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园里黄花盛开，颜色正美，秋风摇落周遭的红枫，片片红叶落在由白色小石子所铺成的小径上。

    休息过后的萧子昱神采奕奕，坐在凤府客院中的恰然亭，仔细思考、推敲日后对付梁帝的策略。

    凤君妍捺不住对他的思念，主动寻他而来，默然不语立在他身后数尺，犹豫著要不要走进亭中，生怕会打扰到他。

    凤君妍的婢女月桂，见一向自信的小姐因王爷而患得患失，捧著颇有重量的药箱，心中更是不满，不耐烦的叫嚷著，一心只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小姐，这个未来姑爷也太过分了，你眼巴巴的赶来给他上药治伤，姑爷却让你顶著大太阳，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没良心的男人！配不上她的小姐。

    “月桂，不许无礼。”她斥喝婢女。

    这下，萧子昱不能再故意装做不知道她的存在。

    “小姐若不嫌弃，就入亭中暂避烈阳吧！”转过身，他开口相邀，她喜上眉梢。

    凤君妍抑制狂跳的芳心，缓缓走向萧子昱，纤细的娇躯轻摆，那媚态尽现的折腰步，足以令天下男人看呆。

    飘逸如风中仙女的紫色倩影朝他缓步而来，萧子昱第一次看清他未来妻子的容貌——

    他没想到凤君妍竟然是这般艳丽无双的绝色天仙，甚至比他心中的沅姊还要美上数倍，只要是男人，都会为她的美貌而想独占她！

    不可否认，她的美艳令他惊讶。而相较于她的美艳，他的容貌令他自惭形秽

    端坐在石椅上，他半边俊美的脸庞，不透露出任何表情。

    他知道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她前几天夜里躲在帘后偷看他——他很讶异她没有被他的相貌吓到。

    当凤君妍著绢履的玉足踏入亭中，萧子昱听到他胸膛里的心狂跳的声音。

    一直静坐的萧子昱，见到凤君妍款步来到眼前，那清璃眼波里释放的媚意，教他早已死寂的心因她的美艳而再次跃动，不由得被她勾了魂。

    他深邃的黑瞳凝睇著她绝丽的美貌，那仿若前世早已相识的感觉，逐渐在心头扩散开来

    她的一颦一笑，在在都令他觉得熟悉至极。就连他曾经倾心爱恋的沅姊也未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握紧了拳头，他克制住自己想伸手抚摸她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双腮。

    凤君妍带著浓浓情意的眼凝视他脸上的伤痕，盈盈热泪在她眼眶里滚烫。

    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这么深的伤痕，很痛吧”在他对面落坐，她葱白的柔荑抚上他被毁的半边脸颊。“为何不好好给自己上药，任由伤口溃烂流浓？”她心疼他所遭遇的一切。

    透过她的指尖，一股温暖的电流流过他早麻痹的伤口，觉得浑身舒畅、焕然一新，舒服的想倒卧在她怀中，再也不去想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国仇家恨。

    “你怎么能狠心的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抚著他溃烂的伤口，她再也忍不住流下心疼的泪水。

    他因她的泪而怔住了。

    她为何而哭？因为他的痛苦吗？

    她的泪，竟奇异的抚平他长久以来揪痛的心

    不得父王疼爱的痛苦，长久孤守边陲的寂寞，因所爱另嫁的情殇都在她晶莹的泪珠中被洗去了

    鼻端嗅著的是她的发香，和著她身体散发的兰香，还有他眼中所见的倾城丽颜，及一对被泪水洗得透亮的清澄柔眸。

    纵使他强迫自己直视远方，不要看她，但他的心却因为她的贴近而狂窜怦跳著。

    “砰”的一声，月桂放下药箱的声响打散了凤君妍痴痴望着他的深情眼神。

    “小姐，我去泡茶，顺便拿些点心给你和姑爷品尝。”月桂笑嘻嘻的说著，故意找藉口离开，让她家小姐和王爷培养感情。

    待月桂离去，含情脉脉的媚眼才又重回萧子昱身上。

    “为什么不好好处理脸上的伤口？”她再次问道，萧子昱却来个相应不理。

    打开药箱，她将所需的药全拿了出来“就这么让它发炎流脓是不行的。严重的话，可是会送掉小命。”她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关怀自己的孩儿。

    把药水倒在乾净的绢布上，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清理他溃烂的伤口。“我先把你的伤口清理乾净，再给你敷上药粉，这样才会好得快，疤痕也不会太明显。”怕他痛得难受，她还不停的吹气，想减轻他的痛楚。“有点疼，你忍著点”

