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啸月派所在的武昌府路上,徐苹心情紧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于磊握了握她的手“有我在,不要怕。”
徐苹勉强微笑,仍掩不住忧虑,望向他,也为了纡解情绪,挤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又剃须了。”
于磊的脸上干干净净的,露出青色的髭须,又是另一种俊逸风貌,他笑着,缓和了徐苹的紧张“我怕未来的岳父大人不认得我了;去年在政阳城,他只看过我不留胡子的模样。”
徐苹笑了“莫名其妙跑出你这个女婿,会吓坏他的。”说着,眼泪又滚滚而下,心中还是担惧不已。
“苹妹,振作!救人要紧,我们快到了,别哭。”于磊竭力安慰着。
徐苹抹去泪水,点点头,每每于磊的话都能令她安心。
“进去以后,我们见机行事,你伤口刚好,尽量不要出手,知道吗?还有,短剑带在身上了吗?”
徐苹摸了摸腰际,也问道:“你的匕首呢?”
“不离身。”于磊突然伸手环住她,抱得很紧、很密,唇贴着她的“救出你爹之后,我请他为我们完婚。”
徐苹抬眼望向他充满希望的深邃眼眸,亦是抱紧了他,吻向他的缠绵柔情,心中尽是感动。
若此行有任何不测,那么,这个时刻、这个拥抱、这个深吻,她将永远珍藏于心,一齐带过奈何桥,渡过莫愁河,天上人间,生生世世。
吹着寒风的深夜,两个劲装夜行人跃入了啸月派的大宅院。
夜深人静,整座宅院漆黑一片,偶有几个巡守弟子提着灯笼,瑟缩身子,慢慢跺过各个院落屋宇。
于磊拉着徐苹躲在院子一角,待巡夜弟子走过后,他轻声道:“禁闭房在后头,我们走。”
王卓立猜测,徐国梁可能被他父亲因在啸月派的禁闭房,那是专门让弟子反省或是闭关练功的地方,听说造得十分牢固,地点是很容易找到,可是要破门而入可能要花费一番功夫。
于磊照着王卓立所画的路径,与徐苹无声地掠过数重院子和空地,所幸万籁俱静,暗云掩月,他们连影子都不会被发现。
来到禁闭房前暗处,门口果然守着两名精壮的男弟子,各执了刀剑,虽是寒风刺骨,他们依然挺直背脊,眼睛梭巡四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石砖屋盖得滴水不漏,除了那片门之外,再无其他通路。
徐苹道:“就是这里了。”
于磊轻按她的手,示意她稍候,随即飞身冲出,掌风先行,震得那两名弟子险些站不稳,才要出剑威吓,于磊两掌已至,在他们出声前双双中掌,昏死倒地。
于磊推了推那道厚重的木门,文风不动,他忙俯身在那两人身上摸索,徐苹也赶过来“有锁匙吗?”
“没有!”于磊又起身推着木门,徐苹已是急急唤道:“爹!爹!您在里面吗?”
里头似乎有些声响,徐苹轻拍着门,未语先哽咽“爹,是您吗?我是苹儿,我来救您了。”
于磊道:“你让开,我来撞门,我们救了人立刻就走,不要迟延。”他站稳脚步,从丹田腹部引聚内力,双掌运起,猛烈地朝木门拍去,门上顿时碎裂一个洞,他再以自己的身躯撞向空洞薄弱之处,拉着徐苹一起撞入禁闭房内。
一股霉臭迎面而来,只见屋内地上坐着一个神情憔悴、形容枯槁的白发老人,正睁着空洞的眼睛看他们,徐苹也凝望他半晌,这是爹吗?这是昔日脸色红润、意气风发的翱天派掌门吗?
那老人颤抖着“是苹儿?”
徐苹凄声喊道:“爹!”
徐苹立即奔跪在他面前,泪如泉涌;上天是多么厚待她,亲弟没死,亲爹也没死,他们一家又可以团圆了。
于磊立刻要背起徐国梁“我们快走。”手上却碰到一条冰凉的铁链。
“走不掉的。”徐国梁举起双手,只见手腕各连着一条粗铁链,末端嵌入了砖壁之内,再看他双脚,亦是被铁链拴在墙上。
徐苹急着用手扳开镣铐“不行,我要救您出去。”
于磊抽出匕首,试图切割铐环,却是划不出一条痕迹“不行,这是精钢所铸。”他站起身,试图摇动墙上的链环。
“没用的。”徐国梁心里宽慰,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他拍拍徐苹的手“你们快走,我出不去了。”
“不,爹,女儿一定要救您出去,您被他折磨得”徐苹不敢再哭,也是起身扯动另一条铁链。
于磊再度施力拍向砖壁,但只震落些评粉屑,铁链依然深埋墙里,他暗地喊糟,口里仍劝慰着“一定有办法的。”
“你们两个小娃娃来我啸月派拆房子啊!”门口又响起那个阴沉肃冷的声音,徐苹立即怒目以视。
王棠用钥匙开了那扇破门,吟吟笑道:“万里无踪果然好功力,撞坏了我这道厚门,可惜那片墙又是砖又是石头,就算用铁锤也敲不破。”
徐苹喊道:“王棠!快放了我爹!”
