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捣我的梨香院,我上个月好不容易才赚钱,赔不起啊!”“你叫那两个姑娘跟云中飞说,是她们不想回去,他大概就不会捣梨香院了。而且你练过武功,他敢捣,你就跟他拚了!”江百万对这个小儿子一向信心满满。
“爹啊!”江离亭求饶似地“我们兄弟都练武,二哥孔武有力都打不过他了,我手脚功夫更不行,而且梨香院全是姑娘,会吓坏她们的。”
“不管了!”江百万挥挥手“反正我巨浪帮不能做赔钱生意,晚上我会拨几个手下帮你守着梨香院。”
“好吧!”江离亭无可奈何地应允。
江百万理了理思绪,宣布道:“看来云中飞已经注意到巨浪帮了。你们谁做私盐的、垄断水上货运的、开当铺赌坊唬人的、偷采矿砂的、收保护费的,心里有数,这些日子收敛点,不要再让巨浪帮赔老本。”
他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辛辛苦苦多年建立了这片大好产业,既要担心你们赔钱,又要花钱买通官府,教我不得安享晚年啊!”众儿子和长执们纷纷出言安慰,江百万听得舒服了,这才叫大家回去。
“离亭,你等等,爹有话跟你说。”
江离亭止住脚步,回头扶住案亲“爹,您别生气了,二哥是太过份,这才会惹来云中飞。再说,我们巨浪帮势力庞大,又怎会怕他这种见不得人的角色?”
“他摔烂我的东西,我心痛啊!”江百万坐回他的元宝宝座“离亭啊!爹帮你捐个官如何?”
江离亭猛摇头“爹,孩儿志不在此,否则就去赶科考了。”
“你就是这样!”江百万唉声叹气“你也明白爹的意思,你六个哥哥已经是金、银、财、宝,富、贵,再来就应该当官了,要当官,当然要有个文诌诌的名字,所以爹当年才会花钱请先生,帮你取这个拗口的名字啊!”“爹的寄望,孩儿知晓。”江离亭乖乖地站在旁边“可那个八股文,孩儿练了又练,还是写不来。就算捐了官,官场繁文缛节,孩儿也是做不来的。”
“你不帮爹想想吗?你当了官,对咱巨浪帮有多大帮助?官帽子一压,谁敢说我们专干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我也不用再花钱买通其他大老爷了。”
江离亭劝慰着“爹,孩儿会用心经营梨香院,赚更多的银子孝敬您!”
江百万眉开眼笑“对!还要再开分院,多找几个漂亮姑娘,这样好了,今晚爹就到你那儿散散心,听红棉唱曲儿。”
江离亭笑道:“有爹亲自坐镇梨香院,管他是云中飞还是地下跑的,谁也不敢来了!”
盈儿这日上到听雨阁,就看到两张羞怯陌生的脸孔。
她放下算盘,兴奋地道:“我知道!你们就是云中飞救出来的那两个小姑娘,你们有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他讲话好不好听啊?”
两个小姑娘一脸惊惶,不知道这个激动的大姊姊有何贵干?
红棉道:“盈儿姊姊,你不要吓坏她们了,我好不容易哄了她们几天,这才不哭的。”
“喔!”盈儿蹲到小姑娘面前“你们宁可来梨香院,也不要回家?”
两个人用力点头。
“又被江离亭收买了。”虽然盈儿知道她们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但她还是要损一损坐在后面“旁听”的江离亭。
江离亭的声音飘过来了“是啊!她们一来,我就让她们穿新衣、喝鸡汤,吃糖果,拢络人心。盈儿妹妹,学着点吧!”
盈儿倏地站起来“学你什么?”
“拢络这些姑娘啊!免得她们来跟我告状,说你不认真教她们打算盘,就只爱讲云中飞的故事。”
盈儿叉起腰“我爱讲不行吗?姑娘也爱听呀!对不对?”她向着众姑娘问。
“对!我们喜欢云中飞!”姑娘同声共气,看不出是谁打小报告。
盈儿得意地望自江离亭“江离亭,你竟敢离开我和姑娘们的感情!你如果不想听云中飞的英雄事迹,就请下楼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讲课。”
“我不走,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偷懒。”江离亭手上也拿着一个算盘,故意摇得哗啦作响,一派意兴阑珊的模样“姑娘们,这两天聊云中飞聊得还不够吗?我听得头疼,浮香和疏影也讲得喉咙痛了。”
盈儿基于职责,也不再和江离亭拌嘴,认真教完一个时辰的算盘,她立刻抓着两个小妹妹,再也按捺不住“浮香、疏影,你们还没告诉我云中飞的长相,快!他长得高不高?”
浮香摇摇头“我们躲在后面,听到砰砰乱响,那些坏人就倒了。”
疏影补充道:“他的声音好低沉,好像远远的山头在打雷。”
至少知道云中飞的声音了!盈儿雀跃着。低沉?那是不是听起来很温柔?