    过去，女人总是注意著他出色的外表、尊贵傲人的家世；何曾像她这般，注意到他的伤痛，不惧怕他被毁的容貌而接近他

    感觉到她柔细的玉指在他伤口上移动，萧子昱一迳沉默不语的睇著她。

    “好了！”她开心一笑，如蓦然绽放的艳丽牡丹，眩惑了萧子昱的寒眸。“早晚再敷上我特制的疗伤药，伤口很快就会收口。虽然还是会留下一点疤痕，但是不会那么严重。”

    在她的心中，他脸上的伤痕一点都无损他俊美的容貌，反而更添一股男性冷冽的魅力，让她移不开视线，一颗心全绕著他打转。

    媚眼滴溜的转动，眼中盈满笑意，她压下心中为他而起的汹涌波涛，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他。

    不安分的玉手抚上他的脸这深邃的黑瞳、粗浓英挺的双眉，还有那抿紧的性感薄唇，壮硕的男性身躯都是属于她的。

    想到此，她唇角微扬，带著诱惑人的媚意

    萧子昱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紧成拳，就伯一个把持不住，会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虽然相处的时间尚短，但他发现她比沅姊更能吸引他的注意，而且更影响他的心志。

    “你懂得医术？”他的心不该为一个女人而起伏，遂藉著发问来转移自己脱序的心思。

    “我曾拜在秦药仙的门下精研医药。”她含笑回答。

    秦药仙？！凤家小姐竟然是天下第一神医圣手医仙的徒弟？想来医术必定不差，他脸颊上的清凉舒爽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原来如此。”萧子昱微挑剑眉。千金小姐拜师学艺倒是少见，看来凤家小姐并不是个空有外表的女子。他语带赞赏“小姐才貌双全，看来本王是捡到宝了。”

    捡到宝？凤君妍的水眸倏忽一亮。双腮也因他的赞美而羞赧泛红。他说她是个“宝”！想来对她的印象不差啰？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宝吗？”她羞赧的低头。姑娘家这么问真是害羞，可是，她真的想弄清楚他对她的看法。

    她的美让他移不开视线，只能一迳的看向她晕红的双腮。

    凤君妍移坐到他身边，灵灿的水眸睨著他。“你好沉默。”

    她已经连续好几日暗中观察他，看得出来他心中的孤独和寂寞。

    “我本来话就不多。”他淡然回答。

    “不！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她激切的喊。

    她不想看他这么冷寂、孤独的模样，像一缕东飘西荡的游魂，不知何处是自己的归宿。

    “以前”他的心突地一阵抽搐。

    以往的风花雪月、流金年华早巳掩没在断壁残垣之中，尘封在记忆深处不复再见。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强制压抑心里的难受，他不想流露出心中的痛楚和伤感。

    他之所以和凤家小姐有婚约，完全是皇舅一手促成，他并没有和她见过面

    “几年前，皇城举行春祭，我见过你一面。当时你身著一袭雪白色绣银丝线的大褂，骑在一匹雪白色的骏马上，看起来玉树临风，那时我就对你——”

    凤君妍忽觉自己的话说得离谱，连忙住嘴，俏脸蓦然飘起两朵红云。

    “对我如何？”他明知故问。

    她深吸几口气，壮著胆子，决定不顾脸面，对他说出自己的情意。她不想和母亲一样，温婉驯良地有话不敢说，一直深埋在心医，结果却闷出病来了。

    “我对你一见锺情。”她晕红双腮，低声嗫嚅。

    “是吗？”他剑眉一挑，深沉的笑笑。这倒可以好生利用！

    女孩子向他倾诉爱意，他早习以为常，毫无感觉。可凤君妍轻吐爱语却令他的心微微感到欢喜。

    “现在的子昱已经配不上小姐了。”不满自己的心绪因她而动，萧子昱冷淡地回应。

    他不相信她！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还有人会喜欢？

    “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没有变，甚至比以前更好看，我对你的心意也丝毫没有减少！”她急急宣告，就怕他把自己当成肤浅的女子。

    他的勇气令她激赏，她对他的爱只有增加，并末减少一分一毫。

    “但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谈儿女之事。”

    她望着他蒙上一层忧虑的眼睛。

    “你知道吗？我自幼便喜平淡自在的生活，痛恶杀戮残忍无情的战争。但是为了你，我可以改变，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多关怀我一点我并无其他希冀，我愿意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凤君妍信誓旦旦的说道，只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情意。

    就算要等上一辈子，她也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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