘛。怎么现在完全变了个人?”
何彩云也不明白为什么沈阅明会完全变了个人,居然为了五分钟指责她混水摸鱼。他又不是不知道,电脑部的研发工程师向来都不大把上下班时间看在眼里,他们上班时间会在办公室里头射飞镖,可是也常常自动加班到深夜啊!何况又不是她叫易凡来找她的。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用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了下来。怎么这么没用?!就为了他一句话!没听说秘书就是来受老板的气的吗?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她都得忍了下来。唉,只怪他从前对她太好了,她一时还不习惯。
“喂,-不会是要哭了吧?”易凡奇怪地望着她,彷佛她的眼泪真像珍珠一样稀有。
何彩云生气地瞪他一眼“要你管!”还不都是他害的!
“好吧,好吧,不管。那-到底要不要去吃饭?现在午休时间真的到了。”他慎重地看着墙上的时钟说道。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这话谁说我都信,就-说的我不信。天塌下来都不会妨碍-吃饭的食欲。今天我请客,走吧,别蘑菇了,待会儿迟到又得听老总一顿排头。”
“哼!你请客?!好,那我今天要吃海陆大餐!”
“天啊!不会吧?!”易凡惨叫一声“我只说生气不会妨碍-的食欲,可没说它会促进-的食欲”
沈阅明倒是真的被那句话气得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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