可是又像打雷,那就是很凶罗!对!对付恶人就是要凶,这才能显出英雄气概。
“盈儿妹妹,你在傻笑什么?在想意中人吗?”送她下楼的江离亭突然出声,瞬间打听她的想像。
“喂!你吵什么?声音真难听!”盈儿不悦地瞪他一眼“你今天讲话中气不足的,是被云中飞吓得失眠吗?”
“又是云中飞!我恨死姓云的,早知道不该叫他来的。”江离亭拍拍额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叫谁来呀?”
“我的朋友云皓,我知道你喜欢姓云的人,特地要介绍给你的。”
“谁说我喜欢姓云的?”盈儿嘴里不承认,脸蛋却微红了“你又何必鸡婆帮我介绍?”
“咦?你爹拜托我帮你物色夫婿,你忘了吗?”
“你要我去相亲?我不要!”盈儿扭头就走,却被江离亭抓住手腕,她急得拿算盘拍他“江离亭,你放手,否则我要打人了。”
江离亭还是不放手,忽然又恢复精神了,笑眼直视盈儿“我宁可让你打,也不想你嫁给别人。”
盈儿正准备用力一敲,继而一想,他故意讨打,还不是想轻薄她?她才不浪费力气呢!“我偏偏不打你,我就是要嫁给别人。”
“盈儿,我好伤心喔!”江离亭难得哭丧脸,拉着她往蓬莱轩而去。
踏进蓬莱轩,就闻到浓郁茶叶香,品茗的正是一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青衫公子,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举杯闻香,眼睛却瞟向正在观赏墙上字画的书僮。
“云兄,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位就是盈儿姑娘。”江离亭把盈儿推到前面,又道:“盈儿,这是云皓——云公子,那个是他的书僮”
云皓站起身,俊朗地笑着“他叫孟儿,跟盈儿姑娘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江离亭道:“云兄请坐。云兄有所不知,盈儿家里一共有六个儿女,连母亲和五个儿女,各个都是我们陆大掌柜的心肝。”
“江离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盈儿一瞪。
谁知江离亭还不肯罢休“陆先生说,生了盈儿,心满意足,所以取名盈。过两年,喜获一对男孩,真是上天赐福,吉祥如意,于是取名吉也、庆也。可陆夫人为了照顾双生子,忙到过七年才又生下一对女孩,从此一家七口,热闹欢喜,故取名欢也、喜也。”
云皓也跟着摇头晃脑“陆先生果真是性情中人,为儿女取名,如此用心,想来盈儿姑娘亦是秀外慧中之真情女子。”
明明是两个仪表不凡的俊俏公子,一说起话来咬文嚼字的,像是两个书呆子,也像两只拉长脖子摇晃的呆头鹅,盈儿再也受不了“两位要做文章,就别在我面前做了,我听不懂。”
云皓道:“盈儿姑娘客气了,听说你还会解诗呢!”
“我只会解-!解江离亭的-体!”
“这盈儿姑娘好可怕喔!”云皓眼睛翻白,猛摇摺扇。
盈儿更得意了,她就是要江离亭下不了台,她又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云公子,你实在太轻信朋友,不打听清楚就来相亲了。”
乍见盈儿的鬼脸,云皓又是一吓,随即哈哈笑道:“我原是信任江兄,怎知江兄找来这么可爱的姑娘?”
江离亭拱拱手“让云兄受惊了,我找你来,只是要向陆大掌柜交差,说是为他女儿相过亲了。”
盈儿听了跳起来“江离亭,你又在搞什么鬼?”
“你是我喜欢的盈儿妹妹,我又怎能让你嫁给别人呢?”江离亭笑看眼睛越睁越大的盈儿“我知道云兄喜欢的是温柔文静的姑娘,你们对看不上,你就嫁不出去,就准备嫁我吧!”
“江——离——亭——”石破天惊一吼,云皓和孟儿都不自觉地掩住耳朵,唯有江离亭仍悠然坐着,目光落在又跳又叫的盈儿身上。
“江离亭,你放心!”盈儿咬牙切齿地道:“我陆盈儿若嫁给姓江的,我就是猪!”她抓着算盘在桌上用力一敲,气呼呼地走掉了。
云皓惊魂甫定,拍拍胸脯“江兄,这盈儿姑娘实在实在是太可爱了!”
“多谢云兄鼎力相助,演出相亲记。吓坏你和孟儿了,来,小弟已备好酒菜,给你们压压惊。”
云皓喝了一口茶,顺了气,疑惑地问道:“你当真要娶她?”
江离亭笑了笑,没有回答。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捉弄盈儿,好多年了,看她笑、看她发怒,在她的喜怒哀乐中,逐渐了解她的真性情,也一步一步贴近她的心。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明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