“放你爹?不行喔!我还要请教你们的‘翱天贯日’,我怎能放了他?”
徐国梁正色道:“剑招剑诀都告诉你了,能说的也说了,我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你要再如何折磨我、羞辱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让我女儿和于磊离开。”
王棠哼了一声“死囚也敢大气说话?啸月派岂容两个娃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于磊挺身向前“你诬陷善良,天理不容。今天我们拚死也要离开你这个污秽的地方。”
“呵!万里无踪功夫好,口才也好啊!”王棠仔细看着于磊“去年领教过你的身手,今日才得以见面,原来还是个小毛头。了得,了得!你不为朝廷所用,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与你胡言乱语。”于磊蓄势待发“快放了徐掌门,我就不伤你啸月派一草一木。”
王棠眼珠子转动,瞧见护在徐国梁身边的徐苹,心念一动“我啸月派数百人,你要一个一个打,我倒也不怕折损人马,只是怕你年纪轻轻的,就去见阎王老爷嘿嘿!徐苹,你担心情郎了吗?既然来了,要出去也很简单,做客总要留点礼物,你不妨把薛婆婆的药方留下来吧!”
身处险境,徐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凶险,但此时身边是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她不愿有任何闪失“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会放我爹走,保证我们安全离开吗?”
“我保证。”
徐国梁急道:“王棠的保证是没用的!”
王棠哈哈笑道:“是啊!我不能保证你们安全。徐大掌门是朝廷钦犯,报到皇上那儿是说死了,如今又活生生的出去,锦衣卫的大人若知道了,可能又要杀上门。还有,徐姑娘杀了邓大人,锦衣卫也在找你呢!”
徐苹神色严肃“别说废话了,你到底要不要药方?”
“当然要了!”王棠转身吩咐身后的弟子“去搬桌椅纸笔来,也把胡大夫叫来,徐苹,你不要在药方内给我耍诈。”
“我知道多少,就默念给你多少,你尽可叫你的大夫检验药性真伪。”
“算你识相,你可也保证告诉我秘方之后,不会再告诉别人。”
“可以。”
徐国梁忧心地唤着“苹儿,不用给这种人好处。”
徐苹道:“爹!先救您出去再说。王棠,先解了我爹的镣铐,否则我不说。”
王棠冷笑道:
“你也会讨价还价?没关系,反正你们如果要硬闯出去,先杀过我二百个弟子。来人,解了徐国梁的镣铐。”
门外走进四个男弟子,各持了一把钥匙,打开徐国梁手脚的桎梏,于磊看了,更认清王棠的阴险狡诈。这么多啸月派弟子,要去哪儿找这四个人拿钥匙?
接下来徐苹告知药方后,王棠真的会让他们平安离去吗?他开口道:“王棠,带我们到大门边,我们说完就走。”
“好小子,你防我?”王棠注视于磊“秘方没说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乖乖说出来之后,你们尽可从大门离去。”
众人来到大门所在的前院时,所有啸月派弟子已环伺在侧,黑鸦鸦地围住整个院子,火炬照亮如白昼。徐苹念出药方,有两人忙着抄写。
胡大夫张着惺忪双眼,一一检视,遇到看到不懂的药名,即问:“有这种药吗?”
徐苹冷冷地答道:“那是薛婆婆在仙药谷苦心栽培的药草,不信去找啊!”胡大夫叫道:“仙药谷都烧了!”
王棠则道:“总不会烧得寸草不留吧!天亮了就派人去找。”
于磊扶着徐国梁,发现他脉象十分微弱,气息不定,即伸掌传输内力给他,真气一出,却被他体内轻微的内功弹回来。
于磊诧异不已“徐前辈?”
“我不行了。”徐国梁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留点力气对付王棠,保护苹儿,苹儿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于磊眼眶微湿“徐前辈,您放心,我会保护你们出去。”
待徐苹念完药方,天已大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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